还是那间三进的小院,此时内室的门扉紧闭,花木兰的七个亲卫就挤在了廊下窃窃私语。
“诶,你们说,这雏儿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让幢主破了例,迎到了自己房里。”铁塔似的壮汉当先开口道,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天生嗓门大的他还是将话传到了每一个亲卫耳中。
“要我说,指不定是那小子皮相好,被幢主看上了呢。”一个将手中剔骨小刀玩的上下翻飞,几乎形成残影的精悍男子露出了一个是男人都懂的表情接话道。
然后就被张着络腮胡子的亲卫一脚踹进了院内的雪地中:“老五,你嘴里是塞了马粪吗?幢主的决定也是我等门客可以质询的吗?”
被踹进雪里的精悍男子也不生气,只是从雪地里爬起来朝着长满络腮胡的男子抱拳讨饶:“大哥莫怪,是小弟我失言了。只是咱们幢主都十八了,还没娶主母。”
“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只要建功立业何患无妻。可大哥你瞅瞅,咱们幢主都清醒寡欲成什么样了。距咱们三十里外的黄胖子,人都四十七了,半截身子进黄土的人,但上个月还讨了自己的第八房小妾。还是我奉令去送的贺礼,就在酒席上,那黄胖子指桑骂槐,明着暗着说咱们幢主是个雏鸟。我要不是军令在身,早抽刀砍这乌龟王八蛋了。”
精悍男子越说越激动,喘了口气歇歇之后继续说道:“大哥你教过咱们的,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幢主也是咱们立志效忠的主公,主公不理庶务,可以说是不拘小节。可咱们这些臣下若是不加以规劝,又与走兽何异?”
将胸中郁闷发泄完毕之后,精悍男子将身上雪花拍落,一言不发的回到队伍中继续玩起剔骨刀来。
被精悍男子这一通辩白之后,众人探讨的兴致被一扫而空,全都眼睛紧盯着鞋面装哑巴。而络腮胡男子则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一个一直倚在柱子上一眼不发的黑面男子开了口:“大哥,老五说的有道理。咱们幢主是时候娶房妻了。就算咱们幢主心气高,不愿意现在就娶正妻,那娶房妾在身边也是使得,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在身边伺候着,怎么也比咱们这些大男人贴心。”
“对啊大哥,怎么说咱们幢主也是血气方刚一男儿,可平日里除了练兵就是处理公务,从未近女色。老秦头可是说了,孤阳不长啊。照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损伤身子的。”蹲在廊下小口喝酒的刀疤脸男子也趁机说了几句。
络腮胡男子在听过众位兄弟的意见后,似乎是下了决心一般缓缓开口:“那咱们等会就……”
“等会就什么啊?”披着大氅,不住摇晃着手中马鞭的花木兰突兀的就出现在了廊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一众亲卫。
众亲卫慌忙翻身跪倒在雪地之中。花木兰也不急,没有让他们起来由着他们跪着。不一会儿,被冻的双膝发疼的络腮胡男子终于顶着花木兰散发出的迫力,咽了一口口水之后决然说道:“幢主,弟兄们是在想……”
花木兰打断了络腮胡男子还未说出口的话,冷声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们是在商量要迎一个主母回来是吧。”
“是。”络腮胡男子涩声应道。其实他从花木兰语气中听出了愤怒,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很好。今日为亲卫,就要为主公做主迎娶主母。周行,我来问你,若是你有一日身居高位,可是要做下弑主之行么?”
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周行大惊,再度叩首言辞恳切道:“主公明鉴,我等七人受主公恩养,早已立志一生侍奉主公帐下,绝非忘义背主之人。”
花木兰只是冷笑,笑得周行等七人心里发毛,心脏随着花木兰手中上下晃动的马鞭剧烈跳动。
“尔等也莫做此小女儿姿态,如今柔然未退,黎庶不安。你等均为七尺昂藏丈夫,奉命守关,居然不思勤修兵甲,外御强敌。反而纠结于万千红尘俗世之中。其罪一也。”
“妄议主公私闱之事,越俎代庖,其罪二也。”
“不思悔改,巧言妄辩,其罪三也。”
“尔等可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吗?”
络腮胡男被花木兰一通训斥之后,恨不得将脸埋在□□之中,知耻而后勇,当下大声应诺:“是属下糊涂,愿领军法。”
其余六人也是有样学样,叩首于地:“愿领军法。”
将他们倚为心腹的花木兰自然不可能轻易的处罚他们,没好气的用马鞭梢在周行的狗皮帽上抽了一下,略作沉吟道:“那就罚你们七个下去带兵吧。七个队,你们一人挑一个队当临时队率。一个月之后,各队演武。最差的一队包下接下来三个月的守城和巡逻。”
周行心中暗叹,这回是真把幢主给惹急了啊。将他们各自发下去带兵,输了严惩,这是要逼着他们拿出看家本事啊。
他从余光中感受到了小弟们投来的求救目光,可将花木兰得罪的最狠的他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有闲工夫管小弟们的不情愿,于是他头一个应了命令,硬生生忽略了小弟们眼中的哀怨。
将亲卫们打发走之后,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指着花木兰不住微笑。
花木兰当即收起在亲卫面前的桀骜,朝着老人拱手行了一礼,口中称道:“手下不懂事,让秦师你看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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