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坦白

    “你干什么？！”况风刚一撩衣服，小舞就立刻警惕地后退几步，双手护在前心，恶狠狠地瞪视着。向来骄傲的小黑豹子翻了个白眼，冷声道，“好不容易碰到一条河，当然是下去捉鱼。”你以为找吃的是随便在地上划拉东西就成么？人类这种东西果然又无知又麻烦……

    “哎！你干嘛！”猛不丁被锤了一拳，况风下意识捂住疼处，身子却弓了起来，整个人都成一种一触即发的炸毛状态。小舞却懒得理他——她简直都要气乐了。

    “你是白痴么？”她用一种不可思议地口吻问道，“找吃的？谁家会让两个小孩子单独在这种地方找吃的啊？”

    “啊？”况风一脑子的小人打架，“不是你……”“明明是你让疯子传话给我带你出来的。”小舞斩钉截铁地截断他的话，小奶豹还想分辨，却正对上小舞阴涔涔地笑容，她一边笑还一边拿手甩着自己的辫子，一字一句分明是威胁道：“你说，是不是你？”

    “搞什么啊？”况风有些火大，而小舞只是看了看四周，道：“算了，也够远的了。”说着她掏出一张黄色的纸张，输入魂力后拍到了地上。神奇的是它转瞬间就消失不见，随后况风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而小舞却能在地上看到一些痕迹若隐若现指往来的方向。

    远方的封邈很快便接收到了传信，他如何向其他人解释不提，反正况风是彻底被惹恼了。他上步抓住小舞就要问个究竟，女孩子却只是扬起了脸，撇着嘴道：“你弄疼我了。”

    小豹子不甘心地放开手，小舞“啧”了一声，努嘴指着一块空地：“还不快坐下。”“干什么？”狂风狐疑地反问，小舞则冷笑一声，道：“怎么，您是准备在大魂师卡上好几年，还是准备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多了个魂环？又或者干脆是我们辛辛苦苦杀了一头千年魂兽后你再来一句没法吸收不成？”

    “你什么意思？”况风本来已经半信半疑地坐下来，此时却简直毛骨悚然，若不是小舞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他一个箭步就能跳起来拼命。

    “你白痴啊，”小舞道，“真是的，要不是疯子要我帮忙，谁稀罕呢？疯子已经告诉别人你有特殊的魂环传承之地，不愿意暴露又怕我们担心，才只带我一个实力恰到好处的魂尊来帮忙。你老老实实凝聚魂环就好，有疯子兜底圆谎，我们学校又是专收各种怪胎，只要别好死不死碰上魂斗罗以上的老怪物，咱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到最后小舞不由得黯然，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而况风则不由得一个机灵，“咱俩？什么意思，关你什么事？”

    “最适合陪你出来的本来该是小三才对，要不是我也是魂兽，就你这脾性，我早就把你打成猪头了。”小舞气哼哼剜了他一眼，忍不住阴阳怪气道“魂兽也要有兽德，恩将仇报什么的可是要不得。”因为业务不熟练，这话被她说得威胁不像威胁，讽刺不像讽刺，让人只想发笑，可况风却沉默了，直勾勾地打量了小舞许久，才艰涩道：“他怎么会知道的……是不是他也……”

    “如果他也是十万年魂兽怎么可能吸收那个孔孔大圆球的魂环？”小舞也考虑过这个，所以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疯子见过你家的长辈，所以才能认出你，估计也是这才想起我平时的不对，猜出来的我身份的……真是，要不是你，我也不会露馅的。”小舞习惯性地又抱怨了一句，然后又撇了撇嘴，催促道，“真是的，揪扯这些做什么，赶紧给我凝聚魂环啊！”

    这一边走上正轨，远处的封邈收到了信函，也按照预设向众人解释了小舞他们的去意，由于这种事比较特殊又听起来有理有据有模有样的，所以即便是经验丰富如赵无极，心思细腻如宁荣荣都没什么怀疑，唯有唐三暗自沉默。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甚至暗自自嘲怎么自己也开始相信直觉了。

    “我过去了。”说清这一切后，封邈抬眼看着在绣兰上方汇聚完满的光环，估计着已经到了最佳吸收时间，便朝众人示意了一下，随即便准备开始吸收第三魂环。大家散开围成一圈为他放风，封邈深吸了一口气，沉静了一下心情，走上近前开始牵引魂环入体。

    这一次的魂环吸收和之前任何一次，不，是和任何魂师增加魂环的模式都不相同，留有余隙的封印，千年的精神力，以及现在仅仅二十九级的魂力，全都使得封邈这一次成就魂尊的方式变得不伦不类。

    别看它看起来是被一个现在的封邈都能修补的小封印给锁住了，但事实上，悼亡之心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甚至于普通的肉身根本无法承载住它的改造与侵蚀，唯有封号斗罗及以上的级别才足够充当它的容器。能够封印它的只有载有源泉的生命力量，而能够伤到它令它陷入沉睡的唯有同级别的光明力量才能做到——诸神之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真正将其毁灭。

    即便是承载它的肉身消亡，它也会自动感应领域内的强者，寻找最为合适的容器来盛放自己，这是一个封邈完全无法左右的优胜劣汰，根本只会是赤|裸|裸地探查周围生命的情况，而后依靠本能进行最优化的计算选择，所以当封邈身上的封锁被破开后，他承受不住悼亡之心的身体会迅速崩溃，倘若身边没有实力更高强的敌人，那么它对自己人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甚至于如果领域内没有封号斗罗级别的强者，他就会不断重复以上过程，直至泯灭所有生命，悼亡之心才会开始无意识地游荡直至找到合适的跻身之所。

    每次找了新身体封邈都会清醒过来，而身体坍塌后他又会失去神智。对于其他巫妖而言这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事情，他们早就见怪不怪，然而封邈却是绝对无法原谅自己亲自害死朋友们的。

    这一次吸收魂环，他只能成功才对。

    传奇级精神力粗暴地牵扯过魂环，这种东西的魂力与众不同，是一个完满的整体，所以想要吸收到一半撑不住了就不吸收，或者干脆在二十九级时吸收一点进阶三十级再恰好弄一个魂环之类的想法，早就被证明了是不可能的。

    但封邈却根本没在乎这些，只有千年级别的魂环，根本受不住传奇精神力的摧残，封邈快速地将它切割出一个出口，而后将切下来的小段碾碎，再以体内的那一丝侵蚀力量为框架利用新来的魂力瞬间构架成了那个他利用悼亡之心推演了无数遍的东西——魂力与黑暗元素的转换器。

    与此同时，魂环的魂力流转在缺口处断裂，封邈马不停蹄地立刻牵引着它将其注入到了这个转换装置之中，生命力量随之攀上兜住泄出的部分将其送回，转换而出的醇厚黑暗魔力夹杂着生命力开始堵住最后的缺口，然而唯有纯粹的生命力才能封印悼亡之心，它的力量仿佛经过过滤一般通过了生命力的抑制与大量黑暗元素的挟裹，再通过转换器化为魂力，一大部分重新注入魂环另一端使它形成完满的圆形，另一部分则开始迅速地提升封邈的魂力。

    此时此刻，魂环已经不能称为魂环，而等到魂力续满到三十级时，封邈又分出一部分魔力与生命力构成第二层缺口处的防线，多余的魂力陡然下降了大半，而传奇级的精神力也与他切断了大半的联系，溢出的部分开始控制两层防线的结构，使它们稳固，而里面无法控制的部分则横冲直撞地想要溢出，不断地摧毁着这个没有和封印符文结合在一起的薄弱部分，这种平衡极为艰难，封邈不断地调整防线的厚度与结构，中间几次差一点毕工毁于一旦，才堪堪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程度。

    以特殊循环的魂环为第三层，他总算是成功进阶到了魂尊，然而这已经不能称为第三魂环了，甚至于将它显化在身外都是不可能的。封邈试着催动自己这具身体本身的精神力，被传奇级精神力淬炼过的精神源泉产生的精神力已经有了异变，尽管强度和数量还不够，但是似乎却有了一些专属于传奇的属性。

    封邈的心神一动，右手轻挥召出了骨狼，幸亏武魂并不受到影响，不过……看到果然并不存在第三魂环，封邈在转瞬间就催动精神力，在众人都没注意到之前使用了一个光芒术与固化术，配合着精神力的幻术效果，模拟了一个紫色光圈出来。

    至于魂技，封邈沉吟了一下，魂技的使用本质上是精神力在魂环内的游走，只不过普通魂师的精神力和法师不同，他们只能通过使用魂环来做到这一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就和学徒只能建个法术模型然后暴发精神力自动往里灌从而激发法术是完全相同的道理。

    这个有了缺口的魂环自然无法像其他魂环那样使用，封邈踟蹰了片刻，然后试探着将精神力探入其中。

    在魂环完满的部分自然只要注满精神力便可，使用了这么多年的魂环，他还是很清楚不注满精神力的魂环是不可能爆发魂技的，然而外面的部分他就只能小心翼翼了，要么顺着魂力路线，要么避开转换器与防线，这可是最重要的部分，一点点差池都可能将之前的工作完全抹消，即便是不能使用魂技，他都绝对不会冒这个险的。

    一次，两次，三次，封邈对魂环的认知显然与法术模型的完全在两个层次深度，他不得不一次次的尝试与计算，一直到其他人都快要忍不住上前打扰的时候，他的身体才陡然一震，连忙模拟着虚假魂环和体内的那个一样大放光芒。

    看着外界似乎没有任何不同的样子，封邈脸上的讶色却根本无法抑制得住。他颤抖着看着四周，道，“唐三，你试着催动一下武魂。”

    唐三愣了一下，立刻便依言放出了自己的武魂，然而这个过程中他却觉得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阻力，甚至他运转玄天功，也感受到了一丝丝凝滞。

    其余四怪在封邈使用了魂技后也感受到了不舒服，他们纷纷放出武魂，却发觉自己的力量仿佛被削减了不止一层，宁荣荣的魂技加成几乎下降了一半，奥斯卡的肠变小了有三分之一还多，效果估计也降低了不少，至于马红俊和戴沐白，他们身为战魂师似乎被削减的没有那么多，马红俊身体素质加成下降的不多，几乎没有变化，但是武魂和火焰却似乎减弱了一些——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火焰似乎在产生着微弱的变化。

    戴沐白的身体素质也没什么变化，武魂的削弱程度比起马红俊还要更少许多，更让他震惊的是，虽然他的魂力流转也有渐慢，但是当他尝试使用魂技时，力量却似乎还增大了一些，不，不是魂技的问题，他感觉是他的血液中多了什么东西，体内沸腾的战斗因子也变得更为兴奋，却还远不到控制情绪左右思维的程度。

    “这是什么？”当赵无极发觉自己也中了招，甚至在各个战魂师中被削弱得最惨时，不由得也沉不住气了。“暗黑无界。”封邈眼神复杂地看着众人，“算是黑暗力量加强其他力量下降的小型领域吧，”说着他皱了一下眉，众人只觉方才阻碍着他们的东西陡然消失。而封邈却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站着还好，现在我想要在战斗中控制它避开你们还是消耗太大了，所以团战的应用价值不大。”这不光是他说的那么简单，这可是他悼亡之心领域的异化弱化版本，本质上应该是悼亡之心放出来的才对，使用时他甚至觉得就和悼亡之心解封了一样，若不是有半个魂环限制了规则，让它的力量根本放不出来，封邈是根本不敢再碰这东西的。

    这个魂技原本应该是吸收对方魂技为己用之类的效果，没想到最终却产生了这种东西，因为有魂环的转化，所以这片领域并没有完全改变领域内的世界规则，只是以特尔恩斯的黑暗元素领域规则为基底而已，否则众人可不仅仅是削弱一半那么简单的，而即便是这样，除了马红俊凤凰的品质太高，戴沐白本身带有黑暗力量属性之外，其他人的实力也绝对弱化了不止一点半点。

    由于魂环上了千年，所以尽管力量本质天差地别，但是借助直接规则与封印限制，它竟然可以利用悼亡之心，然而即便这样封邈现在也只敢用上三分钟而已，再往后魂环就有点撑不住了，甚至有可能会直接碎掉。只有过上一段时间重新稳固了才能继续用。

    “天啊，这样说，你要和人单独干上，在三分钟内他们只有三分之二左右的实力？”马红俊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封邈点了点头，随后道，“还有，马红俊，你最好不要在我的领域多待，你的武魂品质高，但却是未完全分化的的状态，如果在我的第三魂技中待久了，很大可能会沦落成暗黑凤凰，甚至性格大变都未可知。”就连对黑暗元素控制力最强的巫妖都有可能被改变心志，更别提其他人了，倘若如黑豹那样一开始就是霸道冷漠的性子也就算了，如果真是被力量所控制，那可就不怎么好了。

    “当然，也有一定可能你反而排斥黑暗，褪去邪火成为真正的凤凰，不过……”“我懂，我懂，”小胖子苦逼着脸道，“我保证你一放这玩意儿我就离你远远的。”

    众人哄笑，封邈吸收魂环的过程比较暴力，为了不过多浪费精神力而导致无法控制情势失态，他算是用最快的速度在完后这个过程，统共也就用了四个时辰多一点。不过大家知道他对精神力的控制能力已经玩儿出了花样，加上各个魂环的情况都不相同，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

    小舞他们还没回来，但天色已经晚了，而信函目标指的就是这里。再想想由于之前那次战斗，这里的魂兽十成十得跑了个干净，于是赵老师大手一挥便说就地扎营，然而谁都没想到，唐三竟然以照顾封邈为由向赵无极磨来了唯一的大帐篷——讲道理，即便某人自认为是在陈述理由，但是不动明王却怎么都觉得小刺猬是在眨着眼卖萌，让他很难承受，不得不败下阵来。

    就连大师都没被唐三这么求过。

    “我来，”唐三三下五除二扎好帐篷铺好毯子，就把封邈赶进去休息了，连晚餐都是窝在被子里吃的，这让封邈难得享受了一番贵族的腐朽生活。只是当唐三回来后，沉默地盯着自己看时，封邈便开始头疼了。

    “说吧，你想问什么？”封邈睁开眼，坦然地看着唐三，他们那么默契，甚至唐三不用问都知道小舞的事背后有封邈的操控，然而他们似乎又隔着不可弥补的鸿沟，唐三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海市蜃楼还是那个说讨厌武魂殿的小男孩儿，而封邈则既不愿改变双方的位置，又困恼于他们离得那么遥远。

    “你的身体……”唐三欲言又止，封邈轻描淡写地点点头，只道，“已经好了。”

    唐三没有说话，封邈也没有。他该说什么呢？说自己现在的身体是一把锁，只要肉身死去，魂火便会自动支起属于传奇的领域，寄身于领域内实力最为强大生物的身上么？还是说一说他之前处于怎样的平衡状态，一步生一步死，只是靠着传奇级精神力硬生生夺取魂环内的魂力，从而一举从二十九直入三十一的魂尊级别？又或者告诉他，自己现在也没有完全封上那个口子，只是靠着新吸收的魂环，黑暗元素，生命力和渗出的传奇级精神力相互平衡堵住缺口罢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千年魂环魂技，有的只是一个阴差阳错造就的奇迹——让他心思烦乱的奇迹。

    他的心情真的已经烦乱到了无以言表的地步，情况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让他即便想要开口都无从说起，更何况面对唐三时，他真的没办法毫无顾忌。

    鬼使神差地，当封邈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时，他开口道，“唐三，你看到况风了么？”

    “小舞他们还没回来。”唐三摇了摇头，耐心地没有催促封邈正面回答，反而安抚道，“放心，有黄色信纸指引，他们是不会迷路的。”

    “我知道，这还是我告诉你的呢。”封邈微微翘起，笑道，“我不是说你现在有没有看见他，而是指——你有没有看到他的眼睛。”

    “眼睛？”唐三愣了一下，“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和你一样都是黑发黑眼。”斗罗大陆双黑很是少见的，这也是唐三一开始就对封邈好感偏高的原因之一。

    “不，不一样的，”封邈轻声道，“他的眼睛和黑豹一样，他们的眼睛里有星星。”

    “黑豹，是……那个黑豹么？”唐三怔了一下，他一直以为黑豹只是个名字代称罢了，然而想到了那个况风的武魂，他隐隐感到了震惊，“你的那个朋友？他和况风……”

    “谁知道呢……”封邈喃喃道，“朋友？不，我们才不是什么朋友。”他有些难看地笑了一下，满面掩不住地痛快与凄凉，“我们是爱人，他是那个世界……不，是所有世界里最爱我的人，呐，唐三，是我害死了他，我大概算是害死了所有深爱着我的人吧。”

    唐三一时间脑子没有转过来，下意识地靠近一些，拍着他的肩膀哄道：“不是你的错，封邈，这是他们的选择，而你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对不对？”

    “唐三，”封邈拿下了他的手，第一次像是对待敌人一样对他露出傲慢而讽刺地微笑，“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别把我当成好人啊。”

    “而我今天还对你说过，只要你放下屠刀，我就能为你对抗全世界的苛责。”没有不安，没有难过，唐三|反|而像是释然一般，平静地回答道。或许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在忧心着什么——并不是隐瞒和疏远，也不是他开始看不懂对方，而是两人之间的迥异之处，是啊是啊，他和小邈之间是有差距和不同的，而一直到现在，他才真正脱离了唯心的兄弟情义，开始正视这一切。

    他们的价值观，他们的行事风格，一切都有着天差地别，一直以来都是小邈在迁就保护他，所以他才会没有任何察觉，而可笑他还一直在无奈地认为是自己在体贴对方的保护欲。一直到封邈开始不再靠近时，他才发现，他们的差别竟然这么明显，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至今才察觉。

    他不愿意放弃身为一个人的准则，而除此之外，他愿意为这份友情付出任何东西，之前的诺言像是下意识地给出了自己答案，而认识到了问题，便需要答案来解决，不是么？

    他的内心，永远如一。

    封邈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么，我曾经屠过一座城，是黑豹帮我的，那些人为了守卫宗所而疯了一样和我战斗，哪怕是四五岁的小孩子，八|九十岁的平民老头儿，手断了，腿折了，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动弹都朝我滚过来，只是为了保护那个出卖了老师才成为骑士的家伙，最后我甚至动用了老师留给我的亡灵天灾卷轴，黑豹一个个杀了圣职者来保护使用禁咒后虚弱不堪的我，而我却甚至都没给他一个好眼色。”

    “他爱我，一个被当做冷血贪婪代名词的黑暗生物，竟然也会真的爱我，他可是一只圣阶黑暗系星纹豹啊，明明只是和魂兽类似的魔兽而已，对同类都不应该有什么情谊，就算是况风的武魂和他种族相同，他都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吧？可他变成兽型和一个同阶多个次对战，一直到被剖出魔晶都死死看着我不肯死去，只是为了多活一会儿，让他的天赋结界可以多保护我一阵子。他灼烧了最后一丝生命来保护我，而我在他活着的时候不肯原谅他，接受他，一直到死了才来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唐三，”封邈轻笑道，“就连那么强大，那么爱我，以我的意志为一切的黑豹都死了，你觉得，你拿什么来保证我们的友谊不会带给我另一次伤害？”

    “毕竟，你会死，也那么容易死。”封邈温柔道，“而我，可最不需要死了的朋友呢。”

    “但你也不能没有朋友，”唐三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能试图更近一点，更诚恳一点地看着封邈的眼睛，“封邈，你可能会后悔选择的朋友死了，但如果推开别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就会说大道理啊，唐三，你还是只从书上看过世界的学徒么？”封邈撩起唐三的额发，“太长了会挡眼睛，就该剪掉的。”“我可以梳起来。”唐三坚持，“反正你就试试看能不能减掉好了。”

    “除了耍无赖，你还有别的法子么？”封邈无奈道，“唐三，你也太霸道了吧？”

    “也只有你会这么说而已。”唐三刻意摆出了温和的笑脸，“可不要看我脾气好就欺负我啊。”

    唐三果然是个不容易被打倒的人啊，封邈心里想着，如同被他逗乐了一样笑了一下，“脾气好，那只是表面吧，我看你比黑豹都还要说一不二。”

    “女孩子霸道只是任性，你要体谅才对，”唐三感到气氛放缓，不由得调侃道，“说真的，你一直说黑豹，我还以为是个男人的外号，谁成想会有这么野性的女孩子，无论结果怎么样，至少你们在一起时，还是会有开心的事情吧，多想想甜蜜的东西总比担忧这个顾虑那个要强。”

    “是么？”封邈终于露出了真挚的微笑，“谁告诉你说，黑豹不是男人了啊。”

    看着唐三呆滞的神情，封邈仿佛漫不经心一般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可是喜欢男人的。”

    “！”饶是性格坚韧温和的唐三，此时此刻，也早已不顾之前还想着封邈这样对人家确实有点不地道了，他的整个心都环绕着一个想法，差一点连粗口都爆出来了。

    好想穿过世界墙生死线把那个觊觎小邈的混蛋给揍一顿啊！

    此时此刻，笃定地认为唐三一定会自然而然地疏远自己的封邈还不清楚，在自己一番如此痛心陈述之后的坦白，会带来怎样神奇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