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封邈的决定

    “我这是怎么了？”曼陀罗蛇的毒性极为霸道，就算是有唐三私下不断地利用玄天功驱毒，大师醒来时也已经是第四天的中午。他只觉得全身发昏，使不出半点力气来，就连睁眼都极为困难。

    “老师，您醒了。”唐三惊喜地凑到近前，因为楚涛正在远处睡觉，而封邈已然猜出了自己一些事情，不必那么费心隐瞒，所以他不要钱似的往大师体内输入精纯的内力。在他的帮助下，大师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眼神也不再那么涣散了。

    “小三，我还活着？”大师诧异地看着唐三，只是唐三还没搭话，封邈便抢着回答道，“是啊，是唐三救了您，”说到这儿，他略微一顿，道，“大师，您……活得好好的，活着就好。”他的脸上扬起一分温暖地笑意，不错眼珠地看着大师，令对方不由得一愣，在他昏迷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唐三挠挠头，略带得意地腼腆笑笑，“小时候爸爸教过我简单处理毒伤的方法，那时候我看您昏迷了，只能试试。试一下总有机会，死马当活马医。”

    简单见识过弟子对于毒性的了解，又觉得昊天斗罗的儿子知道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大师对于自己被唐三救了的事情倒是不虞有异，但是明显亲近了几分的封邈却是让他有点儿疑神疑鬼的，看看弟子再看看封邈，却只见到二人相视一笑而后默契十足地摆出无可奉告表情。大师也不好意思逼问两个小鬼，所以轻而易举地被他们岔开了话题。

    “老师，您这次恐怕要休息很长时间了。”

    “呵呵，小邈说的好，活着，就是最美好不过的事情了，我已经知足了。小三，你成功了么？”虽然就算大师也免不了对生存的渴望，但是既然还活着，在某种程度上于他而言，自己研究的理论便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

    唐三清楚老师对武魂研究的态度，因而微笑着宽慰道：“老师，您放心吧。我成功了，您看。”他把右手抬起来，随着淡淡的白光，一片深蓝色的蓝银草迫不及待地从他掌心钻出，不复之前不逾半指的脆弱草叶，现在的蓝银草草叶已然变成了之前六倍宽度，更是丰茂厚实了许多，上面正是曼陀罗蛇的花纹。它们飞快地向四周蔓延开来，叶尖上翘，恰似蛇头。它们的形态似蛇，却并无曼陀罗蛇的血腥之气，只带着淡淡茶香，于清新醉人的香味之下，掩藏杀机。至于唐三自身身上，一只黄色光环清晰可见，不断地环绕着他上下盘旋，正是魂师的标志。

    “韧性如何？”大师兴奋难耐，极力掩饰住激动地神情，沉声问道，语气却出卖了他的心情。封邈微微笑了笑，指指不远处的楚涛，大师这才意识到还有什么不对劲儿——就凭小涛的警觉，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自己醒过来了？

    “楚师兄连续多日放哨，根本不肯合眼，就算我们俩再怎么劝都不肯听。”唐三有些无奈地说道，想起初知封邈可能发觉自己的秘密还动过一丝杀意，现在却无比自然地说出我们俩，好像是自然而言地便站在了同一阵线之上，不由得感慨造化弄人，“所以我也只能趁着他劳累过度精神恍惚的时候，利用蓝银草使得他麻痹昏睡过去，就算是楚师兄都没有在瞬间挣扎开，虽然有他体力不支且精神不振的缘故，但想来它的韧性还是不错的。”

    “而且这半天里找上来的几只魂兽，都是唐三解决掉的。”封邈补充道，他当然知道自己和唐三的偷袭能够成功的最主要原因是楚先生根本不敢对他们动手。那些麻痹粉也并非是唐三蓝银草上的普通货色，而是唐三精心利用曼陀罗蛇毒制备然后涂抹在蓝银草上的，也就是唐三一直修炼玄天功玄玉手，又吸收了曼陀罗蛇魂环所以有些抗性才没有被弄倒——当然，后面这些他是不晓得的，就算是唐三猜出他的来历以后感到亲近，也不会随随便便说出自己的功法秘密。

    “我的蓝银草本身也附加着麻痹效果的毒，必须直接接触才能够起作用。虽然因为我魂力太低的缘故，麻痹效果远远不如我拿来偷袭楚师兄所配置的那些，但是那个也是我根据这种毒的原理配置出来的，可以算是它的弱化版，并且它具有成长性，所以未来达到甚至超越这那种麻痹散的效果也是可能的。”唐三尽量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用毒天才，毕竟他已经在这方面显露的太多了。而以自己三位同伴的为人来看，如果他们真的这样以为，是只会为自己高兴而不会产生什么负面心理的。

    “你们啊，”大师只一看睡得香甜的楚涛，便已然猜出了十之八九，而唐三的解释正印证了一切。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看到弟子的武魂威能并不下于同阶顶级存在，因而更多地便是骄傲了。封邈扮了一个鬼脸，跑去叫醒楚涛去了，他已经睡了足有五六个小时，对于他这样等级的存在，已然足够恢复精力了。

    大师也不由得由衷地笑了起来，看来在自己昏迷期间，两个小鬼倒是形成了一定默契，封邈也比之前更像个孩子了，鬼灵精怪的，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件好事的，毕竟，他可不希望这个和自己有着类似武魂变异的孩子成为一个和自己一样不怎么合群的“怪人”。

    封邈当然不知道大师对他的评价，就算知道了也是不以为然的。他活了这么久，早就不是那个个性鲜明的愣头青了，只要能让相熟之人高兴，他就会按着对方的期盼去做，哪怕是当个小丑逗对方开心也是一样。事实上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取决于他会在意的人，而当发觉唐三似乎有希望自己能够放下那些心事的想法时，他便自然而然这么做了——至少是表现出这么做了。

    唐三果然对此感到欣慰不已，他很少有朋友，虽然结识了小舞王圣他们，但是很难立刻接纳这些人，毕竟，他怀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甚至他对整个斗罗大陆都怀抱着那种戒心的。但是封邈让他感觉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孤单，尤其是把对方从那些灰暗的记忆中安抚过来以后，封邈显得极为宁静和善，而且时不时也能开个玩笑了，这让他觉得仿佛自己也得到了救赎一般。

    他扶起大师，询问是否还有哪里特别不舒服，而楚涛则是疯了一般冲向了他们。直到看到完好无损的大师和唐三，才松了一口气，极为无奈地用手指顶唐三的脑袋，“行啊你们，一个成了魂师，连我都能算计了，要是俩都得到魂环，岂不是整个法诺斯行省都被你们闹腾个底朝天。”他显然是过于夸张，毕竟算计这样一位刚刚42级的魂宗都是在重重前提之下，要是对上法诺斯行省的强大魂师们，只怕他们俩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只可惜唐三是不可能反驳的，只能唯唯诺诺地陪着笑脸，而封邈则是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态度安静而认真地站着——就和大师昏迷之前的一贯表现一模一样。和唐三比起来，显然是楚先生更重要，所以他才不会为了唐三和楚涛对上的。

    “好啦，小三也是为了能让你休息一会儿。”大师总算是开了腔，为唐三说了句好话，“我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有小涛护着，已经可以继续前进了。小邈，你有没有决定好你第一个魂环的方向？”他这句话本来只是套话，毕竟在他看来，封邈和小三的情况完全不同，除了走敏攻系，选一些附加速度和隐匿手段之类的魂环以外，再没有什么合适他的了。

    谁想到封邈竟然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正色道，“我要选择附加抗毒属性的魂环。”

    “抗毒属性？”大师愣了一下，诧然道，“小邈，武魂带毒的魂师虽然不少，却也没有那么广泛，你选择这样一个强化方向，实在是有些鸡肋了。”更何况就算是有毒，不还是有小三嘛。自从这次森林之行后，大师算是对唐三用毒解毒的手段有了不小的信心。

    “我有自己的未来，自己的道路，自己的方向，不可能随时依靠唐三。”像是看出大师的想法，封邈摇了摇头，颇为坚定地说到，“在大师昏迷之后我也试验过，虽然只是拿唐三的蓝银草上那些麻痹□□实验，但我的武魂中毒的话，确实和大师一样也会导致本身中招，而并非像普通器魂师那样并无作用。”前世是个亡灵法师这件事确实使得封邈的武魂也产生了一定变异，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堆骨头堆积应该属于器具武魂的骨狼，却也因为亡灵法师将骷髅当作生物驱使培养的缘故，而发生了类似于兽武魂的异化。而封邈没有告诉大师的是，这些毒对于骨狼其实是没有半点效果的，只要不是什么侵蚀性强的剧毒，都不会有半分影响，但是封邈本身却只是普通人的身体，根本不能避免毒素沿着魂力蔓延过来而产生的不良效果，骨狼反倒最多会是因为封邈中毒无人指挥，而自身又没有神智的缘故而失去战斗力而已。魂环则可以有效避免这一点，因为它是强化在整体魂力之上的。

    封邈无意解释那么多，他选择防毒，不单单是因为大师的事情给他敲了个警钟，其实更隐隐不愿说出来的还有唐三的缘故。因为唐三的开解，他愿意和这个对他友善的男孩儿交个朋友，但是封邈最为忌惮也最为警惕的，反而会是这些被他认同的朋友。无论是楚涛还是唐三，甚至让封邈想起自己老师的大师，都不会让封邈完全放下戒心，他可以对他们非常好，拿命去交这个朋友，但他同时也是很惜命的。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愿意怀疑任何一段友谊，所以他所能做的，只有不断变强，使得那些人就算是变了，背叛了，也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或许他真正完全相信的只有三个人，老师，黑豹，还有这辈子的父亲，而其他人想要取得真正的信任，只怕会困难的要命。

    并非他不信任唐三，而是本能地不愿意把命运交付在别人手上。

    他深深凝望着面前的三人，完全相信他们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几率会一辈子对自己好，所以他也一样，这些情感对他来说太珍贵，所以他并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与温暖，还有那些互相帮助的温馨，但是他永远不会去赌剩下的百分之十。他固执地站在那里，眼光平和，声音并不大，却极为坚定。

    “我已经选择好了，大师。”

    “既然你坚持，我们就选择一些附加抗毒也附加速度的魂环吧。”大师沉吟了片刻，说到，他看得出封邈的坚持，而他所能做的，便只有支持与帮助。虽然对于攻击性魂师而言，强化各种抗性是极为罕见的，但是小邈的情况特殊，他身体和普通战魂师完全无法比拟，所以和他一样很难用魂力克制毒性太久，尤其是战斗的时候。多一个保命的手段总是好的，毕竟，日后小邈可是要和辅助魂师一起在躲在后方，并且不时逃跑的。

    “沿着森林边沿，去靠近山脉那一边！”一切涉及地点的东西都是楚涛的强项，他立马来了精神。“抗毒性大多数存在于植物系魂兽身上，而且那边有个毒雾谷，有不小的可能性会有风绒草的存在！它是植物系少有的几种可以行走而且速度极快魂兽，借助合适的风势更是速度接近跃羚的存在，那可是仅在尖尾雨燕等魂兽处于第二梯队顶阶的速度。额，至于抗毒性，它本身就带毒，又在毒雾谷待着，应该还好吧……”

    “小涛，你……”大师有些无语，楚涛应该是特意为封邈的魂环留心过，所以张口就来，就算他本身对魂兽研究不够，但也要比普通人强得多，再加上对地形地质的判断，能说出这些倒也不算什么，只不过那个应该还好实在是有点儿太不靠谱了。而封邈则是认真想了想，抬头询问道：“大师，我可以吸收这种魂兽的魂环么？”

    楚涛愣了，他知道大师的理论，但是要他真正去判断就有点儿不靠谱了，因而颇为心虚地看着大师。大师思索了一下，风绒草是一种球状带孢子的植物，要说结构和骨狼还真是差得有点儿远，不过植物系魂环的吸收安全性一般要远大于兽魂环，而且它并不是一种特别强大的魂兽，所以如果年限合适，还是能够拼一拼的。最主要的是那个孢子的毒也只有麻痹效果，并不会对给封邈带来什么太大伤害，甚至对于某些植物系毒有着不错的化解性，速度也合适，的确是适合做小邈的第一魂环。小邈的武魂虽然带着兽型武魂的特征，但是根据他的观察，还是更为偏向器武魂的，那么多器武魂选择吸收丝毫不像的植物或者动物魂环都没事儿，小邈总不会这么倒霉吧？

    “走吧，”大师僵硬的面孔上显现几丝柔和，默认了楚涛的提议。就算是风绒草不行，总还有其他魂兽，在那个地方，确实更容易发觉一些抗毒的魂兽，再怎么样也要先过去，然后再细找有没有更适合的。楚涛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搀扶大师，结果收拾东西刚走了几步，他便要求背着大师前行了，毕竟，大师苍白的脸色，可是把他吓得不清。

    封邈依然辍在楚涛的身后，只是这次没有了大师殿后，总还是更多几分警惕。唐三也不知怎么的，看见他凝重的神色，便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的手，封邈愣了一下，随即微笑，而唐三也给他回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有了简单的自保之力。想起杰克爷爷，还有友善的村民们，再想想调皮的小舞，讲义气的王圣，还有面前的三人，便有一种坚定的信念油然而生。他会不断强大下去的，为了他所执着的唐门绝学，也为了所有关爱着他的人——一起变强吧，封邈，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开始依恋这个世界，成为它真正的一部分，我们并不孤独，不只有相似来历的彼此，还有这个世界给予我们的各种珍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