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在千岁爷到太医院之前，长公主就来找过下官了，她......长公主她不让下官对任何人泄露她身体的真实情况，尤......尤其是在千岁爷面前。”
张喻明顿了顿，他挑眉看了一眼谢谦的脸色，果然见谢谦此刻面色黑沉，一副大受打击，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剩下的话张喻明全含在嘴里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他只是一个御医，平常也只会看病救人，怎么就突然这么难做人了呢？
让他夹在长公主和千岁爷中间，无论怎么做那都得得罪了千岁爷啊。
自己最近也是太容易心软了，才会答应跟着长公主胡闹……
张喻明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罢了罢了，都到了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喻明猛吸了一口气，还是壮着胆子继续说道，“长公主不想要告诉千岁爷实情也是怕千岁爷会因为担心长公主的身体而阻止她来苏州，长公主把苏州的事看得很重，下官猜测长公主之所以会忧思过重怕也是为了这苏州水患的事吧？”
如若长公主心中一直放不下苏州的事，就算将她强行留在宫中那也只会加重她的病情，于事无补，寒症发作也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见屋子里还有他人在，张喻明凑到谢谦耳边悄声说道，“长公主的病表面看似是并无大碍，实则已是强弩之末，先前我也跟千岁爷提过，长公主身上的毒素已然深入骨髓，若再不好好调理，随时都有病发的可能，致使无药可救，而现在......”
现在他也不知道长公主还能不能醒过来？
先前他就看出了千岁爷似是对长公主怀有不一样的心思，可自打那日长公主来找过他之后，张喻明忽然就明白了，这长公主对千岁爷也是不同寻常的，只是这些事也都不是他该管的。
明明长公主最是怕那些黑漆漆的药水的，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公主就很配合地喝药，甚至还主动到太医院询问他有关自己身子的事。
张喻明也不忍心，禁不住长公主的再三请求他也就答应长公主，瞒下了此事，无论是在景帝还是千岁爷面前，他都是说的长公主身子无碍。
当然，作为条件，长公主也答应过他，等到了苏州后会每日都让他按时请脉，可谁知道还是这么快就出事了。
张喻明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和长公主惨白的小脸重叠在一起，谢谦有些无力，他闭眼摆摆手，“你们也都先出去吧。”
他想要单独和长公主待会儿......
玉兰为难地看着失魂落魄的谢谦，不放心也不愿意离去，长公主这样怎么能离了她在身边照顾呢？
而且......而且让提督大人单独留在长公主的房间里也不合适吧，虽然提督大人是净了身的太监，可他毕竟也是一个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不太好。
玉兰正要张口说些什么，旁边的紫珠突然猛地拉了她一下，玉兰到了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紫珠多多少少是有些明白谢谦的心思的，她强拉着不愿意离去的玉兰走了出去，最后还不忘细心地替谢谦把门关上。
谢大人对长公主的感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马上长公主就要嫁给首辅大人的长子了，也希望谢大人能够看得开，适可而止吧。
被稀里糊涂拉出来的玉兰怒瞪着紫珠，她也不知道紫珠究竟在想些什么，不帮着自己拦下提督大人也就罢了，还把她给拉了出来。
里面也没有留个人守着，这要是提督大人对长公主做了什么不敬的事，那可如何是好？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谢谦才脚步沉重地走到长公主床前，他远远地看着长公主，不敢靠近，深邃漆黑的眼里满是担忧与心疼。
此刻没有旁人在场他才敢放纵自己的感情......
就这一次吧，谢谦偷偷告诉自己，他抬手理顺长公主额前的碎发，却又像是怕惊扰了“熟睡”中的长公主一样，丝毫不敢碰到长公主柔嫩的脸。
谢谦也没有打算在里面多待，他深情凝望了长公主一眼，脸上又换上了往日的清冷，最后不再留念地转身离去。
张院使说长公主是因为心思过重才会导致的病情加重，谢谦知道长公主心里想的是什么，是他做的还不够好，他会尽快地把苏州的事处理好，不能再让长公主为这些琐事操心了。
“公主，你一定要好好的......”
谢谦打开房门，外面只有紫珠一个人守着，紫珠看着谢谦欲言又止，她知道现在长公主还昏迷不醒，显然不是该说这些的时候。
谢谦没有注意到紫珠的异样，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紫珠一眼，只交代了一句“照顾好长公主”便匆匆离去。
......
长公主昏迷了三日都未见醒转，这三日谢谦废寝忘食地处理着苏州的事，白天他就亲自带领灾民进行灾后的重建事宜，想要尽快地让苏州的子民都过上正常的生活。
而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谢谦才会放下手中的一切，潜到长公主的屋子偷偷看上长公主两眼，有时他还会自顾地跟长公主说上几句话，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有支撑下去的勇气。
徐启信负责重修水坝、徐景云负责白河村的疫病、谢谦负责灾民的事，三人各司其职，不过短短三日，苏州的事也开始走上了正轨。
今日，谢谦因有事耽搁了一会儿，便出门晚了些，倒是正好和刚要出去的徐景云碰上了。
虽然大家都暂住在府衙，但也没人清闲倒是少有能碰上面的时候，谢谦借机问道，“外面那个箱子怎么样了，有人往里面放东西了吗？”
这件事是长公主到苏州之后吩咐的第一件事，谢谦便格外地重视，只是这些日子他每日早出晚归地倒也没来得及过问事情究竟进行地怎么样了？
徐景云摇头，他也正为此事发愁呢，“里面依旧是空空如也，百姓们都怕我们会官官相互，到时候民告官不成，反而会因此获罪，没人敢冒险。”
谢谦皱眉，沉声道，“既然百姓不敢冒险，难道我们的人也不敢冒险吗？”
徐景云听后又惊又喜，这倒是个好办法，他们可以让自己人伪装成百姓往里面投放东西啊，自己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只要开了先河，有了第一个被严惩的涉事官员，还怕没人相信这回他们是动真格的了吗？
只是......
徐景云问道，“不知谢大人想要从谁开始查起？”
谢谦正想要张嘴说话，就见玉兰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抓着谢谦的手，“长......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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