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小说:纲吉他能见鬼 作者:无人桓
    今年的百鬼夜行,是在这个周五晚上。

    勤勤恳恳按时上学的沢田纲吉发现这件事情之后,长松了一口气。--还好正巧在周五,他不用在通宵参加百鬼夜行后的第二天,再苦逼地早起上学。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两者之别犹如鸿沟,不可逾越。只有在这一年一度的百鬼夜行之中,妖怪鬼神们可以卸去伪装,步入人间。

    沢田纲吉领着一众式神们离开神社的时候,特地转身看着reborn问:“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百鬼夜行很有意思,也很好看的。”

    “……很好看?”reborn抬头看了看外面犹如寂静岭一般恐怖阴森的环境,突然对纲吉的审美能力生出了浓重的担忧之情,他伸手压低了自己的帽檐,说:“不。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听到reborn这么说,纲吉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吧,那我走了。”

    风吹过他的衣摆,他指尖捏着的符咒扬起一阵细碎星光。

    而在沢田纲吉身后,近百名式神沿着他的脚步悠然而至。

    时辰已至,百鬼夜行,踏街游--

    百鬼夜行一年只有一次,是难得的出门机会。除了荒和清姬这种不爱与人类打交道的式神留在神社,其他人都高高兴兴地跟着纲吉出了门。

    纲吉知道式神们都在乎自己的安全,所以都围在自己身边,不敢乱跑,他连连催了几次,让他们自己去玩儿,式神们才舍得离去。

    山兔和孟婆要在街道上比赛赛跑,一溜烟跑走了;青行灯要去收集新的怪谈故事,也斜倚在灯上飘走了。

    顷刻之间,纲吉身旁只剩下了姑获鸟和一目连两人。

    “你们不去逛一逛吗?”

    一目连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看着纲吉一笑。而姑获鸟寸步不离地跟着沢田纲吉,说:“我跟着纲吉大人就好。”

    纲吉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不用这么担心我。”虽然这么说,但沢田纲吉没有再劝说,默许了两人跟在自己身边。

    百鬼夜行之中,不只鬼神妖怪会参加,还有许多阴阳师、除妖师、除灵人也会出现。

    他们其中的许多人,为了炫耀自己的实力,在这一天都会掏空自己的家底,让自己所有的式神都跟在自己身边,耀武扬威地在街上游荡。这是他们一年一度的暗中较量,没有人愿意露怯认输。

    沢田纲吉这一路走来,便看到了许多身后尾随着大量妖怪的阴阳师们。他们纷纷向沢田纲吉打招呼,而纲吉也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冷淡地对他们点头示意。

    沢田纲吉身边只有姑获鸟和一目连两个式神,比起其他人来说,这个数量简直是少得可怜。但是没有人敢因此轻视他。

    --沢田纲吉,被妖怪们养大的天才阴阳师。天资过人不说,还在这一辈阴阳师之中隐隐成了领头人。

    谁敢轻视他呢?

    在纲吉经过的地方,有许多人倾羡的目光都悄悄落在他身上,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更是从没有停下来过。

    沢田纲吉没有理会这些人,但姑获鸟却没有办法容忍这些人的举动,她的手搭在伞剑上,警告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随着姑获鸟不悦而危险的目光,那些人瞬间闭上了嘴,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不必在意他们,”沢田纲吉无需回头就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一边向前走一边轻声安慰着姑获鸟,“他们看不惯我们,我们也未必看得惯他们。没必要为了他们而坏了今天的好心情。”

    姑获鸟听到纲吉这么说,便放下自己的手,轻声回答:“是。”

    姑获鸟的话才刚说完,三人就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剧烈且持续的爆炸声。

    “百鬼夜行之中,就算是世仇相见,也不能够轻易争斗。怎么会突然有爆炸声?”姑获鸟惊讶地开口。

    “去看看。”纲吉猛地皱起眉头,带着姑获鸟和一目连快步向浓烟处赶去。

    掀起浓烟与爆炸的……是一个普通人类。

    狱寺隼人。

    --reborn准备送给沢田纲吉的那份‘惊喜’。

    本来在reborn的安排下,狱寺隼人应该在周一那天转学到沢田纲吉的班级。

    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狱寺隼人早来了三天,并且一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在酒店住下,就被卷进了百鬼夜行之中。

    听到纲吉三个人的脚步声,狱寺隼人下意识地回过头,他举起指间的炸|弹,警惕地看着纲吉:“你……”

    身穿阴阳师狩衣的沢田纲吉,飘然出尘宛若谪仙,根本不像刚才缠在狱寺隼人身旁的怪物。狱寺隼人迟疑一下,才试探性地问:“你是人是鬼?”

    纲吉一愣,饶有兴致地笑着回答:“你觉得呢?”

    狱寺隼人已经被来往的鬼怪们捉弄了快半个小时了,他听到纲吉这孩子气的玩笑之后,更加紧张,扬起手中的□□就指向纲吉,“滚开!”

    “……沢田?”就在两个人对峙的时候,狱寺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犹豫的喊声。

    沢田纲吉闻声望去,惊讶地看着对方,“笹川学长?”

    在那次为笹川京子而举行的剑道战结束之后,京子曾经特地带着她的哥哥笹川了平向纲吉道谢。纲吉也对笹川了平这位热血过头的学长印象深刻,却没想到竟然能够在百鬼夜行中见到他。

    看到熟人之后,笹川了平松了一口气,他跑到纲吉身边,说:“真是极限的奇怪!我只是出门夜跑,结果突然吹来了一阵浓雾,我跑进之后,就再也找不到方向了。还有许多长相奇怪的人路过--”虽然是在抱怨,但大大咧咧的少年,脸上还是带着状况外的爽朗笑容。

    笹川了平的语气中没有什么危机感,但沢田纲吉听到他的话之后,却心里一紧。他回头看向狱寺隼人,问:“那么……你也是这样吗?”

    狱寺隼人听到两人的谈话,已经意识到了纲吉人类的身份,他别别扭扭地收回自己手上的炸|弹,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百鬼夜行不可影响普通人类,这是不可更改的规矩。”沢田纲吉的声音猛地冷了下来。“为什么他们两人会被卷进来?”

    笹川了平和狱寺隼人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不过纲吉的这番话本来就不是对他们两人说的。

    姑获鸟与纲吉对视一眼,根本不需要纲吉再嘱托什么,她就心领神会地开口说:“我去调查。”

    纲吉点了点头,说:“拜托你了。”

    姑获鸟轻巧地纵身离开之后,纲吉才重新将注意力移回到狱寺隼人和笹川了平身上。他对两人一笑,“我先送你们两人回家吧,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笹川看着姑获鸟离去的背影,迟疑地问:“沢田,你究竟……”

    “笹川学长,”他的话被纲吉打断,“还是先回家吧。如果太晚的话,京子同学会担心的。”

    “……啊。”一听到纲吉提起妹妹,了平便忘了刚才想问的问题,有些紧张地回答,“是啊,京子现在一定担心坏了。”

    笹川的疑问虽然被纲吉用京子给敷衍过去了,但狱寺隼人却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他警惕地看着沢田纲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小心误入了百鬼夜行而已,不用太在意。”纲吉抬起头看着狱寺,轻声回答。

    他这样一本正经的笃定样子,无论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相信。

    从小在意大利长大的狱寺隼人可听不懂什么是百鬼夜行,可是不管他再怎么追问,沢田纲吉都只是笑,不再回答。他只好恨恨地跟在纲吉身后,向前走去。

    纲吉问清了笹川的住址之后,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符咒,唤了一声:“青行灯。”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蓝色符咒无火自燃,伴随这符咒的消失,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轻笑。

    被纲吉召来的青行灯遥遥地在前面引路,横灯照影。狱寺隼人盯着她身旁飞舞鬼魅蝴蝶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将视线落在了沢田纲吉身上。

    狱寺隼人真的很好奇,这个身材孱弱的少年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刚才还凶神恶煞地缠在自己身边的鬼们在看到他之后,竟然像是受惊一样,全都躲得远远的。

    “我到家了,”笹川了平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说,“谢谢你啊,沢田。”

    纲吉笑着摇摇头,说:“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笹川学长。”

    “今天晚上的事情,麻烦学长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笹川了平从来就不擅长说服他人,更不擅长套话逼问,听到纲吉这么说,他犹豫片刻,还是点头,说,“好。”

    等到纲吉将狱寺送到他预定的酒店之后,狱寺总算下定决心,说“今天……谢谢你。”他的语气万分僵硬,显然不常对人道谢。

    纲吉偏过头笑着看着他,说:“进去休息吧。晚安。”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狱寺隼人并没有立刻进酒店,而是悄悄跟在了沢田纲吉身后,偷听他的谈话。

    “查到了吗?”纲吉问赶回来的姑获鸟。

    “查到了。是一个名气不大的阴阳师做的。他看到刚才那两个人之后,察觉到他们身上有非常特殊的能量,便想收为己用。于是便用今日的百鬼夜行,布下了这个局。如果大人没有发现他们,恐怕他们两人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看来我最近忙着上学,不在神社,有些有心人耐不住野心,竟然开始不遵守我的规矩了。”纲吉的声音非常冷,如同今夜的月光一样。

    青行灯轻笑一声,坐在灯上围着纲吉转了圈,开玩笑地说:“生气的小兔子要发威了--”

    这天晚上,沢田纲吉以及几个主力战神,直到深夜才回来。就算纲吉推门的时候,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但reborn还是在他进门之后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reborn在纲吉身上隐约嗅到了一丝血腥气,皱着眉追问,“你去哪儿了?”

    “你还没睡吗?”纲吉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顾左言他,“睡得太晚会长不高的。”

    reborn 脸色微沉,不悦地说:“你要我问第二遍?”

    看到reborn真的要动怒,纲吉只好无奈地说了实话,“去教训了一个不懂规矩的人。”

    “总想着利用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像这种人,一定需要好好教训一番。”

    reborn看着沢田纲吉的清冷侧脸,突然勾唇一笑,说:“气势不错,希望你的这份战意,能够保留到下周一。”

    “下周一?”纲吉惊讶地回头看着reborn,“下周一会出现什么?”

    “会出现一份我送给你的惊喜。”

    就因为reborn的这句话,纲吉在周一的时候特地很早就去了学校,以防不测。

    “咦?”沢田纲吉班中的班主任本田樱惊讶地看着他,“沢田同学来得好早啊。”

    “嗯……”纲吉想到自己出门时reborn脸上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发寒。他强颜欢笑地伸手想接过老师手中的一摞本子,“我帮您搬到教室里去吧。”

    “不必啦,”本田老师笑着说,“我还要去一趟办公室,今天会有新同学转来咱们班哦。”她将手中拿着的水杯递给纲吉,又说,“纲吉同学帮我把杯子带到班里吧。拜托你啦。”

    “好。”纲吉笑着回答。

    而不等到他走到教室,就被人拦住了。

    “喂,”被reborn引来的狱寺隼人沉声说,“你就是彭格列的十代目候选人?杀了你我就可以继承……彭格……列……?!!”

    狱寺隼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成了结结巴巴地呢喃。他惊恐地看着转过身的纲吉,“怎么……怎么会是你?”

    跟着狱寺隼人一同出现的reborn好奇地看着两人,“你们认识?”

    “嗯,”纲吉无奈地看着reborn,“这不会就是你送给我的惊喜吧?”他又抬头看了看满手炸|弹的狱寺,“的确是惊了,那么喜呢?”

    察觉纲吉看向自己,狱寺心里猛地一慌,他手一抖,将指间早就点燃的炸|弹掉落在了自己身边。

    reborn向后跃了几步,对纲吉说:“如果不管的话,他可是会被自己炸死的。”

    “……好吧,我现在更惊了。”纲吉一边说话,一边飞快地拧开自己手中的杯子。曾经有同行评价纲吉操控灵力的能力,说他对灵力的把握与操纵,已经精准到了恐怖的地步。

    果然,在纲吉的控制之下,从杯中泼出来的温水十分精准地熄灭了一地炸|弹的引线。

    狱寺隼人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切发展得太快了,以至于他几乎反应不过来。他只能意识到一件事情:面前这个人,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狱寺隼人从来不认为自己的人生会出现任何‘拯救’。

    ——直到他遇见了沢田纲吉。

    ——他遇见了自己的光。

    姗姗来迟的本田老师一脸茫然地看着满脸欢快的狱寺隼人,“啊……想不到新同学这么快就和纲吉同学成了好朋友。”

    “当然!”狱寺隼人像是只被夸奖了的大型犬一样高兴地回答,“我会是十代目最合格的左右手……”--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纲吉捂着嘴巴推到了一边。

    “老师,请别在意。狱寺同学是在开玩笑。”纲吉一边强加解释,一边将手中的水杯重新递给她。

    “咦?纲吉同学?我水杯里的水呢?”

    “……嗯……”纲吉想起那被水熄灭的一地炸|弹,心虚地回答,“我用它们拯救世界防止学校毁灭了……”

    本田樱:“???”

    啥玩意???孩子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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