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小说:纲吉他能见鬼 作者:无人桓
    在六道骸如同飞蛾扑火般扑向纲吉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六道骸是心有不甘, 想要对沢田纲吉不利, 就连reborn都忍不住狠狠地踹了一脚沢田纲吉, 让他避开。

    可是沢田纲吉根本没有躲避, 他甚至连本能地后退都没有, 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六道骸。

    而六道骸最终也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停在纲吉面前,用一个亲昵到暧昧的姿势对纲吉说:“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六道骸的声音轻若耳语,几乎被哗啦啦振响的铁链盖得听不清,纲吉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他问:“什么?”

    “kufufu……”虽然是在笑, 但六道骸的眼睛里并没有多少笑意, “我的小阴阳师大人。”他一边说话, 一边突然伸出手握住纲吉手腕,从少年纤细的手腕一直摸到微凉的指尖。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六道骸将每个字节都咬得很重,像是恨不得从心口处发出的声音。

    在六道骸说完这句话之后, 复仇者们又拉动了铁链, 硬生生地将六道骸拉离了房间。

    “你刚才为什么不躲开?”reborn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语气有些微妙。

    “什么?”纲吉楞了一下之后, 才反应过来reborn是在说什么, “啊, 不会有危险的。六道骸没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伤害我。他也没有那么蠢, 会在这种时候对我出手。”

    “……我不是在说他会伤害你……”reborn的声音猛地一顿, 他难得挫败地停住了自己的话, 突兀地问沢田纲吉, “难道你觉得刚才六道骸对你说话的方式很正常吗?”

    --要知道刚才六道骸几乎就要整个人都贴到沢田纲吉身上,上演什么缠绵缱绻的戏码了。

    “……不正常吗?”纲吉歪过头看向踩在自己肩上的老师,“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reborn咬着牙回答,“沢田纲吉你的情商真的是……”

    “不,等等,”reborn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些什么,“你在这之前……我是说,你在进入人类世界之前,究竟有没有接触过正常的人类感情?”

    纲吉仔细回忆了一下,看着reborn难看的脸色,谨慎地开口:“你是说入殓师和他妻子的那种,还是雨女和她丈夫的那种?”

    “……”行吧,破案了。reborn用力地在纲吉右肩上踩了几下,他终于明白纲吉对情感的麻木来自何处了。

    沢田纲吉根本就不明白人类之间的距离感,在式神们的照看下长大的他,也很少有机会能够接触正常种类的人类感情。--所以他没有办法明白六道骸的举动其实太过亲昵暧昧,也没有意识到自己邀请reborn一起泡温泉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除却那些极个别生来便是神子、神明的几个式神,神社中其他式神在人类世界的经历,几乎每个都堪称悲惨。

    从人类变成妖怪,这是一个非常痛苦和艰难的过程。那些幸福美满度过自己一生的人类,根本不会走上这条路。

    能够变成妖怪、变成式神的‘人’,要么如般若清姬那样心怀恨意,要么如座敷童子那样心怀不甘,就算有几个体会过人类情与爱的式神……比如纲吉提到的雨女和入殓师等人。

    他们的故事还都……无一例外地……BAD ENDING了。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沢田纲吉,只是仅仅对人类的情感麻木,而不是对人类世界的感情失去信心,已算是一个奇迹了。

    “reborn?”直到两人被复仇者们带离探监室的时候,纲吉仍然没有得到reborn的回答,所以他只好小声叫了一下自己家庭教师的名字。

    reborn只是压低了自己的帽檐,而没有做声。而等到两人走出探监室之后,守在外面的沢田家光便迎了上来,纲吉也失去了继续追问的机会。

    “阿纲,”沢田家光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纲吉,“没事吧?”

    纲吉摇了摇头,“一切顺利,感谢你,父亲大人。”

    身材强壮的男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容,“父子间有什么好道谢的?父亲为儿子做事,这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听到家光这么说,纲吉的声音软下来很多,“是,父亲大人。”

    离开复仇者监狱的一路,都非常安静,只有轻微细碎的脚步声。

    直到沢田纲吉突然开口问家光:“父亲大人,”reborn能够察觉到纲吉声音中的迟疑,“六道骸他们……会被怎么样?”

    沢田家光一怔,才回答:“六道骸几个人犯下的是重罪,大概会被关进复仇者监狱的最深处吧。”

    纲吉抱着reborn的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说:“……这样啊。”

    家光听出纲吉语气中的恍惚,他不由得皱紧眉头,试探着问::“阿纲,你好像很关心六道骸他们?”

    “有吗?”纲吉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有。”开口回答的人,却并不是沢田家光,而是始终默不作声的reborn。

    听到老朋友和自己的想法一致,沢田家光的底气更充足了一些,“我以为你们打了那一架之后,你会将他看做敌人?”

    “当然。”沢田纲吉笃定地回答,“说实话我现在看到他们几个,还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特别是……”咬伤山本的城岛犬。

    “但是……”心软的小阴阳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想到他们会这么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就忍不住烦躁--”

    纲吉的话还没说完,他和怀中的reborn突然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几人身后的一个角落。

    空无一人的暗处只有监控摄像头在安静地运转,但纲吉和reborn仍然敏锐地感知到一种被人窥探监视的寒意。

    “怎么了?”沢田家光问突然停下脚步的两人。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冷。”纲吉和reborn对视一眼之后,微笑着回答家光。

    “啊,”家光担忧地皱起眉,看着身体孱弱单薄的纲吉,“那我们快点走吧。”

    在三人离开之后,躲在摄像头之后监视纲吉和reborn的百慕达·冯·维肯苏坦突然嗤笑一声,看着已经空荡荡的走廊说:“还真是可怕的敏锐直觉啊。”

    “有意思。”

    在离开冰冷阴暗的复仇者监狱之后,沢田家光揉着纲吉的头发,笑着问他:“阿纲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奈奈?”

    “母亲大人?”纲吉猛地睁大眼睛,“我可以去看她吗?”

    “当然可以。”看到自己儿子脸上的惊讶,沢田家光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痛。如果没有十年前的那场意外,他们一家人又何至于此……

    沢田奈奈仍然在沉睡之中。这十年来,她大概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

    沢田家光一边带着纲吉走在彭列的医疗部的路上,一边轻声说:“奈奈当时受的伤太重了,我们曾经试图用晴之火焰治愈她,但并没有多少成效……”

    “你之前让我带来治病的那两个小姑娘,也都说没有办法。”

    纲吉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地回答:“桃花妖和樱花妖在回日本之后,已经将事情都告诉我了。”

    这个世界上桃花妖等式神无法治愈的人和病,并没有多少。但沢田奈奈却正好属于其中之一。以桃花妖几人的判断,沢田奈奈的生命力几乎都已经在十年前的那场偷袭之中被掏空了,如果不是因为彭列医疗部这些年来一直用晴之火焰延续她的生命,恐怕她早就……

    “我已经让式神们去调查这种病症了,”纲吉的声音很轻,但谁都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忧虑,“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办法治好母亲大人。”

    沢田家光没有办法理解纲吉这句话背后,究竟包含着怎样的意味。

    但和纲吉一起住在神社中的reborn,却是再清楚不过了。无论是被从书房中搬出来,在纲吉房中高高摞起的古旧书籍;还是频繁来往神社的交流书信。桩桩件件,都在纲吉的意志下,如同严丝合缝的齿轮一样,飞速运转。

    “是啊,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沢田家光轻轻地拍了拍纲吉的后背,安慰自己情绪低落的宝贝儿子,“奈奈非常坚强,她和阿纲一样,都是不会放弃自己生命的人。我们要相信她,一定能醒过来,好吗?”

    “……嗯。”纲吉重重地点了点头。

    除了医疗部的成员们,沢田奈奈的病房外还站着一个人。

    “师父大人。”浅发的少年猛地站起身,恭敬地对家光打招呼。

    “这是巴吉尔,”家光对纲吉介绍道,“是彭列门外顾问中的一员。”说完之后,他又自豪地对巴吉尔说:“这是纲吉,我的儿子。”

    听到沢田家光的这句介绍,巴吉尔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异常兴奋地看着纲吉,兴冲冲地鞠了个躬,喊道:“纲吉大人!”

    在沢田家光的错误教导之下,巴吉尔说日文的方式,其实很奇怪--带着一种微妙不合时宜的古风。

    但很巧的是,沢田纲吉正好也有这种毛病。--并盛中学年级第一的古文成绩,可是板上钉钉,不掺杂任何水分。

    于是巴吉尔和纲吉两个人,相处起来竟然非常合拍。

    “阿纲,”沢田家光并没有陪着纲吉进入奈奈的病房,“你有很多话想对妈妈说吧?”

    纲吉呆了一瞬之后才点点头:“嗯,有。”

    “去吧。妈妈也一定……很想听阿纲说话。”家光站在原地,对纲吉说。他说话的时候明明脸上带着笑容,但纲吉却很突兀地从空气中嗅到了泪水的味道。

    纲吉沉默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乖乖地转过身推开病房门。

    --沢田家光看着自己的珍宝,走向自己另一个珍宝。

    reborn 和家光还有站在一旁的巴吉尔一直沉默地看着病房中的两人。

    直到reborn突然开口,问:“最近彭列出了什么问题吗?”

    沢田家光闻言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左臂上还未痊愈的伤口,他苦笑一声,不自在地开口:“你看出来了?”

    “不止我看出来了,”reborn收回自己落在沢田家光身上的目光,重新看向病房中的沢田纲吉,“你的‘宝贝--儿子’肯定也看出来了。”

    “他只是不开口问你而已。”

    家光看着纲吉的目光又一软,“阿纲真的很聪明,也很体贴……”沢田家光像是叹息一样地说出这句话,“不过有时候也希望阿纲能够多依赖一下我……哪怕放纵一些也没关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对我这么恭敬疏远。”

    听到家光这么说,reborn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沢田纲吉对reborn倒是一点都不恭敬疏远,但他们师徒间的气氛要比家光和纲吉父子间的气氛更加诡异。

    有时候reborn自己也会感觉,自己和纲吉两个人一点都不像老师与学生,纲吉对reborn甚至都没有对家光那样恭敬。

    他们两人……是心照不宣、是棋逢对手,是你来我往、是针锋相对。

    ……也真不知道reborn和家光他们两个人究竟应该谁羡慕谁……

    “巴利安……”沢田家光的声音打断了reborn的思绪,“最近又开始……”家光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却终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而reborn也没有再追问。

    有些事情,仅需要心知肚明点到为止,而不能够宣之于口地说出来。

    病房外的两个男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而病房内的气氛却外温馨。

    “母亲大人。”纲吉一边揉捏着奈奈的手指,小心地将自己体内的灵力输到奈奈体内,一边轻声说,“一切都会变好的。我向您立誓。”

    “没有人能够再伤害我们一家人了。”

    沢田纲吉回到并盛,最开心的人,除了神社中的式神,一定就是留守在并盛的山本武和狱寺隼人。

    而在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对纲吉的行踪外挂心。

    云雀恭弥。

    实际上云雀恭弥自己也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要一次次站在沢田纲吉所居住的神社之外发呆。连云雀自己也不知道,每次看到空无一人的神社与熄灭的烛火时,他究竟是什么心情。

    不过今天不一样。

    神社的门大敞着,就连一路的所有蜡烛都被点燃了。

    云雀恭弥拎着浮萍拐踏进神社的时候,就一眼看到正踩在辉夜姬竹筒上的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他……在点蜡烛。

    “纲吉大人,”辉夜姬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竹筒,生怕纲吉会不小心从上面跌下去,“您小心一些……”

    “不会有事的,”比起紧张的辉夜姬,优哉游哉的纲吉显得外轻松,“家里的烛台都太高了,不踩着东西我都够不到。”说到这里,纲吉的语气中突然带上了一些羡慕,“要是我能像荒那么高就好了。”

    辉夜姬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突然变高的纲吉大人,接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小声地嘀咕:“还、还是算了吧。”那也太可怕了……

    纲吉并没有听清辉夜姬的抱怨,他小心翼翼地盯着自己手中燃起的火焰,将死气之炎凑近蜡烛芯。

    “竟然真的不能点燃啊。”过了片刻之后,纲吉一边小声说,一边有些失落地收回手。

    稳稳地坐在他右肩上的reborn嗤笑一声,“早就告诉过你了。想用死气之炎点蜡烛,你的想象力还真的很丰富。”

    纲吉不甘心地撇了撇嘴角,小声嘀咕着:“我倒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用死气之炎来烧烤,但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我进厨房……”

    沢田纲吉那能够和碧洋琪相媲美的下毒……下厨技术,如果真的把他放进了厨房,那今天晚上惠比寿等人就有的忙了……忙着拯救那些食物中毒的式神。

    “那你还是早些死心吧。”reborn忍住自己抽动的嘴角,说道。

    纲吉沮丧地收回燃在自己指尖上的一小团火焰,从辉夜姬的竹筒上跳下来。正巧这之后,在一旁沉默很久的云雀恭弥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云雀学长?”纲吉一笑,表情中并没有多少惊讶,关切地问,“你之前受的伤,怎么样了?”

    和六道骸一战之后,纲吉先是昏睡了三天,醒过来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意大利……

    于是明明过了这么久,这竟然是沢田纲吉在黑曜一战之后第一次见到云雀恭弥。

    “你知道我来了?”云雀这句话像是在发问,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知道啊,”纲吉也不掩饰,他指了指刚从树上飞下来的黄色小鸟,“这孩子告诉我的。”

    云雀瞥了一眼落在自己肩上的云豆,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纲吉却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许惊讶。

    “我之前还曾经好奇过,为什么在黑曜乐园的时候,我们一路都走得这么顺利。”纲吉不好意思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原来云雀学长在我们之前已经清理过一遍敌人了。”

    “宵小之徒,咬杀而已……也是它告诉你的?”云雀又看了一眼云豆,问纲吉。

    纲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接着又说,“真是个很活泼的孩子。”

    云雀用一种像是猎人打量美味猎物的眼神盯着纲吉,“你前几天,去哪里了?”

    “啊,”纲吉一怔,才反应过来,眼神飘忽地回答道,“我……”在超直感的作用之下,纲吉非常明智地没有提起六道骸的名字,“去处理了一些家事。”

    “家事。”云雀平淡地将这两个字重复一遍,就连纲吉都看不出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沢田纲吉。”就在纲吉努力揣测云雀想法的时候,云雀恭弥突然开口,他向前跨了一步,走到纲吉面前,猛地抬起手中的浮萍拐,向纲吉的脖颈处击去。

    早在云雀动作的一瞬间,坐在纲吉肩膀上的reborn就敏捷地跳到了一旁。reborn本以为,以沢田纲吉的反应力,一定能够躲过云雀的攻击。

    可是沢田纲吉竟然没有动,只站在原地,任由云雀的浮萍拐劈向自己。

    reborn的脸色微变,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摸向列恩。不过在列恩转化形态之前,云雀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浮萍拐几近轻柔地搭在纲吉袒露在外的锁骨处,云雀不悦地问:“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还手?”

    纲吉用手势止住了那些警觉靠近的式神们,搭在他身上的浮萍拐寒气四溢,凶可夺命。但纲吉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的紧张或不安,他甚至没有回答云雀刚才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说:“看来学长的伤应该的确好了,都能动手打人了。”

    听到纲吉这句不咸不淡地回答,云雀不满地冷哼一声,用在浮萍拐上的力道更重了一些--但到底没有伤到沢田纲吉--云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还手?”

    云雀恭弥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沢田纲吉明明那么强--比他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强--但沢田纲吉竟然没有任何想要厮杀或者争夺的欲望。

    “没有这个必要吧。云雀学长又不是我的敌人,而且学长也没有理由伤害我。”纲吉伸手推开浮萍拐,又向后退了一步。--倒不是因为自己害怕,而是纲吉注意到……reborn已经开始上子弹了。

    云雀恭弥不依不饶地又逼近了一步,对纲吉说:“和我打一场。”

    听到云雀这句话,纲吉忍不住不含恶意地轻笑一声,说:“原来云雀学长是来找陪练的吗?”纲吉一边说,一边无奈地摇头,“可是我不想对云雀学长动手。”

    “但如果云雀学长真的想找人比试的话,”纲吉的目光悠悠地飘向了歪坐在树上的酒吞和茨木,“我可以帮学长物色人选。”

    “不过……”纲吉又是一笑,“学长需要付陪练费。”

    --幸好正在喝酒的酒吞和茨木没有注意到纲吉刚才的视线,不然如果这两人知道沢田纲吉因为一点陪练费就将两人‘卖’了……神社立刻就能变成废墟。

    “可以。”出乎纲吉意料的,云雀恭弥竟然眼都不眨地答应了,“我可以付钱,不过我只和你打。”

    纲吉被云雀恭弥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惊得睁大了眼睛,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抵制住自己内心对金钱的向往,艰难地开口:“虽然学长这么说,但我还是不会和学长动手的。”

    在云雀开口之前,纲吉又说:“我只对敌人动手,但很明显,云雀学长不是我的敌人。”

    “……”听到纲吉这么说,云雀皱了皱眉,拎着浮萍拐又向纲吉靠近了一步。

    “阿纲--”

    “十代目--”

    在云雀恭弥说话之前,山本武和狱寺隼人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在沢田纲吉离开并盛的那几天,他们两人留守在日本,没少为纲吉担惊受怕。如今纲吉好不容易回来,还联系他们今晚在神社见面,他们俩当然一放学便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听到山本和狱寺的声音,云雀恭弥的眉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但云雀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而是在纲吉面前站定,在他面前甩了甩手中的浮萍拐--他的这个动作像极了在猫咪面前甩逗猫棒--说,“食草动物。”

    “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答应我的。”

    在说完这话之后,云雀恭弥根本没有等待纲吉的回答,便快速地转身离开,随风而动的衣摆在他身后曳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在经过山本和狱寺两人身边的时候,云雀的步子一顿,漫不经心地瞥了两人一眼。

    云雀这种近乎轻慢的眼神,自然引起了狱寺隼人的不满。狱寺立刻恶狠狠地看向云雀,吼道:“喂!你这是什么态度!”

    “好了,隼人,”纲吉立刻开口打断这场险些爆发爆发的战争,“快进来吧。”

    听到纲吉这么说,狱寺像是被驯服的恶狼一样,立刻收起了自己的獠牙。他飞快地跑到纲吉身边,绕着纲吉转了一圈,确认纲吉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不妥之后,狱寺才开口说:“十代目!您远征辛苦了!作为您的左右手,我竟然没有在那么重要的时刻陪在您身边,我实在是太失职了!”

    “哈?”纲吉愣愣地听着狱寺的话,“远征?”他看向reborn,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reborn,”纲吉小声问,“你当时究竟是怎么对他们解释我的去向的?”

    在去复仇者监狱之前,纲吉忙着打探有关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消息,抽身不能,所以只好拜托reborn,请他通知自己的两位好友。--当然,纲吉这一举动还有很强烈的逃避意味。毕竟他真的很害怕,如果他自己亲自对两人说起自己要马上去见六道骸,山本和狱寺会无论如何都要跟自己一起去。纲吉可没有信心能够拒绝两人。

    reborn脸上挂着充满恶趣味的笑容,“忘了。大概是……首领要出门远征,扩张领土吧。”

    听到reborn这么说,纲吉木着一张脸将山本和狱寺领进房间,在两人坐下之后,他又蹲下来与reborn对视,咬牙切齿地说:“我早该想到的。”

    在沢田纲吉手中占到便宜,这既是对reborn来说,也是不常有的体验。他勾唇一笑,回答自己气呼呼的小徒弟,“既然没有想到,就说明你现在的修为还不够,需要继续磨练,蠢纲。”

    在师徒两人明争暗斗的时候,刚放下书包的山本武忍不住笑了出来。“阿纲和自己老师的关系真的很好呢。”

    纲吉一怔,惊讶地看向山本,“我和reborn?”

    “是啊,”像是没察觉到纲吉的惊骇一样,山本武点了点头,接着说,“阿纲每次在reborn面前都特别精神”--特别孩子气呢。

    纲吉不自然地从reborn面前站起身,坐到山本和狱寺两人的对面,语气不太坚定地问:“隼人和阿武的伤怎么样了?”--摆明了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已经全好了。”山本也体贴地随着纲吉的话一起转移了话题,他兴冲冲地伸出手臂,搭在纲吉的肩上,“昨天棒球比赛,我还赢了呢。可惜阿纲不在,不然真想让阿纲来看我比赛呢。”

    纲吉扭过身握住山本曾经受过伤的手臂,仔细查看着,看到上面的确没有任何伤疤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回答:“以后会有机会的,阿武下一次比赛,我一定会去看。”

    得到挚友的保证,黑发的少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亲昵地搂过纲吉的肩膀,说:“那就说好了,一定要来!”

    再次对山本武立下承诺之后,纲吉又看向狱寺隼人,问:“隼人,你呢?伤口怎么样了?”

    坦白来说,在黑曜一战中,狱寺的伤势并没有山本武那么严重。但独居的狱寺隼人可不像住在家里的山本一样有人照顾。有时候纲吉真的很担心,狱寺究竟能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感谢十代目的关心!”狱寺隼人立刻在座位上直起身子,中气十足地回答,“多亏了十代目的帮忙,我的伤已经全好了!我现在随时能够为十代目赴汤蹈火!”

    纲吉无奈却又放纵地叹了口气,说:“隼人痊愈了就好,我不需要隼人为我做什么。”他笑着看向狱寺和山本,“隼人和阿武能够陪在我身边,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

    这种过于流露心声的话,一般人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但沢田纲吉说起来却非常自然,毫无负担。--毕竟对于妖怪们来说,喜欢就是喜欢,憎恨就是憎恨,根本没有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顾虑。

    听到沢田纲吉这句话,就连向来坦率开朗的山本武都不太自在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啊!”黑发少年突然惊呼一声,他匆匆打开自己放在一旁的书包,对纲吉说,“差点忘了,我这次来,还带了笹川学长和他妹妹送给阿纲的礼物。”

    “笹川学长?”纲吉从山本手中接过包装粗犷的拳击手套--一看就知道是笹川了平的谢礼;以及小巧精致的橙色礼盒--不用问就知道是笹川京子的手笔,关切地问,“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在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纲吉忍不住又想起了还在复仇者监狱中的六道骸几人。对于普通的人类中学生来说,无论是六道骸还是城岛犬,都应该算是boss级别的难关了吧……

    “也已经痊愈了,”山本武立刻安慰纲吉,“笹川学长这几天还经常到班里找阿纲呢,想对阿纲当面道谢。可是阿纲这些日子一直不在,笹川学长每次都没有找到人,所以每次都是特别失落地走了。”

    “失落的笹川学长,”纲吉想起每次见面时,笹川了平那活力十足的模样,不由得小声嘀咕,“还真是很难想象那种画面……”

    了解笹川了平性的山本武显然明白了纲吉的意思,他笑着拍了拍纲吉的肩膀,“的确很难想象,不过笹川学长也很关心阿纲呢。他还说要教阿纲学拳击呢。”

    “噗,”纲吉想象了一下自己像笹川了平那样学拳击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学长还真是热情。”

    山本武看着纲吉,又说,“笹川学长和她妹妹听说我和隼人要来看阿纲,就将礼物塞给了我,让我带来给你。”

    “除了他们俩……”山本武的声音突然变得不太自在,他从书包中拿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递给纲吉,“笹川同学还托我带来这个。”

    包装精美的粉色盒子,一眼就能看出是某个女孩精心挑选的。

    纲吉惊讶地挑了挑眉,看向山本,问:“这是……”

    山本武和狱寺隼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山本轻咳一声,才迟疑地开口:“笹川同学说,是一个叫做三浦春的女孩,托她送给你的道谢礼物。但因为笹川同学一直没能见到你,所以只好又将这个礼物托付给了我。”

    “啊……”想起那个无辜受罪,被城岛犬推入水中的女孩,纲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也一切都好吗?”

    “很好的。她醒过来之后,从医院那边得知是你救了她,并且将她送去了医院,非常感谢你呢。”

    ‘其实是鲤鱼精的功劳……’纲吉忍不住在心里回答。他不愿意将式神们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但也没办法真的对三浦春这种不明真相的小姑娘解释事情的经过。只好含含糊糊地接下礼物,收了起来。

    山本刚才说的这些话,被纲吉派去医院帮助伤患的日和坊其实也曾经说过。但是听到山本武再说一遍,纲吉便更加放心。

    “还有一份礼物,”山本脸上的笑意更深,“是我送给阿纲的。”

    在山本拿出礼物的过程中,纲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山本的书包。纲吉现在真的很怀疑,山本的书包可以连同异次元口袋……

    ‘他究竟是怎么把这么多礼物都塞进书包里的?’

    “是我亲手做的寿司,”山本武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爸爸也帮了我很多忙。”

    山本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成了有些局促的耳语,“其实我不是非常擅长做寿司,还好爸爸愿意帮我。”

    提到自己的父亲,山本的声音变得轻松了一些,“他还说让我一定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好好感谢阿纲呢。”

    纲吉笑着接过了山本递来的寿司,随口问:“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爸爸已经知道了阿纲替我疗伤的事情……”山本武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立刻补充,“但我没有告诉他详细的事实。”

    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分外可靠,“虽然我不知道阿纲究竟在做什么,但是在阿纲同意之前,我是不会把阿纲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

    “……阿武,”纲吉轻声唤了一句,“是我要谢谢你。”

    他们两人煽情的戏份还没有演完,就被狱寺打断了。

    “什、什么!”狱寺隼人用一种近乎看叛徒的目光恶狠狠地看向山本武,“你竟然也带了礼物?!”他在来神社之前,就已经知道三浦春和笹川京子等人要送给纲吉表示感谢的礼物,但他可不知道山本武竟然也带了东西来……

    “身为十代目的左右手,我竟然什么礼物都没给十代目带来……”狱寺一边紧张不安地碎碎念,一边窘迫地用手摸遍了自己的全身,但不管他摸多少遍,他都没能找到任何可以充当礼物的东西。

    狱寺呆滞了片刻之后,突然起身走到纲吉身边,郑重地跪坐在纲吉的脚边,说:“十代目,请您收下我吧!”

    “哈?”纲吉愣愣地看向狱寺,口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震惊感叹词。

    “请您把我当做您的礼物!”狱寺隼人更加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近乎五体投地的狱寺没有看到,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在外偷听的食发鬼猛地拽断了自己手里的头发。

    “纲吉大人……”食发鬼的声音都在发飘,“要收下一个男人作礼物?”

    ……请停下你糟糕的联想,食发鬼同学。

    而偶然路过的碧洋琪在听到狱寺这句宣言之后,险些将她刚刚做好的武器--有毒料理,塞进自己嘴巴中。

    “我应该准备嫁妆还是聘礼??”

    ……也请你停下自己脑内糟糕的联想,碧洋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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