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周末, 庄小怜睡了一个午觉, 走到楼梯上,看见庄香兰坐在客厅里, 披着一条披肩坐在沙发上, 正低着头聚精会神的弄着什么。
庄小怜走过去一瞧,她手中两根签子, 一团白色的绒线, 双手不停地挥舞着。
庄小怜走过去坐在她身旁, “怎么忽然想起织这个来了?”
庄香兰因为太过认真,连庄小怜走过来的脚步声都没听见,蓦地听到说话声, 还吓了一跳,这才抬起头来, 看见她三姐坐在旁边, 喝着一杯热水望着她, 她开口道:“最近学校里好多女同学都流行织围巾呢。”顿了顿, 在她三姐的脸上仔细看了看, “你脸色有点苍白, 不舒服吗?”
庄小怜摇头:“今天来月事, 肚子有点疼。”说完转头吩咐女佣去煮红糖水,回头对香兰笑道:“我还想着你周末怎么不出去约会呢,原来是忙着给男朋友织围巾呢。”
庄香兰顿时脸上泛起两朵红云, 头微微一低, 手上又动起来, “怎见得我是给他织的。”
“难道是给我织的不成?”庄小怜故意打趣她。
庄香兰抬起头来,眨了眨眼,“可不是,不过我这是第一次织,手生,只怕不是很好看。”
庄小怜又笑道:“算了,我才不想当你的实验品呢。”
庄香兰嗔了她三姐一眼,女佣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红糖水,庄小怜接过来捧在手里,本来有些微凉的手指瞬间暖和起来,女佣又递过来一个热水袋,庄小怜倒有些诧异,不由多看了对方一眼,这个女佣倒是挺机灵的嘛。
庄香兰看见她三姐微微低着头慢慢的啜饮着,她自己都发现了,三姐这个神情,这个敛眉垂眸的样子和她倒真的极其相似,她忽然想起梁文第一次见她三姐后对她说的那句话——你跟你三姐长得可真像啊,但是她三姐可就比她有福气多了。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发现梅花社里人人恨得咬牙切齿、被他们暗骂为厂公的三姐夫林蕴生,竟然对她的三姐这么好,反而是她三姐淡淡的,不过三姐的性子向来如此,其实仔细观察,也可以看得出来,她三姐对三姐夫也不是没有意。
两情相悦,这可不是很幸福么。庄香兰想到自己,暗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三姐,你自小身体就不是很好,以前每次来月事都肚子疼,平日里还是应该多注意一些。现在还是很疼吗?”
庄小怜喝完了将空碗递给站在身旁的女佣,笑着摇头:“一点点而已,还是可以忍受的。”
庄香兰眼珠一转,开口道:“我这还有绒线呢,不如你也给姐夫织一条,反正闲着也没事儿,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也…瞧瞧,我说对了吧?”庄小怜笑道。
庄香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不由白了她三姐一眼。“三姐最讨厌了。”
林蕴生虽然来华亭当副市长,然而实际上还把着情.报处的实权,情.报.处刚在华亭市设了分站,站长王彦兵来请他去给新招的情.报人员开会,事情结束后,他拒绝了王彦兵吃饭的邀请,平日工作太忙,他只想趁周末多在家陪陪太太。
林蕴生回到家正好是晚饭的时间,女佣正端着菜盘子摆上桌,他太太和她四妹却还坐在沙发上。
他走过去一瞧,不由失笑,两人表情一致、动作一致的正在低头织着绒线,这画面简直有些好笑。他走到他太太身边坐下,柔声笑道:“我太太的手艺真好。”
两个正在沉迷着的人这才发现林蕴生的存在,庄香兰叫了一声姐夫,庄小怜抿唇一笑,“你回来了,正好吃饭。”说完放下手中的东西,却是嘶的一下。
林蕴生忙紧张道:“怎么了?”
庄小怜抬手揉后颈,动了动脖子,“哎呀,一直低着头,脖子疼。”
林蕴生忙抬手帮他太太揉起颈部,心疼开口道:“你费这个心做什么,需要什么去外面买不就得了。”
庄小怜还来不及说话,庄香兰倒是嘴快笑道:“这亲手打的和外面买的怎么能一样呢。不过姐夫心疼三姐,这点很值得表扬。”
林蕴生反应极快,脸上露出个明亮的笑容,看向他太太笑道:“这是给我织的!?”
“那可不是,姐夫果然聪明,这绒线还是我买的呢,我教三姐织的,姐夫可得好好感谢我。”庄香兰又接嘴道。
林蕴生含笑点头:“这样,明天四妹和男朋友的约会花销,我全包了,如何?”
庄香兰哎呀一声,羞恼的站起身来,“姐夫好讨厌。”说完站起身跑进餐厅里去了。
庄小怜摇头笑了笑,林蕴生揽住他太太的肩头往餐厅走,“上次弄坏你的旗袍,一直也没空陪你去买。本想明日陪你去的,但是你今日应该来月事了吧,只怕你身子不利爽,还是好好休息,也不要织绒线了,等过几天再说吧。”
庄小怜听了他这话,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又惊又羞,低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那个来了?!”
林蕴生看见他太太一副害羞极了的模样,不由好笑,“你好像每次来都疼,多喝点红糖和热水,多用热水袋敷一下肚子就好一些。听说女人生了孩子后,来这个就不会疼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饭桌旁,庄小怜简直被这人的细心给惊到了,也听明白了他话中隐含的含义,但是有人在场,她倒不好再开口说下去,有些羞赧的斜溜了他一眼,拉开椅子坐下。
林蕴生勾唇低笑了一声,在他太太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
第二日,庄小怜又坐在沙发上织绒线,其实也不是着急要做出来,只是织东西这事情就像嗑瓜子,做着做着就容易上瘾。林蕴生端着厨房刚做好的补血的汤水过来,看到他太太又在织绒线,忙过去开口:“呀,怎么又在弄这个!?”
庄小怜勾了勾鬓边落下的几丝碎发,浅浅一笑道:“没事儿,织着好玩儿。”
“先把这个喝了吧,调.经.补血的。”林蕴生将她手中的签子拿了过来,将手中的瓷盅放在她面前。
庄小怜其实并不想喝,但是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正要伸手接过来,林蕴生拦住她的手道:“我帮你端着,有点沉,免得你手酸。”
庄小怜顿了顿,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顺从的点了点头,就着他的手一勺一勺喝起来,心底深处却有一丝细细的甜蜜,他还一直盯着她瞧,简直让她有些发窘。
门外突然响起开门声,庄香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呀,这么大的雨,真讨厌!”
一个男声接嘴道:“瞧你都湿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免得感了风寒。”
女佣早已经递上了两条干毛巾,两人一边擦着一边走进来。
林蕴生将手中的瓷盅递给女佣,递了一张纸巾给他太太,庄小怜接过来擦了擦嘴,看着走进来的两人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梁文跟林蕴生夫妻俩笑着打招呼。
庄香兰道:“我们看完电影出来,才发现下了大雨,好不容拦了黄包车回来,那雨点子尽往人身上扑,简直冷死人了,谁还有心情逛街啊。”
庄小怜道:“你们赶紧上楼把湿衣服换下来,这个时候最容易生病的。”
梁文道:“我先回去了。”
庄香兰道:“呀,这个时候雨这样大。”
林蕴生挽留道:“我们俩身材差不多,你要不嫌弃,还是把湿衣服换一下好些,等雨停了再走吧。”
庄小怜跟着符合道。
梁文若是执意要走,就太扫主人家面子了,只得点头道谢。
梁文跟着林蕴生上楼,林蕴生随口道:“你跟香兰的事,你家中父母知道了吗?”
梁文正在暗暗观察周围环境,想着香兰所说的书房位置,忽然听见身旁的男人发问,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道:“他们不知道。”
林蕴生正色道:“你们经常在一起,让人瞧见了,始终会说闲话,不如把关系确定下来,毕竟你们这个年纪,也到了法定结婚年纪的,也是该考虑终生大事的时候了。”四妹一结婚,自然就不用跟他们住在一起了。
“这个……”梁文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和香兰只是因为任务假装成恋爱关系,他顿了顿,不好意思道:“香兰说想等读完大学再说。”
林蕴生一听顿时皱眉:“读完大学可要四年呢,香兰也真是的,难道还要让你等上这么几年不成,结婚和读书又不冲突,回头我让她三姐劝劝她。”香兰要真是读完书才结婚,那岂不是要跟他们住四年,那可真够呛的,他其实可以给四妹另找住处,只怕他太太跟四妹关系亲密,不会放心四妹一个人在外面住。
梁文听他提到庄小怜,心头一怔,忙开口道:“不用了,我、我不急的,我等她就是了。”他对香兰可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别到时候闹得人人皆知、骑虎难下,那可真是对不起香兰了。
林蕴生倒是有些奇怪,一般相爱的男女,自然是想随时待在一块的,就像他对他太太一样,但这个梁文对香兰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不过这个梁文不急,他却是心急的,林蕴生暗下决心,一定要撮合两人早点结婚,好让他和他太太早点过上自己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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