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哲坐在办公室里,门外忽然穿来砰砰的敲门声。他看了看怀表, 皱了皱眉, 高声说了一声进来。
门把瞬间被人从外面拧开, 是文书股的股长王印文, 抱着一沓资料走了过来,恭敬的叫了一声余科长,然后走到余明哲办公桌前,双手将资料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汇报道:“这是我们组对于黄总统那件案子新整理的资料信息, 您看看?”
余明哲随意翻了翻, 眉头一皱, 一拍桌面气道:“妈.拉那个巴子!又是这些,这么久了!你们就没查出什么新消息!还将这些东西拿给我看什么!上头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最后这一周必须查出来!到时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王印文苦着脸道:“余科长, 这段时间兄弟们没日没夜的出去做事, 我们实在是——”
“好了, 我不听你说这些废话了!”余明哲站起身摆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有什么难处你留着给新科长汇报吧。”
“新科长!?”王印文闻言顿时惊讶道。
余明哲因与林蕴民是同乡又是远亲,因此情报科刚成立时因为缺人,林蕴民便向王总统推荐了此人,此人也曾考起官费留学R国, 当上情报科副科长后也着实也办了几件事, 又善于钻营, 很会投上司所好,所以很快得到了林蕴民的信任,他自认为是林部长的亲信,本以为捧好了林部长,自己就能提拔上科长,没想到半道上被人截了胡,截胡的人还是林部长的亲弟弟,他暗恨之余,却也下定决心要捧好自己这个新上任的顶头上司。
“是,林科长来了,你们以后就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了,记得一定要叫我余副科长。”余明哲又低头看了看怀表,对王印文道:“哎呀,林科长快到了,你去通知其他人在会议室集合,我下去迎接。”
余明哲刚下到政府办公楼门口,便见驶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面前。
余明哲躬身一瞧,脸上忙堆起笑容,亲自拉开车门,微微弯腰,对着车里的人笑道:“怀信老弟,多年未见,风采更甚啊。”
林蕴生从车里低头走出来,握上对方的手,薄唇一弯,“余兄。”
情报科刚成立半年多,机构设置简单,采访股,负责收集情报,整理股,负责审讯,文书股,负责整理分类收集的信息,以及日常秘书工作,整个科室也就十多号人。
林蕴生开了个简单的会议后,才在新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门外的人应声推开门,余副科长和王股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余明哲笑道:“林科长刚上任,我本来不想来烦您,可这手头有个紧急的案子,兄弟们无能,就想来请教一下林科长。”余明哲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林蕴生倒是个及时雨,黄总统这件案子着实不好办,有他接过这个烫手山芋也好。
林蕴生接过王印文递过来的资料,低头翻开来看。
站着的余明哲和王印文两人暗暗对看一眼,皆垂首不语。
过了片刻,余明哲看见林蕴生抬起头来,对方一张还很年轻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对他们俩道:“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
林蕴生下班回到林公馆,客厅里穿来哗啦哗啦的洗牌声。
林蕴生看见怜怜也坐在桌上,有些诧异,她看起来不像是会打麻将的人,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看牌。
坐对面的易太太首先看见了他,脸上忙堆起一个热络的笑容,“小林先生回来了?”易太太的丈夫是警察厅厅长,亦是林太太的远房表妹。
林蕴生微笑着点了点头,桌上余明哲的太太也忙跟着打招呼。
两个人都跟林家沾亲带故,因此经常往来,再加上林太太一个好友,四个人是固定的牌搭子,今日林太太那好友有事来不了,所以才把庄小怜拉上了桌。
庄小怜回头,这才发现林蕴生站在他身后,林蕴生朝她温柔一笑,拖了一张椅子坐在她身旁。
林太太啪地打出一张六筒,侧眸看了一眼林蕴生,“今天不上第一天上班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不早了,都已经六点了。”林蕴生笑道。
林太太诧异道:“六点了!咦!你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大哥说今晚有个饭局,不回来吃了。”
“又不回来吃。”林太太咕哝了一句,扭头叫了一声林妈。
林妈快步走过来,林太太交代道:“林妈,叫厨房可以上菜了。”说完对桌上的人笑道:“吃完我们再继续。”林母出门走亲戚去了,所以林太太她们几个可以玩晚一点。
林蕴生凑到庄小怜旁边看她的牌,靠得非常近,呼吸出来的热热的气息都喷在她的腮边,她不自在的侧了侧头,只听他低声问道:“手气怎样?”
旁边的林太太听见了,笑道:“她刚开始手气好得出奇,啧,啧,你不知道,打麻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手气那么好的人呢。”
庄小怜不仅会打麻将,还因为记性好,几乎算得上是十打十赢,知道的人都不敢跟她打,她其实也不太喜欢打,总觉得这种东西太耽误时间了,不过今日林太太叫她打,她却是也很久没打了,还有些手痒,一上桌就来了一把清一色开门红,接着把把自摸,才一个小时就赢了好多钱,赢得庄小怜都不好意思,再说总是她一个人赢也没意思,于是后面放了点水,保持偶尔一把自摸的频率。
打完手头这一把,正好饭菜也摆上桌了,众人下桌吃了饭,才休息一会儿,林太太又喊三人上桌继续。
麻将桌上开了强光灯,照在白桌布上,衬得桌面上四双洗牌的手雪白一片,女人手指上戴着的翡翠戒指,钻石戒指,在强光的照射下更加耀眼,四双手只有一双手没戴戒指,那双手还长得十分纤细秀气。
林太太看了庄小怜的手指一眼,“咦?你的结婚戒指呢?”
庄小怜也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好像这才发现似的,开口道:“哦,可能是早上起来洗澡脱下来忘记戴了。”她不喜欢手上有累赘,但话不能这样说,手腕上的玉镯若非那天林母提起她,她也是不想戴的。
易太太呦了一声,一边碰了一张牌一边开口道:“小林太太呀,结婚戒指可不兴随便摘的,若是弄丢了可就不吉利了。”
林蕴生正好走过来,听见对话,亦看了一眼庄小怜光滑如玉的手指,眼眸里的阴翳一闪而过,而后像刚才一样坐在庄小怜身旁。
余太太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林蕴生,眼眸一转,忙接嘴笑道:“哟,易太太你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有好几对结婚戒指的,不喜欢了又换一个,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那都是过去那一套了。”
余太太本来是怕小林先生不高兴将话圆过来,易太太听了却想到另一件事上,叹了一口气道:“可不是,女人就跟戒指一样,也是不喜欢了又换另一个。”说到这一顿,脸上表情一换,挤眉弄眼道:“嗳,你们听没听说梁会长那件事?”
林太太好奇:“哪个梁会长?”
易太太啧了一声,“就是咱们建宁商会的会长梁建荣啊。”
建宁商会的会长梁建荣?庄小怜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不就是小说里男主的父亲吗?
余太太道:“听说这个人十分好色,有好多处公馆里都金屋藏娇呢,而且都是十几二十的年轻女孩。”
易太太道:“是呀,这个梁会长姨太太太多,不能天天莅临,他的一个姨太太不甘寂.寞,便与福祥号一个姓李的送货员勾.搭上了,梁会长发现了,将那个姓李的送货员打了一顿,对那姨太太倒也宽容,送了一笔钱将人打发了,听说那姨太太带着那笔钱与那姓李的送货员去燕城同居去了。这事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你们竟然不知道?”
林太太和余太太均摇摇头,林太太道:“这个梁会长人还挺好的嘛。”
余太太点头道:“是呀,这女人在以前是要进猪笼的呀。”
庄小怜听后忍不住小声吐槽:“怪只怪这个梁会长找这么多女人,活该被戴绿帽子。”
三个人诧异的对看一眼,都不由噗哧一笑。
林蕴生看了自家太太一眼,也不由勾唇失笑。
她这个新弟媳平时寡言少语,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没想到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林太太不由笑道:“这话说得好,活该!”
林蕴生也笑着开玩笑道:“对啊,一个茶壶配一个茶杯就可以了,其他搁着就要沾灰了。”说完凑到庄小怜耳畔小声道:“你放心,我绝不纳姨太太。”
庄小怜被男人呼出的气弄得耳朵痒痒的,抬头发现对面易太太看过来的眼神,脸上一热,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林蕴生看见对方的耳朵变红了,侧面看过去,她垂着眸子,翘翘的长睫毛微微颤抖着,贝齿轻轻咬着下唇,他心头一顿,瞬间便涌出万般柔情,左手从桌面下悄悄伸过去,握住她搁在大腿上的左手。
庄小怜的左手忽然被人握住,下意识一缩,发现是旁边的林蕴生,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握得死死的,他的手指还细细摩挲搔.刮着着她手背上的肌肤,酥痒酥痒的,也不知怎么,她忽然觉得有些害臊,方佛做贼似的抬头看了桌上的其他三人一眼,而后不动声色的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却朝她笑得一脸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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