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慧茹牵着江空青,声音轻柔,“青青,奶奶陪你去休息,我们青青今天受苦了。”
江淡竹在江空青头上揉了一把,“去吧。”
她自己跟在顾建安身后进了书房。
顾建安先是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江淡竹倒了一杯,把眼镜摘了下来,用眼镜布擦拭着。
“小竹,不论你从前有什么样的身份,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你既然到了这里,就要遵从这里的法则。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难以抗拒集体的力量的。”
江淡竹捧着茶杯不说话。
顾建安坐在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小竹,我和你秦奶奶虽然没有多大本事,但让你们温饱一生还是可以的。你不需要这样做。”
“有我们在,不会让你们被人欺负了去的。”
江淡竹脸红了红,头歪向一边,“今天还不是被人欺负了!”
顾建安咳了一声,“今天是个意外。”
江淡竹:“哼!反正我不道歉!休想让我道歉!我没错!强者为尊,更何况,是他们先找茬的!”
“好好好。没有人让你道歉。”
江淡竹垂眸沉思,半响她轻声问道:“我真的很过分吗?”
顾建安揉了揉她的头,微笑着摇头,“不过分。只是有些事情你得明白。”
江淡竹心情瞬间就好了,“真的不过分?”
顾建安再次摇头。
她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秀美的小脸上有一丝丝高傲,“那就好,我就知道我不会出错!”
“......”
等秦慧茹进来的时候,江淡竹已经走了。
“老顾,你和小竹谈的怎么样?”
顾建安笑了笑,“小竹那孩子明白事理,她一定懂的。”
秦慧茹想了想也是。
江淡竹直接去了后院的暖房。
暖房里被她留出一块空地来摆了一张美人榻,还有书桌笔墨纸砚。
她坐下来,开始画画。
-
一直到晚上,她才从暖房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两人的样貌竟然和她下午画的画像一模一样。
她径直来到前院,小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这是心月狐、毕月乌。他们会负责咱们家的琐事。您给他俩安排个住处吧,我先去睡觉啦。”
顾建安和秦慧茹看着两个极其出色的年轻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这俩人的名字也太......
秦慧茹想了半天,说道:“毕月乌就住在咱们前院的西厢房,心月狐住在她们姐妹俩的院子里,也好有个照应。”
顾建安捂着自己突突跳的额头,“那就这样吧。”
第二天一大早,顾建安和秦慧茹深深体验了一把奢侈的贵族式生活。
今天是年三十,秦慧茹琢磨着要好好的收拾一桌饭菜出来,这可是他们平凡之后过得第一个年。
也是江淡竹姐妹俩和他们老两口正式成为一家人的第一个年。
江淡竹正在给江空青梳头发,她特别喜欢江空青的一头细软发丝,摸上去如同丝滑的锦缎一般。
秦慧茹兴冲冲的走进来,询问她们晚上想吃什么。
江淡竹表示:“心月狐会看着办的。我特地把易牙的刀给她了。”
毕月乌走了进来,恭敬道:“小姐,叶元帅来访。”
秦慧茹愣住,这些年,叶元帅也受到了不小的迫害,却还是在尽力的照顾着她这个侄女。
她之所以能够平反,叶元帅出了不少力。
被抄的家产能够换回来大半,恐怕也是这位姑父的手笔。
秦慧茹也想过去拜访他,可又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去成。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
秦慧茹连忙带着江淡竹和江空青走到前院去。
“姑父......”秦慧茹看到坐在椅子上,两鬓斑白身穿一身绿色军装的老人,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还在世的两个亲人,将近十年未见了。
“您怎么亲自来了?姑妈她还好吗?”秦慧茹问道。
叶元帅笑了笑,慈祥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江淡竹身上。
江淡竹微微笑了笑,如果她猜测的不错,应该是那位派他过来的。
“过年了,过来看看你们,正好,你姑妈说了,让你们家里去过年,这么多年了,咱们也能好好聚一聚。”叶元帅温和的说道。
他年纪大了,又受过很严重的伤,这些年也遭受过迫害,虽然官复原职,但身子骨还是被掏空了。
顾建安倒是去给那位看病的时候,也给叶元帅把过脉,对他的身体状况知道的一清二楚。以他的医术,也最多能让他多活两年。
可若是江淡竹出手......
顾建安不敢再想下去。
叶元帅看着江淡竹说道:“这就是你信里提到的那两个孩子?”
秦慧茹擦了擦眼泪,把她们姐妹两个推上前,“是她俩。小竹、青青,叫姑太爷爷。”
“姑太爷爷好。”江淡竹和江空青乖巧的问好。
叶元帅爽朗的笑了几声,从身上拿出两个红包来,给了她们一人一个。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小茹也忙去吧,明天我让人来接你们,我和建安聊两句。”
秦慧茹以为他们有事要说,带着江淡竹和江空青回了房间。
江淡竹和江空青在熏笼旁玩起了翻花绳,秦慧茹去了厨房。
叶元帅和顾建安在书房里谈了一个多小时,门外还有人站岗。他们出来之后,叶元帅直接就走了,连午饭都没有吃,秦慧茹心中纳闷。
下午的时候,顾建安和江淡竹又在暖房里谈了许久。
江淡竹出来后脸上带了笑容,甚至还哼起了歌,看得出来心情很美妙。
晚上一家人吃了热热闹闹的年夜饭,江空青小孩子心性,吵着嚷着要跟着达大人一起守岁,还不到十点钟,就耷拉着小脑袋睡过去了。
江淡竹对于过年没什么激情,毕竟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家伙了。
她干脆带着江淡竹回了房间睡觉,等江空青睡熟之后,她偷偷溜了出去。
顺着上次的记忆来到京大后的小巷子里。
破旧的木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江淡竹哼了哼,绕到了后面去翻墙。
她给自己贴上了隐身符和敛息符,直接趴在人家窗户下面听墙角。
房间内,一簇昏暗的火苗燃烧着,那是煤油灯的亮光。
首都已经通了电,但是明桂芳舍不得用,她老伴和儿子儿媳妇都走得早,就剩下了她和大孙子相依为命。
平日里,她都是靠给人补衣服,捡破烂维持祖孙俩的开销。
只有孙子写作业的时候,她才会舍得开一会儿电灯。
今天是除夕夜,孙桂芳难得做了几个菜,还包了几十个白面的肉馅饺子,打算和孙子谢流云一起守岁。
江淡竹在窗户外面偷偷看了一会儿,冷不防对上谢流云一双清亮的眼睛。
“阿云,你看什么呢?”明奶奶问道。
谢流云收回目光,“没看什么,奶奶,我好像忘记锁门了,我去锁门。”
他从炕上下来,把炕边的蜂窝煤炉里的火拨弄的更旺了一点儿,撩起门帘走了出去。
明奶奶在他身后说道:“拿上手电筒,黑灯瞎火的摔到了怎么办?”
谢流云又返回去拿了一趟手电筒。
江淡竹嘴角噙着笑容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大门前。
她踮起脚尖,在谢流云耳后轻轻吹了一口气,谢流云似乎没有察觉一般,认真的检查了门锁。
江淡竹不甘心,她轻轻哼了一声,干脆捏了一下他的脸,借机泄愤。
以前,这个家伙,都是这样捏她的脸的。
现在,这个家伙竟然还给她脸色看,还敢装作不认识她!
哼!她可是很记仇的。
谢流云的动作诡异的停顿了一秒,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就这一瞬间,被仔细观察着他的江淡竹给抓住了,她心中偷笑,看他还装不装的下去。
她又捏了两下,谢流云的脸颊都被她捏起来向一边扯去。
谢流云漆黑的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害羞,他极快的转身,逃避了江淡竹再次伸出来的魔爪。
江淡竹嘟了嘟嘴吧,小声说道:“你真不理我啊?”
谢流云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江淡竹心中的火气又拱起来,这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她怒气冲冲的说道:“哼,你以为我想理你吗?我是看你可怜才过来看你的,你别不知好歹!”
谢流云转身往回走。
江淡竹气的狠狠一跺脚,也转身就走。
“大猪蹄子!哼!有本事以后也别理我,永远都不要理我!谁稀罕你!啊呀!”她只顾着生气,没注意脚下,踩到一块冻住的冰上面,摔到了。
她捂着自己的小屁股,疼的直抽冷气,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谢流云脚步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头去看她。
明奶奶的声音传出来,“阿云?大门锁好没有?用手电筒照着点,可千万别摔着碰着了。”
谢流云重新抬起脚步,口中应了一声,“知道了,奶奶。”
强逼着自己不去想身后的她,快速的走进了屋里,关上了门还落了闩。
手电筒的光灭掉了,江淡竹的眼泪也滑落下来。
她狠狠捶了一下地面,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仰着头,恶狠狠的说道:“不许哭!”
这一下摔得太狠,脚腕好像也扭了。疼得她呲牙咧嘴,心中也因为谢流云的态度憋了一团火气无处发泄,她赌咒发誓道:“你不要我,我还不要你呢!我要是再来看你,我就是小狗!”
她在地上靠着缓了好半天,才强撑着一口气,慢慢站起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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