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飞起身,低眉顺眼地给比她位高的妃嫔行礼。
周宜然经过她的时候不经意地扫她一眼,唇齿之间逸出轻笑。
别以为在这儿装老实,有些事儿就揭过去了!
孔子都说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虽然不是什么小人,可也不是个心眼儿大的。
既然查得明明白白,没冤枉她,她才不会放过她!
程洛飞被周宜然这一笑吓得汗毛倒竖,背脊上冷汗直冒,直到周宜然迤逦的裙摆消失,她才抬起头,吐出一口浊气。
原著中,这个女主可是个过敏体质,比起其他过敏体质的人好的地方,也就是过敏源比较少见。
薰衣草啊!
周宜然坐在了紫檀嵌螺钿罗汉塌上,除了固定发髻的玉簪,将脑袋上的首饰删删减减,只留了一根镶红宝的重瓣芍药花步摇。
“去,想办法不着痕迹地把程嫔对域外一种叫薰衣草的花过敏的消息,传给姜美人,咱们来个坐山观虎斗。”
那一场过敏和风寒加在一起,可是差点要了姜美人的命,她还真是不信,姜美人这样手段的女人会咽得下这口气。
书中的姜娉婷也有心计有谋算,可奈何位卑,胳膊扭不过大腿,强压之下,被人谋害而死。
这一次,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周宜然执着银签,斜靠在紫檀镂雕攒花罗汉塌上,叉起一块浸了盐水的菠萝,放进嘴里,眯起了眼睛。
秋兰走了进来,默默地将洗干净的草莓,切好的橙子摆在了小几上,供周宜然享用。
她是个老实的,更因着她的老实,周宜然没少费力气调查她,就连她在宫外有没有失散的家人,之前过的什么日子都查个一清二楚。
好在她是个真正身世清白的。
“放这儿吧,”褪下手腕上颜色已经半旧的龙须镯,“拿去戴吧,颜色已经老旧了,本婕妤以后估计也用不上了。”
而且重新炸一下还不如重新打一个,横竖她也不缺那几两金子。
秋兰为人虽木讷,可丁是丁卯是卯,做事极其仔细用心,只不过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到她跟前,得到的眼神也就有限,更不用说赏赐。
周宜然这突如其来的赏赐,既让她欣喜,又令她忐忑。
“扑通!”一声跪下,听着这声音,周宜然都忍不住咬咬牙,只见她双手接过镯子,语气饱含激动,“多谢主子赏赐。”
周宜然摇摇头,“快起来吧,不是什么好东西,拿去戴着吧,总归这是宫外的东西,好了,出去吧,本婕妤要想些事情。”
门外的人见到一向木着脸的秋兰一脸喜色走了出来,一个个的都上前调笑几句。
赵德贵是清平轩的太监头头,平时不在主屋内呆着,但好歹也是在清平轩相处了好几年,自然是有些情义在的。
“我就说秋兰妹子人老实肯干,一定会入了主子的眼,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好好儿做事儿,主子不会亏待的。”
看了眼秋兰手中的虾须镯,上面的珍珠散发着莹莹的光,闪瞎了一众人的眼球,“主子既然赏了你,好好留着便是,主子心里都有数。”
秋兰轻轻舒了一口气,点点头,小心地包在了手帕里。
她还是第一次得到这么贵重的赏赐呢!
内间,周宜然插着草莓塞进嘴里,一边回忆着原书女主未来可能会做的事情。
可想了半天,这段时间到过年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安静的出奇,就连书中也是一笔带过。
自然,也有可能她直接跳过去没看。
不对,周宜然摇头,嘴里咕哝着,过年之前,好像有一个宫女失足落水,没救回来。
只不过皇宫死个人太过正常,谁都没放在心上,给了那个宫女的家人一笔钱,就撒开手了。
可现在看来,十分的不合常理。
进了腊月,谁都希望顺顺利利的,更甚至周宜然前世老家那里,腊月是不能发生任何争吵,摔碎东西的,否则来年不顺当。
皇宫应该更忌讳这个才是,更何况是出了人命,就这么轻飘飘过去了?接下来呢?
然后,然后就是柳昭媛与杨婕妤的落马!因为出了正月以后,雪琼阁又打发了两个宫女,而两人在程洛飞正月十五爆出已经怀孕三月之后,更是得了急症而死。
想通了关窍,周宜然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这个程洛飞,真是变坏得太快了,而且沉得住气。
作为一本小说,主角的成(黑)长(化)之路必然少不了各种配角的添砖加瓦。
《凤临》这本小说自然也逃脱不了天雷滚滚,狗血满满的俗套。
女主身份低微,对头!而后大放异彩,对头!然后啪啪啪打脸,也有了!进宫之后顺风顺水之后被羞辱陷害黑化,这个必须有。
只不过因为她的干预,女主黑化的契机没有了。
而且女主之所以为女主,都是因为她超乎常人的气运,总是能逢凶化吉,绝望之处寻到转机,这就是女主和女配的不同了。
哪像原主,被庶姐陷害一通,不等看到她落魄,自己就郁郁而终,香消玉殒了。
昨晚皇帝依旧找的她侍寝,而且事后也没有赐她避子药,看这情势,景和帝应当是想要她有一个孩子的。
想到这儿,周宜然皱眉,孩子一定是要有的,可现今她不过十七周岁,身体尚未发育完全就已经侍寝承宠,坏了底子,哪里还敢冒着丧命的风险现在要一个孩子?
诚然,她一旦有了孩子,势必要自己抚养,但她根基不若容赵二妃等老人树大根深,怕是有了孩子也不容易生下来。
眼神闪了闪,瞬间就敲定了今儿中午的菜单,鱼香肉丝,原壳鲍鱼,木瓜汁。
人家是想尽办法怀个孩子,她呢,为了自己的身体,却是绞尽脑汁避孕,若她真的到了十八岁,她还真有可能赌上一次。
做人真难,做个想好好活下去的妃子更难。
将良辰叫了进来,嘱咐她派人去御膳房点菜。
良辰办事利落,更何况这只是小事一件,出去不到一分钟便回来继续伺候周宜然。
见周宜然心情有些低落,便讲了一些小宫女在外面听到的消息讲给她听,博她一乐。
“主子,奴婢刚刚听外面回来的小宫女说,丽嫔要为潜心礼佛的容妃和赵妃娘娘抄写佛经?并且不能假他人之手?”良辰替周宜然捏着肩膀,舒服的她都要叫出来了。
此刻的她心情颇好,“可不是,丽嫔虽说京城第一美人的头衔更响亮些,可才名也是流传出来过的。”也怨不得容妃和赵妃拿着这个做筏子,谁让她这么爱出风头?
良辰听了,“噗呲”笑出了声,“怨不得,果然是真的,刚刚小宫女说,丽嫔现在已经在抄佛经了,容妃更是让她跪在蒲团上抄写,说这样更显心诚。”
也真是能折腾人,可谁让人家位份高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她管不住自己?她的嘴巴要是消停点,性子没这么左,说不得得罪的人也能少点儿。”背后议论人真是不太好,可丽嫔那性子着实让人讨厌得紧。
“听过去传话的宫女说,丽嫔恨不得把那蒲团都撕了,现在谁家礼佛不是用绣墩的?蒲团又硌又不舒服的。”
周宜然浅浅的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就当……”周宜然眨眨眼睛,语气轻快,“这是老天对丽嫔的磨砺吧!”
良辰憋住笑,主子还真是会磕碜人!
拍拍手,让良辰将桌子上的水果撤下去,照旧是给其他人分了。
“佛经好啊,佛经好,好歹也能下下人的火气,这大冷天儿的,也用不着火气这么大。”周宜然斜斜靠在引枕上,懒洋洋的。
周宜然家世不菲,再加上圣宠不衰,说不上宠冠后宫,可一个月景和帝怎么也能留宿三四次。
下面的人闻风而动,自然不敢怠慢平日里清平轩的用度,不仅如此,还会时不时地来一些孝敬。
尤其是殿中省那里,因为承了周宜然的情,平日里送来她这里的东西,绝对是按照品级的份例里头一份儿,连杨婕妤这等东宫老人也比不得。
当然,其中自然也有周宜然的婕妤位份带封号的缘故,本就比杨婕妤身份尊贵几分。
周宜然视线略过眼前的四菜一汤,还有木瓜汁,除了她叫的两样,还多了个北方盛行的锅包肉,香菇扒油菜。
荤素搭配得倒是好。
周宜然本就是北方人,对锅包肉有着天然的喜爱,夹起一片炸的外酥里嫩,色泽金黄的肉片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感觉瞬间炸开,连带着其他的东西都用了不少。
她是天生的光吃不长胖的体质,诚然这样的体质并不是件什么好事,可也让大多数女人羡慕嫉妒恨了。
在这里伺候着的依旧是秋兰,良辰等人有心给她一个露脸的机会。
“还是入冬以来头一次见主子胃口这么好。”秋兰看看桌盘子里去了一半儿的锅包肉,虽然已经有些凉了,可酸酸甜甜的味道依旧往人的鼻孔里钻。
锅包肉比起宫里的御膳,那做法算是简单的了,而且这个是东北那边的名菜,宫里也就是这个月才进上一名东北大厨,也难怪秋兰她们没有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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