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鸿芷诧异,没想到张夫人竟然识得她的佛珠,笑眯眯地回道:“这是我母妃的,我暂时戴着辟邪。”
她口齿伶俐,笑容甜美,瞬间俘获了女人的心,张夫人还想说什么,六皇子跑过来拉住她,“阿姊,我们去捉蝴蝶吧。”
司鸿芷笑着朝张夫人点点头,和男孩一起去了。
张夫人看着两小的身影,喃喃感叹,“好漂亮的双生子,不知是那位娘娘的,妾竟从未听说过。”
斜对面,刘美人笑道:“她们不是双生子,不过她们的母妃倒是双生子。”
张夫人恍然,“他们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两人的话题令高贵嫔不悦,高贵嫔道:“刚才夫人说僧什么佛珠,是怎么回事?”
时下贵妇贵女信佛者众多,张夫人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道:“是僧骨佛珠。妾曾见过安国寺的惠安法师带过一串,是由得道高僧的指骨磨成。手是与修行最有关联的部位之一,常用来执法器、数念珠、做法事、打手印,是修行的关键。高僧指骨磨成的佛珠,贵重非常,千金难求,非有大缘法之人不可得。
但,这还不是最珍贵的,最珍贵的是由高僧的眉轮骨磨成的念珠。眉轮骨是观想的进出口,也是置心所在,修行者一生的成就尽在于斯。指骨念珠尚属易得,因手指较多,眉轮骨念珠则要困难千百倍。
眉轮骨每人只有一块,且头骨坚硬异常,取下时形状不规则,需要长时间琢磨。每磨一下就念一句心咒或佛号,一块眉轮骨磨成圆形念珠,要念上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心咒或佛号,因此,人骨念珠有不可思仪的力量也是自然的。
不仅如此,磨完一位高僧的眉轮骨就以宝箧盛着保存起来,待有缘得到第二位圆寂高僧的眉轮骨,再同样磨成一粒念珠,如此下来,可想而知,要磨成一串眉轮念珠,需要多长的时间,多大的机缘。往往穷其一生都难得一串,举世也就那么一两串而已。
惠安法师原本有一串,不过后来送了人,再未想到,淑媛娘娘有如此大的福缘,竟有一串僧骨念珠……”
刘美人咋舌,心直口快道:“僧骨……惠安法师喜爱收集骨头?”
张夫人对这等亵渎佛法的人简直不想理,“高僧之骨岂同凡人?”
黄充华却道:“她有福缘,她的福缘难道还比得过贵嫔娘娘?”
无论高贵嫔还是黄充华,其所作所为都令张夫人深感不满,有意给对方添堵,闻言,冷冷一嗤,“岂可同日而语?”
虽没有正面承认,但言外之意已说明一切,高贵嫔嘴唇微抿,目中如跃起两簇幽蓝的火焰,她转过头,问身旁的侍女,“嬿儿呢,怎么不见人影?”
侍女小声答:“小娘子在哭……”
高贵嫔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侍女附耳低语,高贵嫔的脸彻底阴沉下来。
高贵嫔邀世家豪门的贵妇贵女来赏花,本意就是让侄女露脸,岂料侄女哭得连人都不能见了,还是让一个小孩子给闹的。
高贵嫔的脸,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气氛陡变,现场的人见状,纷纷找理由告辞,高贵嫔原打算留人赐饭的,被败坏了兴致,也没那个心情了。
回到承光殿,就见高嬿两眼红肿,看到她,嘴一瘪,委屈的眼泪骨碌碌往下掉。
高贵嫔皱着眉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高嬿的乳母答:“小娘子在花园见六公主带人采花,就说,娘娘今日赏花,问她能不能改日再采。六公主气盛,说宫里是她的地盘,她爱做什么做什么,又说小娘子没教养,还不是太子妃,逼小娘子在一群下人面前给她行礼,哪怕提到娘娘和太子也不听……”说着红了眼圈,“小娘子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高贵嫔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高嬿哭道:“他们分明是不把姑母和太子放在眼里……”
“行了!”高贵嫔又心烦又恼火,“连一个孩子都降不住哭着跑回来,你还长脸了你!”
高嬿泣道:“她是公主……姑母不替我出气,还说我!”
高贵嫔看着侄女,一时间生出无数种不满。高嬿像她,但奇怪的是,有些特质在她自己身上,她觉得理所应当,甚至高度美化,而到另一个人身上,哪怕是至亲的人身上,她就会厌烦。
她忍耐道:“你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将来还要做皇后,你的心胸眼界,举手投足,都要有皇后的气度,你看看你现在!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太子妃位,其中饱读诗书、家世优异,品性端良的什么样的没有?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该让自己长进些,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好了,别哭了,洗洗脸吃点东西出宫吧。”
说着,转身进入内室。
高嬿急眼,还欲分说,她乳母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
便有侍女过来恭谨道:“奴婢送女郎出宫。”
高嬿满腹委屈,“姑母是在生我的气么,我并没有做什么呀。”
侍女道:“女郎不必多心,娘娘怎会生您的气,是为其他事。”
“是为六公主?”
“……”
承光殿内,高贵嫔的心腹侍女劝她道:“一个村妇的胡言乱语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高贵嫔满心不甘,恨道:“一个寒门贱婢,她的福缘胜过我?”
心腹侍女忙道:“那不过是瞎了心的婆娘满口胡吣,她怎么能和娘娘比?比家世,她没有;比位分,她只配做娘娘的奴婢;比子嗣,娘娘有太子,日后就是最尊贵的太后,她连皇子都没有,只有一个不知能不能活到成年的公主。她就如娘娘脚下的泥,生死都在娘娘手中。娘娘犯不着为一句村妇的话抬举她气着自己。”
高贵嫔心里舒服了些,但仍不免耿耿,慢慢道:“僧骨佛珠是吗,本宫倒要看看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说着,叫来一个小黄门,吩咐:“去陈淑媛那里,就说本宫要赏鉴一下她的僧骨佛珠。”
小黄门领命而去。
薰风殿内,陈淑媛听到传话后都呆住了,罕见地强烈反对道:“不行,佛珠是给公主辟邪用的,一步也离不得身。”
小黄门道:“就是赏鉴一下罢了。”
“不行!”
说着,还把司鸿芷紧紧抱在怀中,握住她的手,生怕别人把佛珠抢去似的。
司鸿芷没想到陈淑媛反应这么激烈,安抚地轻拍着她,道:“母妃不必担心,贵嫔娘娘不过是看看罢了,又不是吃人。”说着,含笑转向小黄门,“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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