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你给他吃了什么?”
因宴席即将开始,司鸿重华自告奋勇来寻司鸿芷,到灵芝池远远见她摊开小手,似乎正在给男人什么东西,此时再想,心中已隐有猜测。
司鸿芷啧了一声:反应真快,道:“大皇兄口臭得厉害,想必肠胃有问题,我身上带着清热燥湿、健胃健脾的糖丸,就请他吃了几颗,大约吃得有点多,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连环屁呀!”
四公主双手捂嘴,笑得双肩直抖。
司鸿芷又从小荷包中摸出一颗,一脸不舍状,“这是极好的东西,刚刚我还给了四姊一颗,这是最后一颗,送给你。”
司鸿重华敬谢不敏,满面不可思议,“你随身带药?”
“嗯。”小女孩低头仔细地把糖丸放回荷包,作为一名惜身人士,她很习惯随身带些合乎时令的保健药丸,长寿一向是她最高的生活目标。“这个给我和阿弟吃最好。”
至此,连司鸿重华也分不清她给大皇子吃药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理智上他知道她不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但看到眼前这张纯真无邪的萌萌小脸,他很难想到其他。
他瞄了一眼她手中的玉佩,“所以,公主到就向大皇子索要这个算作药资?”
行事还挺有原则。
司鸿芷点了点头,刚才没感觉,经他一提,她忽然觉得这块从大皇子身上摘下的玉佩仿佛也沾染了大皇子的口气和屁味,顿时嫌弃得不得了。她把玉佩丢向司鸿重华,“玉佩送你,谢谢你来接我和阿姊。说来大皇兄害你们受过损失,这个就当他赔你们的。”
司鸿重华刚想拒绝,她已经跳着跑开了,他看了看手中玉佩,通体碧绿,如一汪幽泉,雕工精美细腻,即使不懂玉,也可以看出价值不菲。
他把玉揣入怀中,向四公主揖手,“今晚的事还请公主守口如瓶,免得多惹是非。”
四公主点头,他方跟了过去。
到宴席台,司鸿芷就听见黄充华正低声对建昌帝解释,大意是大皇子近些时肠胃有恙,并非有意御前失仪啥的。
建昌帝怒道:“有病就治,他是小孩子?丢人败兴的东西,越来越不成器,朕看他是故意给朕添堵来了!”
黄充华吓得不敢吭声,避入殿内的大皇子频频谢罪,只是这声音时不时夹着其他不雅的响动,满座的人,除了建昌帝全都垂首咬唇拼命掩饰,生怕当场笑出声来让皇帝更生气。
建昌帝变色,喝骂:“滚!”又指黄充华,“还有你,别再出现在朕面前!”
黄充华如天塌了一般,哭泣哀求,被两个宦官架了下去。好好的赏月宴生生被搅成这样,建昌帝扫兴至极,拂袖离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四皇子道:“得,一场屁崩了一场宴,大皇兄这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我看他别叫什么秦王,叫屁王得了,名副其实。”
“四弟,”二皇子略略沉脸,“别太过分!”
四皇子阴阳怪气,“二皇兄倒是心胸开阔,敢情他没坐你旁边,让他崩你一崩,看你还吃不吃得下。”
四皇子原是建昌帝最宠爱的皇子,自某次狩猎从马上摔下来后,便落下残疾,走路跛脚,自此性情大变,邪辟乖张。
五皇子才十三四岁,捂嘴笑道:“这些菜还能吃么,大皇兄是等菜上齐后才开始崩的,这些菜又没个盖子啥的,会不会……”
他不说还好,一说,本来举箸的人也都停下,脸色一言难尽。
二皇子道:“五弟,你怎么也跟着胡说。”
五皇子吐了吐舌,“反正这菜我是吃不下,二兄不嫌弃可以继续吃。”
六皇子还小,天真无邪,此时还对他的乳母薛氏感叹:“刚才我数了,大皇兄放了十五个呢,哇,他是怎么装那么多屁的?”
话音刚落,就有人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然后笑声连成一片,薛氏连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小祖宗,快别说了。”
二皇子自然不会动面前的菜,一脸正色,“父皇尚且饿着,我们做子女的怎能若无其事在这里继续吃,应该想办法先让父皇消气才是。”
四皇子慢悠悠道:“二皇兄是要做太子的人,你去劝咯。”
二皇子起身,到前面向在坐的众妃揖手,“我母妃身体有恙不能与众妃母陪伴父皇,现在父皇生气,我等心中不安,担心父皇气伤身体,请众妃母劝劝父皇。”
陈修华正在劝司鸿芷进食,闻言看向杨淑妃,“贵嫔娘娘不在,姊姊居长,此事姊姊做主。”
说着,拿起食勺,欲亲自喂女儿,仿佛这才是天大的事。
司鸿芷坚决不吃,把头摆来摆去,“我不吃,二皇兄都没吃呢,我吃像什么话。”
二皇子闻言微滞,不禁看了女孩一眼,神色诧异。
陈修华道:“你如何能与二殿下相比,二殿下是大人,你是小孩,小孩不经饿,饿坏了还得让父皇和母妃担心。”
杨淑妃被予以重任,一来不愿落人口实,二来不愿落于人下,便起身入了内殿。
不多时,出来说,圣上只是累了,想休息休息,“众位不必担忧,尽可继续吃酒赏月。”
话虽如此说,众人早没了兴趣,便有人提出去灵芝池的船上吃酒,月下泛波,更有意趣。提议得到响应,众人三三两两离开宴台。
司鸿芷惦记着拜月神的事,对陈修华道:“母妃,我困了,我想回去。”
陈修华欲带女儿离开,杨淑妃道:“两位陈妹妹留步,陛下想见你们。”
陈修华秀眉微蹙,只好细细嘱咐乳母带女儿走,“公主困了,你们抱着她,千万仔细别摔了。”
众人应诺,司鸿重华道:“我送公主回去。”
陈修华看向他,眉目微舒,语气温和,“今日辛苦你了,又接又送的。”
萧美人道:“这有什么,也值当说一声辛苦。”
司鸿芷拒绝,“阿华兄长接我来后都没吃什么东西,让阿兄好好享用晚宴嘛,乳母和侍女可以带我回去的。”
极为懂事体贴的话语听入少年耳中,不知何故,竟听出些揶揄的意味。
司鸿重华看她,看到的是一张无辜的甜甜笑脸。
陈修华沉吟,这时,她旁边的柳溶上来低声道:“奴婢送公主回去。”
陈修华微顿,无声点了点头。
女孩高兴起来,主动伸出胳膊让他抱,青年俯身抱起她,眉目微垂,表情温存,静静地听她在耳畔絮絮低语。
少年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就见女孩头歪在青年颈旁,眼睛弯弯,甜美可爱,神态举止间,与那宦人十分亲密。
他嘴唇微抿,眉头不自觉蹙起,目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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