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栋正坐在床上看着今天的的工分本,查查看有没有记错的。
听到庞翠进来,张家栋连头也不抬一下。
庞翠一看,气得要命,直接走过来,一把就将张家栋手中的工分本给抢走,扔到一边。
张家栋赶紧将工分本给拿回来,眉头紧皱,沉着脸问着:“你做什么?”
这工分本是能随便乱扔的东西吗?
“做什么?”庞翠红着眼睛,生气地说,“大英都哭成那样,你还看得下工分本?天天忙着队里的事情,你连女儿的终身大事都不管了。”
张家栋小心地将工分本拿到床头柜放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无奈地说:“你瞎呼呼什么?我怎么不管了。”
真是冤枉啊。
“你要是管的话,怎么就不帮一下大英?”庞翠横了张家栋一眼,说着,“她对季冬有意思,整个大队都知道。”
“今天,季冬那小子拿着粮票和工业券什么的上门来,说什么以后不需要大英帮着赚工分了。”
“我看那小子分明就是将大英用过就扔!”
既然不喜欢她家闺女,当初就不要接受她家闺女的好意,搞得现在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现在季冬竟然想反悔!
张家栋只觉得自己的额头更加痛了,他说:“男人都是贱皮子。大英上赶着给人家季冬干活,人家可不就不珍惜了。”
“秦桑那个女知青,对季冬不好,偏偏季冬就惦记秦桑。”
“大英哭过就好了。”
“季冬那小子,不是大英的良配。”
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那小子,空有一张面皮,下地干活不成,又没有工作,这万一大英真的跟他成了,估计也是大英养他。
大英可是他唯一的闺女,他可舍不得大英吃苦。
庞翠眉头一竖,两手插腰,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起来,说着:“你说的是什么话?”
“季冬怎么不是良配了?看着那小子的那张脸,就算是吃饭,也能多吃一碗。”
“再说了,那小子是京城来的,家境不错。大英嫁给她之后,以后那小子回城,大英也能跟着去京城享福。”
“京城啊,那可是主席住的地方。”
季冬那小子出手阔绰,他家经常给他寄包裹过来。大英真的嫁给他,那大英以后就是享福的命。
张家栋恼怒地看了庞翠一眼,说:“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季冬那小子,能看得上大英?要是他真的看上大英的话,也不会利用大英替他挣工分了。”
他可是看得很清楚的。
没看那小子屁颠屁颠给秦桑送东西?那么懒的一个人,自己的工分不挣,还去帮着秦桑挣。
他可从来没有给大英送过东西,更加不可能帮着大英赚工分。
“为什么看不上?大英可是我们的闺女,我们家家境好,大英长得不赖,还能挣全工分。”庞翠立马就反驳张家栋的话。
没见过这么看低自己的女儿的。
大英这条件,放到村里,那可是抢手的很。
张家栋摇摇头,躺到床上睡觉,不想再说。
再说下去也没有用。
庞翠上前摇了一下张家栋,板着脸说:“反正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让季冬那小子娶了大英。咱家大英帮着季冬干了那么久的活,可不能白干。”
张家栋没有吱气。
庞翠使劲地摇着张家栋,不出声,摇得更加厉害。
张家栋没有办法了,只得点头,低低地应了一下。
庞翠这才满意。
第二天,还没有等庞翠问张家栋准备用什么办法时,张家栋一大早就出门去公社开会去了。
庞翠只得按捺住。
*****
这一边,秦桑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季冬过来认错。
过了好一会儿,秦桑还不见季冬进来,忍耐不住走到窗前,假装不在意地看向外面。
等看到季冬在和几个女知青在说话,秦桑气得差点就跳起来。不过,她还能沉住气,没有冲出去。
反正在季冬不主动认错之前,她是不打算先理季冬的。
等看到季冬将东西交给周敏敏之后转身离开,秦桑傻眼了,再一看,季冬不见踪影,秦桑这会儿也顾不得生气了,立马就跑出去。
“怎么一回事?”秦桑生气地问着吕丽芝,而后转头看着周敏敏手上的东西。
布票!
工业券!
秦桑眼睛一亮。
钟蓁将周敏敏的手合上,示意周敏敏将手中的票和工业券给收好,迎着秦桑那仇恨而带着点凶狠的眼神,钟蓁淡淡地说:“这券是季冬给周敏敏的谢礼。周敏敏这段时间一直帮着季冬在干活。”
“他呢?”秦桑艰难地将她的目光从周敏敏的手上移开。
夏天快要到了,她正想买布做一件新衣服,而季冬明明有布票,不拿过来给她,反而给了无关紧要的人。
看她以后还理不理他!
“给了票之后,当然就回去了。”钟蓁莫名地说着,“他不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又没有多余的粮食请他吃饭。”
说罢,钟蓁拉了拉周敏敏的袖子,让周敏敏跟她一起回去。
周敏敏抬头看了一眼秦桑,正好接触到秦桑那凶狠地目光,她吓得低下头,跟着钟蓁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觉得秦桑非常可怕。
回到房间,钟蓁叮嘱周敏敏,说:“既然这票是季冬给你的,你自己就留着,可别傻乎乎给别人,更不要寄回家。”
她知道周敏敏上头有大哥,还有小弟小妹,家里也是过得紧巴巴的,周敏敏每个月还将自己的口粮寄回去一些。
这个傻姑娘,都不会对自己好一些。
周敏敏咬了咬牙,点头,准备过几天再将这些东西还给季冬。
她怎么能要季冬的东西呢?
钟蓁见她这样子,也知道这个傻姑娘在想些什么,不过,她倒是没有再说。
反正这是周敏敏的事,她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周敏敏还是执意将东西还给季冬,她也无话可说。
季冬回到知青院里,并没有去洗澡休息,而是就着屋里传来的昏黄的灯光,准备将知青院里两分自留地里的草给拔了。
这个季节雨水多,土壤温暖湿润,拔草一点也不费力,他拔了十来分钟,就看到李富强拿了一把铁锹出来。
劳动工具都是生产队的,他们每天早上去仓库那一边将工具借出来,收工的时候再还回去。
但是这一把铁锹是李富强的,他在这里十多年了,有一把自己的铁锹也不奇怪。
“我来帮你。”李富强笑呵呵地说着,“我还想着等春耕之后,再将这里的地弄一下,种点蔬菜。要不然,天天都得花钱去买菜。”
一天一两分,钱不多,但是累计起来,钱就多了。
再说了,买菜来吃还不如自己种来吃的方便。
自己种菜,想吃什么直接就往菜地里摘就好了,新鲜快捷。
“好。”季冬应着。
李富强一边将土给翻过来,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季冬。
季冬真是变了,这要是搁以前,他叫季冬过来拔草,叫都叫不动,更别说他主动过来。
他打量了季冬许久,见季冬还是不说话,最后,李富强忍不住了,问着季冬:“季冬,你真的打算自己赚工分?”
季冬头也不抬地应着,说:“那是自然。”
“那也好。”李富强点头,“不自己赚工分的话,以后老婆孩子都养不活。”
“而且,你再让张大英帮你继续干活的话,估计以后就得娶张大英了。”
张大英的几个哥哥,包括张队长都不是吃素的。
“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季冬应着,用力将手下的草给□□,“我以后要回城的。”
回城?
李富强拿着铁锹杆的手停顿了一下,苦笑一声,说:“我们还有机会回城吗?不,你是有机会的。”
“但我没。”
这些年来,大队里的知青来来去去,有门路的知青都找到机会回城了。
他这种没有门路的,只能在黎星大队里继续做知青。
有时候他也想着年纪大了,随便找一个当地的女人结婚了,可是想想,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一辈子就留在农村。
季冬正在拔草的手顿了一下,而后说:“放心,以后都会回城的。”
“我们国家正在高速发展中,到处需要人才,肯定有机会回城。”
现在是七五年,七七年就恢复高考了,七八年开始知青大规模回城。
李富强只要能等到那个时候,就能回城。
李富强拿着铁锹的手一个不稳,那铁锹差点就掉地上,他赶紧抓住铁锹杆,急急地说:“真的吗?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季冬是京城人,是不是从上头那里得到消息。
就是不知道这消息是真还是假。
季冬低着头继续拔着草,声音不变,说:“不知道真假,这是我猜测的。”
李富强失望地应了一声,两眼无神地看着知青院里的泥砖房。
“李大哥,别想太多,我们好好干活,好好看书。”季冬抬头,打破李富强的沉思,“总会有回城的一天的。”
李富强低低地应了,叹了一声,继续翻田。
第二天,又是辛苦劳作的一天,只不过,晚上吃过饭之后,季冬他们又听得村口的钟声响了。
这是开会的钟声。
季冬他们赶紧搬了小凳子到村里的晒谷场去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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