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于胖子之死
以毕忠良的想法,刘二宝已经算精明能干了,向来还算听话,实际上也是比陈深听话好用,若他都不能发现什么破绽,那就很可能是两位队长联手在刘二宝面前瞒天过海了,面对陈深和唐山海的手段,刘二宝哪能算什么对手?
唐山海在看到陈深也被毕忠良派来抓捕于胖子时,倒是旁观者清地想到了这一点。是以也打算尽量制止陈深任何太过明显的援手。
陈深走在最后面,刘二宝和唐山海在前。
看着唐山海傲然的背影,陈深终是忍不住开口,惹来唐山海不赞同的一瞥,“二宝,你在外围等着,我跟唐队长一块儿进去。”
明知毕忠良等着要抓唐山海的把柄,刘二宝虎视眈眈,陈深还是想自己出头给唐山海遮掩。他和唐山海默契合作,不信兜不住这件事,一个刘二宝还不足为惧。就算于胖子就是在自己和唐山海手上死了,大不了毕忠良连带自己一块儿怀疑,也不是第一次了。至少这样就不能吃定唐山海一个人了。怀疑嘛,多一次少一次也不掉块肉。
“算了,陈队长,还是你负责外围吧。”刘二宝一口回绝,语气冷漠,像是看穿了陈深的小九九,客气到虚伪都不大想掩饰了,“你不用枪,但凡有什么闪失的话,我没法向处座交代。”
陈深还想说什么,唐山海接了口,居然是同意刘二宝的话,冷冷淡淡地回绝了陈深的好意,“对啊,陈队长还是在外围吧。”
陈深不可置信地看他,唐山海一眼瞥向别的地方就没再转过来。他就是不想把陈深牵扯得更深,自己有个万一的话,碧成也有个他可以指望。
不识好人心!看看我的眼睛,睁得这么大啊,你是瞎了吗,看不出来我有多担心,有多少话想警告你!
陈深内心骂了半天,面上只好愣愣地,看着唐山海与刘二宝一道进了旅馆。
掏出于胖子的照片,唐山海带着人杀气腾腾地来到店小二面前,“这个人住几号房?”
“在、在楼上304。”小伙计哪见过这阵仗,当即吓得发抖结巴着回答。
唐山海往楼上去,陈深在楼下靠着车等,一直看着楼上。不知道于胖子是在哪个房间,又怕等会儿出来唐山海还能不能依旧是行动处二分队队长了。陈深快急疯了,皱着眉咬着唇,想着对策,怎么才能不露痕迹——露了点痕迹也没多大关系地提醒一下他自己认为的那个傻乎乎不知好歹的唐队长。
唐山海和刘二宝等人轻手轻脚来到了302房间的门口,房门紧闭,唐山海掏出了手(枪),先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有动静。
刘二宝守在门的另一侧,与唐山海相对。其他队员纷纷做好了包抄的准备。只要于胖子在里面,他是插翅也难飞了。
唐山海与刘二宝对了个眼,正要闯进去,陈深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洪亮得很,由不得人听不见,恐怕整个小镇都能听清楚他的声儿。
“于胖子,我是陈深!我是来接你的!”
刘二宝无奈地闭了下眼睛。这下好,本想悄么唧儿地抓人来个突然袭击的,陈深这一喊,里面有人的话,肯定是做好准备了,要是誓死抵抗,用不着唐山海故意杀人,枪弹无眼随便都很容易出人命的。
这陈队长,是故意的嘛?
唐山海面无表情,心里骂陈深真是多此一举。有毛病。这么明显的动作,是嫌弃丫自己平时给毕忠良怀疑得还不够是吧?
陈深还在那喊,一副好心好意的样儿,似乎真的很承和于胖子以前经常一起给他开车的熟人情分,谁也不知道他内心藏着对那谁的几分气也都发泄在这些话里了,“……你听着,如果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我们会很难办的,你现在出来还来得及,只要你现在出门,把枪交出来,美女,赌局,汽车,都会在上海等着你。但是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陈深有恃无恐,他可不怕毕忠良追究,他就是喊给唐山海听的,也是喊给现场所有人听的。毕忠良不是怀疑唐山海要杀人灭口么,他陈深就是在遵照毕忠良的指示想尽量留于胖子一个活口啊,能把于胖子劝降了那就最好不过了,肯定就能留下活口了啊,这个逻辑思路有什么不对?说他警告于胖子帮助于胖子逃跑,那可是欲加之罪,谁有凭据那么说?刘二宝他有这个胆子敢这么明晃晃地挑拨吗?
唐山海听着陈深这些话,渐渐也察觉到什么,陈深这是不想自己杀于胖子么?可是万一留了于胖子活口去行动处,毕忠良会就此将他毙了交南京于先生和梅机关影佐的差还是顺藤摸瓜地追查带出陶大春和自己呢?什么都说不准,风险太大了。无论如何,于胖子今天必须死在这里。只要他一死,毕忠良怀疑又能说什么?陈深这一喊,让毕忠良怎么想他?笨蛋,蠢货。陈深脑子进水了吗?也不想想,陈深自己不怕被毕忠良怀疑,难道他唐山海就会怕?
陈深说完一大段话,楼上还是静悄悄地半点响动也无。唐山海心中却越发轻松,多半是陶大春这次完成事了,用不着自己再出手了。头一点,手下闯进了房间,唐山海和刘二宝随后进去举枪对着。
房梁上吊着一个人,正是于胖子,看面色是一点活气也没有了。刘二宝傻眼片刻之后就指挥人手忙脚乱地放下于胖子的尸体检查。
唐山海放下枪,看了看现场,家具桌椅如常,没什么打斗的痕迹,除了于胖子脚下的一只凳子歪倒在地。
内心大定,唐山海暗赞陶大春这次办事果然不错,想到了楼下的陈深,看了看窗外,收起枪,转身直接出去了。查看现场的事就交给刘二宝了,他还得下去告诉那家伙一声。
陈深确实还在楼下焦心着呢,急乎乎看着楼上正瞎想,只见旅社大门口挂着的厚布帘一掀,唐山海翩然而出,理着领带一副神清气爽的小样儿,冲着陈深挑衅似地扬了下眉。
陈深如释重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明白,唐山海的人到底还是赶在他们之前除掉了于胖子,他们终于共同度过了难关。于是嘴角轻挑起一半,顾虑着还有旁人又硬生生将笑意悉数吞回了喉咙里。两人明晃晃地对视,似乎都没什么表情,没人看得出来,只有他们自己看得见,隐秘的笑容就在彼此的心底像花儿一样盛开。
行动处的尸检室,阴沉沉的不止是这房间的光线,还有现在站在这儿的毕忠良的脸色。
于胖子在行动处的人到达之前已经死亡,这事赖不到行动处的任何人头上,也没法再去怀疑谁了。
陈深兴致缺缺地瞄了一眼,心思安定得很。通过事后与唐山海交流,观察现场,于胖子怎么死的他大概也能猜到。于胖子这样的人当然不是自杀,多半是闷死的再拿跟绳子做上吊假象罢了。飓风队将现场清理得挺干净,那被子都叠得好好的,可还是有一点皱褶,陈深上前抖抖被子瞎指挥让现场搜查的人基本忽略了那被子上掉落的几根应该是于胖子的头发。除了刘二宝,其他人还不都是敷衍了事,能有多仔细查验现场。刘二宝见人死了也很泄气,并没仔细搜索现场每一寸。
于胖子躺在尸床上一丝不挂,一动不动。全身上下除了脖子上那道用来上吊的绳子给勒出来的已经变色的痕迹,没有其他伤痕。
毕忠良满面颓然。
“在于胖子的箱子里找到的信。”陈深将信交给毕忠良。这是刘二宝在现场找到的,陈深拿过来揣怀里了说自己给老毕就好,憋得刘二宝脸色一阵青白,看着就好笑。
唐山海什么也没说,但只要看看他的眼神,陈深就知道自己这幼稚的举动让唐山海也挺愉悦的。没办法,谁让他们都不喜欢刘二宝这条对毕忠良太过忠实时不时就想着乱咬人的狗呢?
毕忠良拆开信,拿出信纸,不是很期待地看了看。内容正气凛然得让他几乎想笑。
“二叔:虽身在敌营,但我从未背叛过蒋校长,此次未能救出吾之亲友,再无生趣,汪先生绝非正统,我亦劝你回头是岸。”落款正是于胖子的名字,据刘二宝所说,辨认过这封信和于胖子日记的笔迹,很像是同一个人所写。
“怎么可能?”看完了信,毕忠良终忍不住面上一哂。于胖子这个人他也有耳闻,这等人渣还能誓死不从去做卧底甚至自杀?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负责检验的江医生检查完于胖子的尸体,来跟毕忠良汇报,“处座,死者是死于机械性损伤引起的窒息。”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自杀吗?”毕忠良追问道。
“是。”江医生点头。
挥手让医生走人,毕忠良转头对陈深道,“不合理呀。现场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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