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被抓人员
唐山海发现了毕忠良瞄向沙发上西装的目光,徐碧成也发现了,眼珠一动就低了下去,心脏激烈地一窜,似乎要破开胸腔跳出来。如果毕忠良把手放在徐碧成肩头,立即就能从他全身紧崩到发抖的肌肉颤动中发觉异常。
徐碧成恨不得现在把那衣服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可他只能把头更低地埋下去,装作去倒茶的模样。
唐山海又看了下自己右手的那个红点,含着笑意,仿佛什么事也没有,背部一如既往地挺直,看不出一丝与往日有异的僵硬与紧张。
毕忠良貌似无意地向那西装外套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唐山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忽略了唐山海的眼神和表情,没有像个猎人一样死死审视着猎物的任何一丝破绽,只盯着唐山海脖子上的那条深色的领带,带着赞叹欣赏的意味看了会儿他的温莎结,突然道,“山海,今天的这条领带很衬你这身衣服。兰芝说,行动处的男人,就你最会穿衣服,下次教教我怎么穿得更漂亮点让她开开眼。”
“嫂子人太好了,看什么都是好的,其实她心底,什么都最好的人就是处座您。”唐山海微微笑着,带着一点羞涩,如果刘兰芝看见了,更会看着喜欢可爱了吧。
“我先去做事了,那个手……”毕忠良指指唐山海的右手,“小心点,别再磕着碰着了,要是再出血就让碧成去我办公室拿药水。”
“好,谢谢处座关心。”唐山海送着毕忠良出门。
“兰芝那么关心自己的弟弟,难道我关心不是应该的?”毕忠良呵呵一笑,看见了唐山海眼里微愣的表情,又想起了自家愣头愣脑的猫咪,忍住了揉一揉他脑袋的举动,出了门就径自下楼去审讯室那边了。
听毕忠良走远了,徐碧成一下关上门,捧着衣服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啊?如果钮扣是被南造云子捡到了,他一定会查这件衣服的?我们这儿又没有现成的钮扣……”
唐山海却看着衣服,若有所思。
“山海?”徐碧成唤他。
唐山海回身看向徐碧成,喃喃自语,“如果毕忠良知道掉钮扣的事,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检查的……南造云子打电话给毕忠良让他配合行动让这里的人都不能出去的话,应当是会向毕忠良告知现场一切可疑情况的……莫非,钮扣掉在什么地方,其实没什么人捡到……”
“真那样倒好了,怕就怕万一啊,万一那钮扣在南造云子手里……”徐碧成不敢存一丝侥幸,急得团团转,忽然一拍脑袋,“哎,我记得李小男来给陈深送过衣服还来帮他缝过衣服,应该有些缝补的东西,说不定钮扣也有……陈深怎么还没回来啊?”徐碧成抱着衣服站到窗边焦急地看着。
唐山海看了看挂钟,又看了看手表,正常速度的话,这会儿也该到了,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等了片刻,毕忠良还没从审讯室回来,倒是南造云子和刘二宝他们一行人匆匆回到了行动处,一大片人将一个明显衣服不同的人押在中间,那人还挣扎了几下,头部猛然撞向了车窗,撞碎了玻璃,好像流了些血,又立即被人踹倒在地,然后拎起来送去了审讯室。
那些特务要不就在审讯室门外守着,要不就去了审讯室里面,没有一个人上楼来,也无从去打听消息。
徐碧成本是等着陈深,完整见到了这一幕,脑子里一声炸雷,他有些颤抖道,“南造云子好像抓了一个人,不知道是谁,会是军统的人还是飓风队的人?还是,陶大春?”
唐山海就在徐碧成身边,也目睹了犯人被押走的情景,但男人被一块黑布蒙着头,像是只露出了眼睛,看不出是谁。唐山海神色严肃,眉目冷峻,拍打着徐碧成的肩膀安抚着,“碧成,别慌。陶大春不会那么轻易被抓走,我们的消息通知得很及时。记住,不管发什么情况,都别慌。”
徐碧成咬着牙点了点头。
南造云子回来没多久,行动处大门外又有了动静,是一分队他们的人坐着押过囚犯的卡车回来了。那卡车一进入行动处的院子,身后的大铁门立即就又关上了。
“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怎么把大门给锁了?”陈深下了车站,冲着门口守卫的两个行动处队员喊话。
“报告陈队长,这是处座和那个什么南造云子科长的命令,那科长小姐还说了,今天所有人只进不出,随时等候问话。处座让我们照办。”那队员恭敬地回答。
南造云子来行动处了?陈深内心陡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低头忽看见地上一道血迹径直通往了审讯室,还有些碎玻璃渣。那血迹还很新鲜,没有完全凝固。陈深心脏一紧,只想赶快见到唐山海,确认对方的安危。
再抬头看看,大楼下面和审讯室那边,还有些日本特务守着,似乎把大楼里和审讯室里的人都一视同仁地当犯人守着了。
一分队负责押送的人员也都下了卡车。阿达阿庆跟在陈深背后,不知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了行动处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问陈深,“头儿,是不是出啥事了?”
“有血!”阿达蹲下身去观察血迹,那像狗一样俯身嗅了嗅。
“是不是抓到什么人啦?”阿庆猜测道。
陈深心情沉重,不知道唐山海情况如何,面上不耐烦回道,“我平常怎么教你们的啊?”
“你傻呀?”阿达站起来立即附和上了,“少做少错,多做多错,不做就不会错。”
“吃你们的烤耗子肉去吧。”陈深对这两个本质吃货连行动处的老鼠都能想办法抓起来烤着吃的家伙完全没什么指望,挥手道。
“好,我们听头儿的。”“走走走……”阿达和阿庆互相拉扯着跟那些一分队队员一起去了大楼后面的队员休息室。
眼看所有一分队的队员走干净了,陈深去找看大门的队员要了根烟,貌似无意地问了句,“出去一趟感觉变天了呀?”
“是啊,好像是那个什么日本的美女科长抓了个人,让我们行动处配合,不准交流任何今天行动的话题……哟,这个……”看大门的队员自觉失言,立即捂上了嘴,可怜巴巴地看陈深,“陈队长……”
“呵,这么几句话我能听出个屁呀,没劲,我要想知道还不如直接问老毕呢……”陈深吊儿郎当地向大楼走去。
“谢谢陈队长,处座在审讯室呢。”那个队员好心告诉了一句。
陈深摇摇头,“我先上去歇会儿。”走到大楼门口,掏出工作证,才被日本特务放了进去。
一楼大厅里行动处的工作人员都寂静无声,知道今天情况非同寻常,各人小声议论都不敢,默默地望着陈深进来,有几个相熟的姑娘露出了打听的神色。
“没什么事,与日本特高科的例行合作吧,大家各做各的,跟平时一样啊。”陈深满不在乎地说了两句,算是稳定一下人心,就往楼上走。他脚步不紧不慢,看着特别悠闲,实际上心里快急疯了,实在想知道唐山海还在不在二分队办公室,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会儿是有人被抓,一会儿是钮扣掉了,危机重重,徐碧成几乎快崩溃了。
“……希望被抓的人千万别是老陶……”徐碧成低头闭眼,作出祈祷的姿态,像刘兰芝教过他的那样,真心而虔诚地向上帝寻求庇佑。
可世上哪有什么上帝神明。徐碧成此举不过是紧张太过无奈之下的临时抱佛脚。
唐山海的目光将徐碧成从上到下扫了个来回,轻笑一声,觉得这弟弟着实天真得可爱,安抚性地握了握对方的手臂,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祈祷要是有用的话,仗都不用打了。”徐碧成乍然睁眼,掩不住的惊恐倾泄出来,唐山海正色道,“南造云子来了,我们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虽然有些残酷,但是唐山海并不希望万一真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徐碧成面对敌人也是如此祈求神明的无助模样。其实在来上海之前,他们都该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提前预备最坏的结果不是坐以待毙,而是要更冷静地去应对任何糟糕的情况。
“最坏的打算?”徐碧成眼睛一红,“对不起,都是我提议要救周丽的……”
唐山海正要对他解释这不是任何人的错,门外一阵叩门声突然响起。
陈深敲着二分队队长室的门。门关着,不知道里面有没人,陈深陡然有了些紧张。
“谁?”唐山海在门里发问。徐碧成手握得死紧,生怕是毕忠良又返回来。
唐山海的声音让门外的陈深心情一定,放松了许多,还好,还好,唐山海还安安稳稳地在里面,于是调整了自己的神色,露出随意的让人看了至少会轻松一些不会更紧张的笑容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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