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行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当中，努力想要回想起一些打架的细节，就听到有人站在门口喊他：“谢知行，班主任找。”语气并不怎么友善。
谢知行抬头，见门口站着个男生，有那么几分眼熟，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想不起名字，便把稿纸收进抽屉站起身往出走。
“谢哥自求多福啊。”小胖子抬头同情的说了一句。
到办公室的时候班主任李军正在打电话，谢知行便站在旁边等。这是一间三个人的办公室，里面是八班九班两个后进班的语数外三科老师。
这会儿其他两个老师都不在，谢知行继续想着童朔的事儿，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记得自己高一时跟童朔几乎没什么交情，就算真要约架也不会把童朔带去才对。
难道是他自己跑去的？也不知道他伤到哪里了？
被念叨的童朔打了个大喷嚏，他揉揉鼻子，心道谢知行说的还真没错，这天昼夜温差大呢，白天还艳阳高照的，晚上外面风就呼呼的刮，
艰难从床上下来，童朔拿着手机趿拉着小白兔棉拖鞋去关窗。
电话里班主任李军的声音一如既往浑厚，对他请假的理由表示了强烈质疑：“真的生病了？打架的时候怎么那么精神呢？”
童朔心想李军真是跟谢知行一样完蛋，从他分到九班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就是数学成绩差了点，整天叨叨他们这□□钱进来的人是学校的蛀虫，是来拉低学校升学率的。
“那让我爸跟您说？”童朔吸着鼻子一瘸一拐往门口走。
“算了。”李军语气十分不和善：“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惩罚，主任已经给过指示了，明天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到学校来做检讨。”
“知道啦。”童朔心情郁闷：“老师再见。”
把手机扔到床上，童朔也跟着趴进去。装了半天大饼后哀嚎一声摸过手机搜索“打架检查怎么写。”
……
李军在电话里训完一个开始训面前这个：“一天习学的不行，闯祸的本事倒是不小。”
谢知行点点头，乖顺道：“您教训的是，打架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会进行深刻检讨的。”他刚刚听到李军讲电话，现在满心都是童朔，根本不在意李军说什么。
李军似乎没想到谢知行觉悟会这么高，嘴巴张了张，咳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刚刚你也听到了，明天早上升旗的时候你们几个打架的要去台上做检讨，你做好准备。”
谢知行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李军：“老师，童朔也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李军对谢知行印象差，对童朔也没好到哪里去。想到这两人闯的祸又忍不住瞪了谢知行一眼，“一天天的，净会给我惹事。”
谢知行对他的话没多大感触，李军不喜欢他，他对李军也不见得有多尊敬。但一想到童朔要跟他一起上台在全校学生面前做检讨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可以让童童做这种事……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李军见谢知行还不走，挥了挥手赶他：“回去写检查去。”
谢知行开口道：“老师，童朔没想打架，是我硬拉他去的，他……”
“打了就是打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李军没有耐心听，拿了笔记本从椅子上站起来：“回教室去，我赶着开例会呢，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谢知行试图发表意见未果，回教室的路上给童朔发消息——“是打架受的伤吗？”
童朔趴在床上抄检查，手机亮了一下他也没看，等几分钟又亮他才拿起来。
两条新消息，一条是谢知行发来的，童朔没理。点开另一条。
前桌宋凡给他实时播报，“周光那个傻逼又耍官威了。”跟着发来的还有一个偷拍的小视频。
坐在中间第一排的周光站起身走上讲台咳了一声：“大家把数学作业拿出来，我一会儿收。”
此话一出就引起一阵哀嚎。
“不要啊，我还没有抄完。”
“下课行不行，老班这会儿忙着开会也没时间改啊。”
“学委你通融一下呗。”
“擦，我竟然忘带了……”
周光听着下面群众的呼声，拍了拍桌子道：“早干什么去了，我一会儿就收，没写完的自己到时候单独去给老师交。”
他的语气有些严厉，说完后班里也没人说话了。周光满意的点了点头，昂首挺胸从讲台上回到自己的座位，班级里一时间响起刷刷的写作业声。
童朔看完视频撇嘴：“他就那德行，当个班长兼数学课代表以为自己人大代表呢。”
宋凡：“可不是，拿着鸡排当令箭，我最不待见他。”
童朔说：“那是鸡毛。”
宋凡回他：“我不是想吃鸡排了嘛。”
童朔也想吃，但他检查还没写完，打发宋凡道：“你赶紧写作业去，人大代表一会儿收呢。”
一发出去宋凡果然没消息了，估计正在四处借作业抄。童朔把鸡排从自己脑袋里驱逐出去，继续拧着眉头苦大仇深写检查。
谢知行不知道作业是什么，也懒得写，就从抽屉里拿出稿纸继续写检查。前排的小胖子把手机塞进书包，转过头来目光殷切看谢知行：“知行哥哥~”
谢知行被这一句膈应的不轻，停下笔看他。
小胖子谄媚的笑了笑：“那个……你的数学作业……”
谢知行果断答道：“没写。”
“啊！”小胖子哀嚎了一声：“那我抄谁的去。”
“爱抄谁的抄谁的。”谢知行忙着写检查，他下课还有事。
“你果然不爱我们了。”小胖子哼哧哼哧要转回去，“我跟童童可就指着你的作业活呢。”
谢知行笔尖一顿，揪着小胖子的后衣领又把人拽了回来，“你们都抄我作业呢？”
“啊？”小胖子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怎么着？要收费啊？”谢知行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其实数学学得不错，人也大方，各科作业随便抄。
谢知行看看自己身旁空空的座位问，“童朔也抄？”
“抄啊，”小胖子理所当然：“他放假回家连作业本都不带的。”
也许是两人说话声音有点大，周光在前面喊了一声：“后面的别说了啊！”
小胖子吐吐舌头，转回了自己的座位，没一会儿就悄悄戳他前面的同学管人家要作业。
谢知行却没有了继续写检查的心思，他放下笔，开始打量身旁的位置。
童朔的桌子很整齐，正前方左边是用卡通小兔子书立摆着的各科教材和教辅书，右边则是一些作业本和笔记本，上面还压了一本厚厚的高考必备英语字典，有这两排东西的掩护，即使是上课睡觉也不太容易被发现。书根处放着一块橡皮，四角被搓的圆圆的，大概是听课的时候无聊。
桌子的正中间放着几张草稿纸，上面写了几个公式，但更多的却是一些卡通的涂鸦，画的还挺有意思，寥寥的几个字也写的很好看，不像自己的那么锐利，很规整也很秀气，让人觉得舒服。谢知行把草稿纸拉过来看了看，然后鬼使神差的把它折好塞进了自己书包夹层，就这么几张纸，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做好了这些，谢知行开始在一沓作业里找数学本，没一会儿就找到了，童朔果然没有带回去。后进班的学生不爱学习，作业本也都弄得皱皱巴巴的，童朔这本却很整齐，还给配了封皮，是黄色的卡通人物，脸上带着笑意，眼睛很大。
不知怎么的，谢知行就想到了童朔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莫名就觉得有些像。
这是个新的作业本，没用几页，打开里面竟然还整整齐齐抄着假期作业的题目，只是每一道下面都空了几行，这是万事俱备就等答案？谢知行有些想笑。
他上一世从事的是财会金融方面的工作，对数理知识要求较高，作业本上的几道题目看起来并不难，从桌上抽出数学书找到相关的知识，谢知行撕了一页稿纸开始写答案。
写的同时他又疑惑，按着上一世的记忆，童朔的成绩应该很不错才对，不然也不可能考上名牌大学，难道是在保存实力厚积薄发？
“大家都把作业放在桌上，我挨个收。”周光的声音再次响起，前排小胖子手中的笔晃动频率明显加快。
谢知行把每一步的详细解题步骤写在稿纸上，周光过来的时候他正写到第二道。
耳边响起一声嗤笑，谢知行抬头时，周光已经抱着作业走到了下一组。
“学习好了不起啊，考咱班第一有个屁用。”小胖子又转过头来愤世嫉俗:“能不能上一本都难说。”
谢知行不置可否，他对于青春期男生的争强好胜并不感兴趣，按着小胖子的头顶把他的脑袋转了回去:“不好好学习你也上不了一本。”
“我能上二本就很知足了啊。”小胖子宋凡小声嘟囔。
谢知行写好答案把稿纸夹进童朔的作业本，又给他把本子放回去，盯着桌上那块圆溜溜的橡皮看了半天，到底没忍住又伸出手把橡皮拿过来揣进了兜里。想从笔袋里再翻出一块放回去，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橡皮。他推开凳子站起来从后门往出走。
“干什么去啊？”周光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谢知行脚步不停：“上厕所。”
……
童朔连抄带改的弄完一份检查，把它塞进书包里看都不想看。想到宋凡发来的消息，童朔又敲他——“饭饭，你把我本子上的数学作业给我拍照发一下。”
宋凡接到消息，转身在童朔的桌上翻了翻抽出数学本。转身的时候一张纸从本子里掉下来，宋凡却浑然未觉。
谢知行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把新买的橡皮拆开在本子上擦了几下，等它看起来不那么像新的后才轻轻放到童朔的那边，然后拿出课本看书。他重生回来，高中的很多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必须得尽快补起来。
一节课很快过去，谢知行放下书起身往外走。宋凡听到动静踩着桌下的那张纸转过身来问他“干什么去啊谢哥？”
谢知行已经走到了门口，声音从外面飘进来：“约架。”
宋凡：“……”目瞪狗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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