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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抱着相机上蹿下跳，拼命指挥两人摆pose，换姿势。
扫了一眼趴在地上举着相机缓慢蠕动的摄影师，凌晗嘴角抽搐：“他要不要这么拼啊，随便拍几张死鱼眼就可以交差了吧。”
“……猴子。”
“啊？”凌晗转头盯住面无表情的易皓，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他，像只猴子。”易皓努努嘴，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小声说。
凌晗表情空白了一秒，然后噗地一声开始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他怎么了？
“对、对不起，”凌晗扶着墙，好半天才咬牙忍着笑转过头来，“我的锅我的锅，刚才不算，重新拍。”
摄影师低头看了看相机，删去刚才状态不太好的几张底片，点点头，比划了个手势，示意可以继续拍摄。
重新竖灯、打光。
“好……这张教练可以靠着墙站一点，队员站在他旁边……不，站在教练面前吧，你太高了，把教练全遮住了……很好，这样可以，表情放松一点，别绷得太不自然……你们可以看看对方，说几句话，不要刻意看镜头，我会自己找角度拍摄！”
食指跟大拇指圈在一起，凌晗回了个手势。
看了他一眼，易皓眼底浮起点点笑意。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虽然没开口，但凌晗心里想的一定是——完全Oj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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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包。”易皓突然抬手戳了戳凌晗的脸，这样说道。
凌晗：“啊？你又在说什么东西？”
易皓摇摇头，手撑在凌晗右侧的墙上，目光缓缓掠过他狭长上挑的眼尾，带一点浅棕的眉梢，常年对着电脑而过分白皙的肌肤，末了，停在了较其他人色泽更淡的嘴唇上。
突然整个空间安静下来，可以清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
微妙而隐秘的暧昧在空气中盘升。
凌晗忽觉胸口发紧，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他连忙随便找了个话题：“我给你发的那些视频你看了没有？我跟你说，你真的要好好练一下发条，虽然现在主要看前中期，但发条这个英雄万金油，你发条无限空大，球拉得没眼看……”
“好，我去练，”易皓声音很低，带着他自己也没觉出的温柔，“凌晗。”
是凌晗，而不是教练。
凌晗诧异地偏头朝他脸上看，却正好捕捉到易皓唇边还没收起的一抹笑意。
凌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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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东西，凌晗嗖地闪现跑了。
趁着还没被人围观。
凭借他多年蹲草丛绕野区踩爆炸果实跳墙走位躲技能的丰富经验，凌晗顺利穿过重重障碍，回到宿舍，踹开浴室的门，他双手分别撑在洗手池两侧，瞪着镜子里的自己。
“靠！”
简直没眼看，凌晗狠狠闭了下眼睛，拧开水龙头，先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还觉得不够快，干脆把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
冷水哗哗冲过头发，沿着脖颈滑了进去。
凌晗感觉得到胸前、领口、背后的衣服在逐渐变湿，他却还是没动。
水很冰，从头发到身体都已湿成了这样，脸上的温度还是下不去。
耳朵更是烫得快要炸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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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凌晗活了二十多年，第一回感受到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嘴里叫出来，会有意想不到的增益效果。
最骚的是，那家伙还笑了……笑笑笑、笑屁啊！
平时不是话都不怎么说吗？跟其他人讲话都面无表情，装逼装得特别欠抽。
为什么突然乱喊他的名字，还笑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
凌晗咣咣拿头撞瓷砖。
MD，这buff是谁上的？
驱散，赶紧给我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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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凌晗冷静下来，就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朝浴室方向靠近的脚步声让他魂飞魄散。
“教练？”易皓的声音传来，“你在干嘛……”
“别进来……卧槽！”凌晗跳起来往门边蹦，后脑勺结结实实地跟水龙头撞在了一起，一声巨响过后，他抱着脑袋蹲在洗手池边，头整个都木掉了。
听见动静冲进来的易皓在门边脚底打滑，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易皓茫然地看了看满地板都是的水，头发凌乱、衣服湿了大半的凌晗。
水沿着洗手池持续往外涌。
叹了口气，易皓跨进来先拧上了水龙头，再找到干爽的毛巾，抖开来裹住凌晗。
“你这是打算洗头呢还是要洗澡？怎么衣服都不脱就……”
话还没说完，凌晗劈手抢过毛巾，盖住自己头脸。
毛巾下传出他带鼻音的吼声：“要你管啊神经病！我就喜欢穿着衣服冲澡，怎么了？滚！滚出去！别来烦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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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皓被吼得莫名其妙。
他站起来，往外退了几步。
毛巾下，凌晗紧咬着唇不发一语，他攥紧拳头，抵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
脸上和耳根的温度褪去，涌上来的是满满当当的难堪，混乱，不知所措，以及后脑勺快要炸开的剧痛。
痛得他视线氤氲，看过去的所有东西都像是被蒙上一层烟霭。
模模糊糊的。
看不清楚让凌晗更加不安。
他听见脚步声走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止不住地失落。
靠，平时让他滚的时候从没麻溜过，还跟块撕不开的牛皮糖一样贴上来。
怎么今天倒跑得挺快！
该听话的时候不听，不该听进去的时候又……
脚步声又近了。
易皓去而复返，他用一块更大更温暖干爽的东西把凌晗完完全全包住。
然后拽着两边打了个死结。
凌晗：？？？
一手绕过凌晗膝盖，另一只托住凌晗后腰。
把凌晗打横抱着站起来往外走。
凌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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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公主抱，怎么样，感不感动？
凌晗：根本就不敢动，雷得老子头皮发麻！老子又不是女人！
把人放回床上，易皓转身从柜子里翻出吹风机。
“都湿透了，我给你吹……”
毛巾下，凌晗一脸仇恨地瞪着他。
“老子不湿！”
易皓无奈：“好好，你不湿。”
吹风机轰隆隆——
垂眸盯着自己指尖，凌晗整个人处于放空状态。
英雄联盟是所有游戏中对键盘操作要求最高的，职业选手们基本上都拥有一双极其灵巧的手。
顶尖中单亦是如此。
短而浓密的黑发被修长有力的手指翻开，轻轻拨弄，指腹稍稍用力，不多不少正正好，逐寸摁压揉过头皮。
凌晗舒服得不住哼哼。
“对，就是那里……啊……好舒服，继续别听啊……嗯……”
听得易皓眸色渐浓。
喉结上下滚动，他深呼吸，清了清嗓子：“头……低一点，我给你吹吹后面。”说着，手就往后伸了过去。
“啊痛！”凌晗飙泪，啪地挥开他胳膊。
易皓捏捏指尖，刚才好像摸到了什么……不由分说将凌晗按进怀里，凑近了仔细检查。
“这是怎么弄的？”易皓压抑着怒意，想碰又不敢碰，只能落在肿块周围徐徐徘徊。
顶着一头蓬松炸开头毛的凌晗对易皓释放了一记死亡凝视。
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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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凌晗桌上多了一瓶药油。
他嫌恶地拎起来闻了闻，又晃了晃，随手扔进垃圾桶。
跟数据分析师、助理教练等人开了一下午会，凌晗脑仁儿都疼了，塞满了兵线、眼位、进攻路线、单带拉扯等等名词，还有密密麻麻的箭头、红点、数字……
助理教练同情地看了看趴在桌上眼睛变蚊香的凌晗。
“晗神，你还好吧？我们现在下去吃饭，要不要给你带点？”
凌晗有气无力地抬起一条胳膊，挥了挥，气若游丝道：“不……用……了……”
等人都走空了，凌晗慢吞吞地坐直，抽了张纸巾扭头打喷嚏，这一下扯到了后脑勺，疼得他几乎背过气去。
感冒加头疼，难受死了。
可凌晗不能去休息。
目前战队成绩不错，所有人眼睛都盯着FAS，盯着他这个世界冠军转教练，能做成什么样。凌晗压力很大，说实话，做教练并不比当初当职业选手轻松。
有时候甚至更累。
身体的，还有精神的。
以前心情不好他就喷别人，发泄内心的负能量。现在成了教练，就算凌晗超级不爽，也不能露出任何迹象，还要挤出笑脸，给其他人打气。
加油哦！好棒棒哦！
……加个屁啊全都给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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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
“你吃饭了没？”易皓手里拿着个饭盒，晃进了屋，“你走的时候听见你打喷嚏了，食堂里正好有粥，你喝一点。”
“不想喝。”凌晗懒散道，重新趴回桌上，指间夹了支笔灵活翻飞。
“少任性了，不吃东西病怎么好？”易皓走过来，打开饭盒，舀了一勺拎起凌晗就要灌。
凌晗身体绵软无力，没办法用走位躲开，只得无奈地被捏着下颌强喂了下去。
说实话，食堂阿姨的手艺很一般。
白粥稀得跟水似的。
擦擦嘴角，凌晗后仰闪开，盯住易皓：“哎，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都骑到我头上来了？怎么对教练说话的？没大没小！”
“你哪儿有教练的样子。”易皓皱着眉，再次强行固定住凌晗脑袋，有些粗鲁地将勺子塞进他嘴里，“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不会照顾。”
“行了行了……差不多可以了。”凌晗狼狈地推开他，抢过勺子在饭盒里拌了拌，“我自己喝。你一看就不是会照顾人的，估计从小到大都是家里人惯着你。”
被数落了易皓也没生气，他拖了把椅子，反坐在凌晗桌边。
“嗯，”他点了点头，“是啊，小时候有……有个人对我特别好。”
“是吗？”凌晗没注意易皓不自然放轻了呼吸的紧张表情，也错过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希冀。感冒了，嘴里喝啥都没味儿，粥喝到肚子里热乎乎的，还算凑合，凌晗干脆闭了眼当成喝药，一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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