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室内, 家暴男后知后觉地醒来,意识模糊, 肺部还有灼烧般的痛感, 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扯动着全身的神经, 让他不敢乱动。
他先关心自己在哪, 单色调铁灰色的墙面, 略一偏头, 就能看见一米距离的隔壁床, 白布覆盖, 底下是明显的人形。
是死人。
意识到这一点, 家暴男心里一紧,恐惧如狂潮袭来。
这时,门开了,一个白色的人影走了进来,是谢白, 穿着医用防护服,全身包裹,不露出一分一毫。
家暴男看到他,这会连愤恨都不敢了,只瞪大了眼,白着脸问:“我、我在哪?你想把我怎么样?”
刚一开口, 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很不对劲, 嘶哑难听, 还很小声。
面罩之下, 谢白只露出了大半张脸,一弯眉,对他露出了医生的安抚微笑:“不用担心,你在隔离室,旁边是跟你一样被感染的人,他们已经死了,但所幸你的病情发现得早,或许疾病控制中心那边会有办法救你的,千万不要放弃生存的希望哦。”
这是安慰吗?!
听完的人更害怕绝望了!
家暴男震惊恐慌,死死地盯着脸上带笑的谢白,仿佛在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残魔鬼,再转头看隔壁床的尸体,他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他怕死,很怕。
但下一秒,谢白就像猜中了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笑眯眯说:“怕你自己会死?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都是要发生的事。”
家暴男一听,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了,抖得跟筛糠一样,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不是医生吗?怎、怎么能杀人?”
谢白耸肩:“你一个人渣,是谁都想动手吧?不过,我是没兴趣。”
但是,就算他不动手,不还有很多别的人……哦不,是鬼才对。
他话音刚落,整个隔离室突然就凭空出现了很多长相渗人的鬼怪,一个个肤色灰白,透着浓浓的死气,眼珠子不正常的向上翻,皮肉不粘在一块,都十分的可怕。
数量不少的鬼挤满了隔离室,带头的当然是家暴男的岳父,两眼泛着红光,充满仇恨地盯着他。
说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家暴男还真是荣幸,接连受到众鬼的热情欢迎,大派对第一个招待的也是他。
只可惜,客人本身似乎并不怎么感到荣幸,还被吓得够呛。
家暴男恐惧不已,挣扎着撑起虚弱的身体也要往门口逃,但现实条件不允许,他一脚刚伸出去,就很狼狈地滚下了床,一头栽到地板上。
疼也就算了。
更要命的是,他趴在地上,头一侧,就跟两个白白的眼珠子对上了,是的,只有眼珠子。骨碌碌的,滚到了他脸颊边,沾着诡异的液体,黏腻冰冷。
而那眼珠子的主人,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阴森森的,还要咧着嘴笑,说:“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我看不见东西了,不如,你的眼睛借我用用吧?”
家暴男瞪大了双眼,吓得身体都动不了了,僵硬得像石头,绝望地趴在地上。
岳父鬼第一个迈开了步子,朝他缓缓走过去,后面的鬼也一起,那么多双渗人的眼睛齐齐盯着他,一眨不眨的,家暴男吓得头皮发麻,生平第一次,那么真诚地后悔,真真切切地害怕,恨自己怎么为什么要打老婆,遭到这么可怕的报复。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隔离室。
……
谢白不插手报应过程,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一脱下身上的防护服。
阚云泽就在外面等他,眼底有些不赞同,“像他那种渣滓,你何必和他说话,看多一秒都伤眼。”
谢白意外地挑眉,没想到他嘴巴还挺毒。
听完之后,谢白一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长得丑,人还恶心。不过,看他吓得屁滚尿流遭到该有的报应,还是挺爽的。”
阚云泽对他这话没有意见,但似乎觉得谢白跟家暴男待久了都会被他周围的空气带脏了似的,牵着谢白的手就走远了些,还仔仔细细地洗手清洁,再一起去吃东西。
他们穿过走廊,刚拐了个弯向前走,没过一会,他们后面拐角的地方就探出了个头。
是骗子男,一看到谢白,就下意识偷偷躲了起来,不敢招惹这个可怕的小白脸。
但实际上,他以为自己躲得好。
谢白走过了,却忽的勾唇一笑,十分的意味深长,“他倒是选了一条不错的路。”
说的正是骗子男为了躲谢白,匆忙躲到一边,改了原本要走的道。
而那条路,尽头正有鬼等着他呢。
……
骗子男看谢白和那个高大男人走远了,这时才松了口气,转身也继续往前走。
他想要下一楼,和大厅的家属待在一块,觉得那里感染的危险性要低些。
于是,他找到了安全通道,不知是因为什么心理,他这会不敢乘电梯。在昏暗的楼梯里,他不停的往下走,急急忙忙的,也根本就没看楼层数。
可走着走着,他觉得很不对劲,他怎么都走了有五六层了,怎么还没到一楼?
他意识到这一点,忽的后背发毛,连忙回头一看,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墙上的数字。
5。
他还在刚才的楼层!
瞬间,他吓得忘了呼吸,脑子一片空白!
周围温度也像是突然骤降了十几度,冻得骨头缝都发疼,冰冷悚然。
他僵了一瞬,这个时候,他多想身边有个人,哪怕是方莉都行!
他没有再往楼下跑了,怕像恐怖电影里演的,楼梯没有尽头,再一直跑,下面反而有只鬼在等着他。
所以,他深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壮胆,哆嗦着牙齿打颤,拿出了手机,果然一点信号都没有,连报警电话都打不出去。
他咬了咬牙,只好原路返回,至少找个医生护士陪伴也好。如果知道会这样,他刚才绝不会躲着那个小白脸医生,而是巴巴地黏上去!
他回到走廊,黑漆漆的,比刚才要暗很多,只有幽幽的绿光,指引向他所在的安全通道。
骗子男探头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左边正好有一个护士正背对着他走,身材纤细,白色的制服,这会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希望之光。
他想都不想,连忙大步追上去,喊着:“护士小姐!护士小姐!”
但前面那个护士就像是听不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骗子男更急了,生怕对方也走了,就剩他一个在这鬼地方。所以他跑得更快,喘着粗气,一把撘住了护士的肩膀,把她拦下来。
那护士感觉到阻力,确实停了下来,缓缓地回头……
然后,骗子男就看到了这样一张脸——
没有正常的五官,只咧着一张大大的嘴,密密麻麻的牙齿,不知名的液体淌下。
男人吓得呼吸一窒,直接失声,刚反应过来了,掉头就是不管不顾地飞快逃跑。
他因为恐惧爆发潜力,明明跑得已经极快了,风呼呼地刮在脸上,阵阵生疼,但还是没用,没两秒,一个重量就压在了他背上,冰冷的气吹在他脖子上,顿时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是那怪物在笑,呵呵的,笑声诡谲渗人,让人浑身的汗毛都跟针似的竖了起来。
更糟糕的是,还有黏腻发臭的液体落在他的脖子上,一想到是那女鬼还是什么流下来的口水,他就更加惶恐,逃跑的步子都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害怕身后的怪物一张嘴,直接把他的头给啃了。
一想到这,他跑得更快了,急慌慌的一脚踏空,从楼梯一头滚了下去,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他忍痛睁开眼,却看见了眼前一双高跟鞋,大红色,小腿纤细苍白,腿形十分漂亮,换做平时,他肯定有心情欣赏遐想一番,但现在,他只关心对方是不是个人!他甚至害怕抬头看上去,只有一双腿,横断在他面前。
即便再恐惧,但人的意识就是那么奇怪,还是控制不住就抬头往上看。
不是砍断了只有下半身的血腥画面,但也不见得就幸运。
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是骗子男认识的!虽然满脸苍白,眼圈发黑,特别的阴森森,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以前他把对方的钱骗光了,女人受不住打击,直接跳楼自杀了。那之后,他还慌了好一段时间,不敢冒头,生怕警察找上门来,不过后来看风声一过,他就又出来行骗了。
骗子男摔得浑身剧痛,哆嗦着要爬起来,惊恐地看着——女鬼对他笑得一脸甜蜜。
她蹲下来,冰冷的手摸过骗子男的脸,轻轻说:“害怕到都发抖了呢。”
“你还记得我吧?因为你,我自杀了,父母受不住打击,身体又不好,很快也过世了。我真是个不孝女,家里的祸害,这么蠢,相信了你所有的鬼话。”
女鬼冷笑,感受着手下温热发抖的皮肤,原本轻轻抚摸着,到了发际线的位置,指甲突然变得尖利,对着皮肉狠狠一扎,然后就像倒钩似的,用力一扯,把男人的整张脸皮硬生生撕了下来!
血肉模糊,五官不清。
男人发生杀猪般的惨叫。
想想,平时不小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掉一小块肉,都可以痛到无法呼吸,像这样整张脸直接撕下来,是什么样程度的痛。
男人缩成一团,痛得满头大汗,声音嘶哑,但没有人会可怜他。
反而。
刚才追着他的那个尖齿怪物走下楼来,恢复了死前的样子,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方莉。
她看着红高跟鞋的女鬼,不满地幽幽说:“这本来是我想做的,撕下他惯会伪装的脸皮。”
高跟鞋女鬼耸耸肩,没什么诚意的道歉,但对比之下,对方莉的态度算是温和了,大概也是看在都是有相同遭遇的可怜人份上,“不好意思咯,要不我粘上去,你再撕一次?”
方莉还是皱眉,有点不大高兴。
高跟鞋女鬼随手就扔了那脸,一拍手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全黑的眼睛一亮,“对了,他不是喜欢钱吗?让他被金子砸死,你看这样好不好?”
因为这女鬼是跳楼死的,身体多处严重骨折,四肢不正常的扭曲,脑袋也是歪得离谱,随便一个人类看见了,可能都会被吓一跳。但方莉又不是人,大家都是鬼,有什么好怕的?她倒是有心情关注,女鬼这样歪着走路,腰会不会闪到。
听到这话,方莉点头,很赞成,但又抿着嘴,不高兴地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本来就想做的。”
高跟鞋女鬼笑了,好像完全没感觉到她的小情绪,反而新认识了个好姐妹一样高兴,“那我们好有默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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