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夏目和田沼认真的做着作业,木木抱着小白犬扒着窗户,望着窗外的风景,小焰和猫咪老师抱着馒头吃,顺便因为抢馒头再打一架。
夏目写着写着就停了下来,他遇到不会的题了。
田沼也写到了同一道题,“夏目,这道题你做出来了吗?”
夏目摇头,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决定进行下一道。
“这道题我知道啊!”成功抢到馒头的小焰用精神力扫过卷面,她从超英世界离开的时候彼得送了她特别多的书和笔记——期待她再去超英世界的时候可不要再当一个小学渣,更不要总抄他作业。
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小焰还曾经学习过一段时间,直到离家出走。
虽然两个世界的教材不一样,但知识点是一样的。
夏目期待的递给小焰一支笔,小焰刷刷的将答案写下来。
“你以前有人教你这些吗?”夏目问道。
“我以前上过学。”小焰放下笔,将答案递给夏目,“我还是很喜欢上学的,不过现在应该去不了吧?”
夏目在接过答案的一瞬间,缥缈的记忆窜入了他的脑海里。
是小焰的记忆。
他看见了小焰和彼得学习的经历。
欢乐又温暖。
还有深切的怀念,怀念着那样和平、美好又柔软的时光。
夏目笑了笑,看着答案大概明白了解题的思路,然后将答案分享给了田沼。
“很厉害哦!焰。”田沼低声向夏目询问了小焰的位置,然后对着小焰的方向轻声感谢。
“不用谢。”小焰眉眼弯弯的笑着,温柔的人连朋友也是温柔的。
和他们在一起,总觉得能让烦躁消失。
经过一段时间,列车到达东京,密集的人口,匆匆的行人,这座城市拥有和八原截然不同的气质。
“东京好大!”小焰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人,她一下列车就有好几个人类从她身上穿过,然后打了个冷战。“我们现在去找医院吗?”
“我们先去找一个住的地方,然后再去找医院。”田沼听不见小焰的话,但是因为他的父亲经常外出,所以他有一定外出的经验,所以碰巧回答了小焰的问题。
大城市更容易滋生恶意、嫉妒,在这座城市里妖怪也更多。
这些依靠负面情绪孕养的妖怪更加凶残。
夏目和田沼将行李放到旅店,夏目一拉开窗帘,就被外面的妖怪吓了一跳。
窗外的妖怪宛如枯骨的手敲着玻璃,与四肢不协调的大脑袋占据了半面窗户,长发仿佛怨念一般四散飘逸。
窗外的妖怪一句话没说,却仿佛受到了指挥一样细长的指节变得扁平伸入窗户,划开了窗子上的锁。
“夏目!”小焰在妖怪进来的一瞬间,揪住妖怪的头发,一拳砸在了妖怪大大的眼睛上。
“好痛,好痛!”妖怪捂住了眼睛,“好痛啊!”
“你向后退。”小焰拦在夏目身前,严密的关注着妖怪的每一个动向,手腕上的金属手环闪烁出蓝色的光芒,凝聚成伞的模样。
只要那个妖怪有一点点攻击的迹象,小焰就会毫不犹豫的反击。
妖怪单只的眼睛上溢满了泪水,可是却坚定的把手伸向夏目,“还给我!还给我!”
听到这句话,夏目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友人帐,“是来要名字的吗?我一直以为外婆收集的名字都是八原的妖怪。”
外来的妖怪安静下来,却盯着夏目不放。
“名字?”小焰好奇的回头看看夏目手中的绿色本子。
“妖怪不能随便交付名字。”猫咪老师跳到小焰的肩膀上。
小焰瞬间瞪大眼睛,“可是我已经把名字告诉好多人了!”
猫咪老师的小爪子一下捶在小焰的脑袋上,“你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大妖怪的自觉啊!”
她当人类当了十七年,怎么知道妖怪怎么当啊?
小焰揉揉脑袋,没有问猫咪老师的名字,既然知道名字不可以随意交付,问名字显然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另一边,夏目展开友人帐,合上眼睛,栗色的头发随风而动,“护吾者,显其名。”
房间里刮起一阵奇怪的风,友人帐快速翻动,可是直到最后一页,友人帐的封页合上也没有找到妖怪的名字。
“你的名字不在我这里。”夏目歉意的说道。
可是妖怪却一下子暴躁起来,“还给我!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妖怪瞬间暴起,巨大的爪子越过小焰和猫咪老师,一下子抓住夏目。
力量之大让夏目一下发出闷哼。
“夏目!”田沼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忙。
“放开他!”小焰的伞猛地砸在妖怪的手腕上,妖怪吃痛的松开夏目。
夏目从妖怪的手中滑落,半跪在地上。
与此同时吗,小焰掷出三枚苦无,形成一个三角将妖怪包围其中。紧接着,是一连串华丽的结印。
“雷遁·雷光镜。”
嗡鸣的雷光从苦无尾端闪现而出,形成镜面一样的效果,成功将妖怪禁锢在一个小小的三角里。
——雷光镜不仅仅可以用来攻击。
小焰和猫咪老师松了一口气。
“刚刚他说「她」?”小焰敏锐的抓住了关键,在这个语言体系里,她与他是不一样的。
“这个家伙的脑子不太好用啊!”小焰摩挲着下巴,做出思考的姿态,“他就只重复着一句话。”
田沼担忧的搀扶起夏目,夏目捂着喉咙,难受的咳了咳,“我看到了。”
“恩?”小焰和猫咪老师同时看向夏目。
“那个妖怪看见过晴子。”夏目看向趴在小心翼翼触碰雷光镜,却被电到的妖怪,面目柔和。“他想找到晴子。”
晴子刚刚搬来东京的时候有些不适应,繁忙的都市远远没有八原的宁静恬淡。
甚至她最爱的娃娃也在搬家的过程中不见了。
在东京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晴子一家在郊区租了一幢不大的房子。
房子附近有一个小小的神龛。
来到一个陌生城市的晴子没有同伴,她将自己的思绪寄托在了神龛上。
“请保佑我找到木木,咳咳——”晴子将贡品放在神龛上,可是说到一半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爸爸妈妈也不要那么辛苦了。如果我的病能好起来就更好了。”
晴子笑眯眯的站起身,“好像有点贪心了啊!”
“今天的天气真好呢!”晴子伸了个懒腰,望了望从树叶缝隙中透过的阳光,对着神龛回了挥手,“那我明天再来吧!”
而妖怪日复一日的听着少女的思绪,偶尔也会回答,但是晴子看不见也听不见他。
直到有一天,一辆救护车从神龛附近开过,从那以后晴子就再也没来过。
晴子重病住院。
寂寞的妖怪想要有一个朋友,即使这个朋友看不见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妖怪知道晴子的气味,而现在,他在夏目背包里的木木有着晴子的味道。
夏目将娃娃拿出来,藏在娃娃躯体里的木木出现。
听了整个故事的木木走到妖怪面前,轻轻叫了一声,“焰姐姐。”
小焰会意的将雷光镜撤掉。
感到晴子气息的妖怪也平静下来。
木木伸出一根手指,妖怪也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晴子——晴子——你能看见我了吗?能看见我了吗?”
两人指尖相碰。
原本不认识的两个妖怪却因为一个人类少女建立起联系。
两个妖怪接受了对方的记忆。
“木木……”妖怪低下头轻柔的抱起娃娃,“你以后也是我的朋友了!”
“恩。”木木轻声应答,“可是木木想去找晴子!”
“我们去找晴子,找晴子!”
最终,夏目让妖怪带着他们到了晴子住的地方,在周围打听了晴子所在的医院。
一行人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到达晴子病房的门口。
他们甚至可以听见少女开朗却虚弱的笑声。
夏目刚想带着木木进屋去和少女见面,木木就拉住了他。
田沼被夏目突然停住的脚步吓了一跳,“怎么了夏目?”
“有点事情。”夏目指了指身边。
田沼在一瞬间看到了一个红色和服女孩儿的影子,了然的点点头。
“夏目哥哥!我能先和焰姐姐说几句话吗?”木木仰头望着夏目。
“好。”说完,夏目就带着其他人和妖怪远离了木木和小焰。
小焰不解的歪歪脑袋,“怎么了,木木?”
木木将一直抱在她怀里的小白犬递给小焰,“焰姐姐,这是之前答应给你的报酬!他是晴子给木木缝的守护神!”
“你自己留着吧!”小焰揉了揉木木的脑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木木顿时拼命摇头,将不会动的小白犬放到小焰怀里,眼泪汪汪的看着小焰,“请您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好了好了!”小焰想着先帮木木照顾一下这个小白犬,等回到八原的时候就将小白犬还给木木就是。“我会好好对他的!”
“那你要给他起个名字哦!”木木拉住小焰的衣袖,期待的望着她。
“乙巳!”小焰脱口而出,将她为自己的通灵兽早就留好的名字贡献了出去,“地支属阴之火,和我们家特别配!”
木木眨眨眼,露出漂亮的笑容,“真好听呢!”
木木深吸一口气,“那我们要去见晴子了哦!”
收到信号的夏目走了过来,将一众妖怪带了进去。
晴子坐卧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照片上乌黑茂密的头发一根不剩,可是眼前的少女却在看到客人的时候扬起灿烂而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您是?”
夏目将娃娃从包包里拿出来,交给满脸惊喜的晴子,“有人拜托我将这个娃娃交给您。”
“木木!”晴子抱住娃娃,“非常感谢!”
夏目摇头,“不必谢我。”夏目望了望旁边体积庞大却意外单纯的妖怪,和依偎在晴子腿边的木木,“你的祈祷和对沐慕的爱很重要。”
晴子愣了愣。
夏目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别人看不见的两个妖怪挥挥手,和晴子道别,便要离开了。
娃娃找到主人,妖怪找到朋友。
这段旅途到了终点。
“夏目哥哥!焰姐姐!田沼哥哥!胖猫老师!”木木突然出声叫住几个人。
一行人回过头,只有猫咪老师对自己的称呼很是不满。
可是下一秒,猫咪老师收起了所有的愤怒。
因为木木对他们挥挥手,郑重的说道,“再见了,我也是你们的朋友吗?”
“是啊!”小焰动了动掌心里的小白犬。“这可是朋友的证明。”
“那真是太好了!”小小的女孩儿将温柔的目光转向晴子,“要记得我哦!”
小焰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对,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
直到回到旅店,在夏目和田沼都不在的时候,猫咪老师走到她的面前,“你不去送她一程吗?”
“什么意思?”小焰停下戳依旧不会动的小白犬乙巳的动作。
“得到人类珍爱的娃娃会带来幸运。”猫咪老师微微眯眼,“晴子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吧?她会用尽所有的力量吧?”
小焰顿时僵住了。
她一下从窗户跳了出去,跃动在高高的楼房之间,用尽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晴子的病房。
“木木!”
木木的额头贴在了晴子的额头上。
金色的光芒在木木的身上闪耀,红色的和服化为金色的丝线渐渐融入晴子的身体里。
“焰姐姐。”木木看到小焰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和小焰打招呼。
“你……”小焰伸手想要抓住木木,可是同为妖怪的她却穿过了木木的身体。
木木也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焰姐姐,你说过死亡就是永远见不到了,木木想见到晴子。”
“得到人类珍爱的娃娃会带来幸福,木木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木木很开心,真的真的很开心。”
听到沐慕的话,小焰停下了想要抓住木木的动作,静静地看着木木消失在空气中。
木木化身的金色丝线有一点点勾在小焰怀里的白犬娃娃上。
木木和睡着的晴子食指相扣,“非常感谢。”
非常感谢你们的存在。
让我拥有短暂而幸福的一生。
木木……
消失了。
“再见了,木木。”小焰将手上的白犬娃娃小心的保护起来。“我会好好照顾乙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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