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 萧思姝很早就躺床上休息了。一片黑暗之中,萧思姝睁着眼睛, 静静的看着床顶。
周遭一片寂静。
前世的事情一一在眼前浮现。由点连成一条线,再变成一些具体的事情。
很多前世被她忽略的事情此时却仿佛渐渐的清晰起来。
那日她去正院给东昌侯夫人请安,东昌侯夫人看她不顺眼, 言语间挤兑了她几句, 又让她伺候了许久才放她回去。回去的时候,她心情不太好,就在府上随意逛了逛。
可巧的是她看到了长莺和东昌侯府的大少爷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当时虽然诧异了一下,但也没多想。本想继续往前走,没想到那两个人却发现了她。
大少爷走了过来, 看着她的眼神非常的轻浮。言语间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此时她有些记不清楚了, 似乎在说:“二弟妹来这边做什么, 二弟不在家你可是来找我的?”
而且, 吟绿上前阻拦还被他摸了一下小手。
她知道大少爷风流成性,经常调戏一些丫鬟, 当时有些生气,回道:“还请世子放尊重一些,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你的弟妹。你爱跟丫鬟们调笑是你的事情, 别把手伸向我们二房, 伸向不该伸的人。”
那时她没多想, 她话里话外指责的是大少爷调戏她以及吟绿这件事情。然而, 现在想来,当时大少爷和长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大少爷微微眯了眯眼问:“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她当时也没好气儿:“光天化日之下什么都看见了。”
等大少爷走后,她依旧气不顺。
而长莺又在一旁说道:“虽然少爷不在家,二少夫人也不能跟大少爷说这么多话呀,要是二少爷知道了多不好。”
她当时很生气,说了长莺几句:“你跟大少爷又在说什么?没得我指责我,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说完,她就离开了。
当时她只觉得生气,觉得大少爷不是个好东西,并未怀疑大少爷和长莺之间的关系。她怕再次遇到大少爷,自那天后,她许久都没出门。
结果,魏之靖过来警告了她几句,无非就是让她守妇道,不要跟母亲对着干,也不要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当时她气得不行,仔细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除了长莺,还能是谁?
想明白之后,她解释了几句。魏之靖根本就不听的解释,认为她是心虚。
气急之后,她冲着魏之靖吼道:“我那日不过是跟世子说了几句话。然而,先前我看到长莺跟世子不知道凑在一起说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长莺呢?”
魏之靖脸色非常难看的离开了。
从那天起,过了没多久,她似乎就染了病。这一病,就再也没好起来……
她身子向来没什么毛病,又怎会突然就病倒了呢?
想到问诊大夫言辞闪烁,想到长莺那段时间对她的殷勤……
如今看来,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那人也不是别人,恐怕就是长莺和大少爷。
魏之靖不喜欢她,他们成亲好几年,他对她不耐烦,对她漠视,冷嘲热讽,联合长莺一起欺负她。如果想要动手的话,恐怕早就动手杀了她。而且,她性子软,不争不抢,在魏之靖这里就是个摆设。娘家又不帮忙,对魏之靖以及他的“真爱”长莺构不成威胁,所以他也没必要动手杀了她。
这样说起来,长莺也没必要杀了她。长莺身份低,即便是她死了,长莺也不可能成为正室。有她在,长莺反而能过得非常舒服。
然而,她还是想要除掉她。
结合父王今日调查来的事情,萧思姝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如果她不是自然生病,既然有人想要除掉她这样一个对大家来说活着更有用的人,那就说明她一定是触犯到了什么人的利益,亦或者是她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不过,前世她死了之后,长莺也没能如愿,反而越过越凄惨。一直到重生前,萧思姝也没听说长莺被放到大少爷的屋内,她依旧是魏之靖的妾侍。而且,还是一个饱受折磨的妾侍。
这样说起来,她今生竟然还无意间帮助了长莺。
着实可笑。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出嫁前,她根本就不知道长莺的存在,满心欢喜的憧憬着未来。出嫁后,得知丈夫有了“真爱”,她退避三舍却被人当做是好欺负的。
到最后,她有可能是因为无意间撞见了那一幕,却被人杀了。
她那一生,仿佛是个笑话一般。
萧思姝无声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流出来几滴眼泪。
吟绿听到了动静,连忙进来了,见萧思姝哭了,着急的问道:“郡主可是又做噩梦了?郡主醒醒,您别怕,那些都过去了。如今咱们在王府呢。”
刚来王府的那段时间,萧思姝常常做噩梦,吟绿每次都是如此安慰她。
萧思姝抱了抱吟绿:“嗯,都过去了。”
等吟绿重新伺候着萧思姝躺下之后,此时萧思姝已经清醒了许多。
要报复回去吗?不,萧思姝不打算这样做。
哭过一场之后,萧思姝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罢了,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不好说。大夫说她积郁成疾,这也不是没可能。她整日憋在后院中,心情一直不好。
而且,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很多记忆都已经非常模糊了。
她如今跟前世已经完全不同了,那些往事也都已经很遥远。如果对东昌侯府太过关注,反而会让父王担心。她不想再跟前世有任何的牵扯了,前世的事情到底如何已经不得而知,那些事情就此翻页吧。
她突然想到,如今立德侯府已经知道了长莺和孩子的存在,那么,等常素萱嫁过去之后,长莺和孩子该如何回到魏之靖身边呢?
如果回去的话,岂不是要得罪立德侯府,也让天下人看笑话了?长莺又甘心回去吗?
若是不回去,魏之靖愿意吗?
如果有一日魏之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又会如何想,如何做呢?
想到这些事情,萧思姝突然有些好奇了。
第二日下午,韩瑾陆从宫里出来之后,没有回王府,而是去街上逛了许久。
回到王府之后,也没去找宁王,直接去后院看萧思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萧思姝最近几天好像不太开心。可不开心的原因究竟什么,他也不清楚。
他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性子,见到萧思姝之后,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从背后拿出来一个东西,放到了萧思姝的眼前。
“郡主,好看吗?”
萧思姝看着眼前的葫芦状的琉璃瓶,眼前顿时一亮。
仔细看看,里面还有几条红色的金鱼在游来游去,下面铺着几颗彩色的石子,整个瓶子看起来非常清爽好看。
“嗯,好看。”
见萧思姝脸上露出来笑容,韩瑾陆也裂开嘴笑了:“嗯,掌柜的说小孩子们极喜欢这个东西,常常买回家观赏。看来掌柜的没骗我。”
萧思姝听后脸上突然觉得臊得慌:“你说我是小孩子?”
韩瑾陆这才发现自己说秃噜嘴了,连忙改口:“咳,那个,不是。这东西对眼睛挺好的,郡主又喜欢绣东西看书,以后低头看上一会儿书之后就看一看里面的小鱼,活动一下眼睛。”
听着韩瑾陆的话,萧思姝笑着点了点头,接过来韩瑾陆手中的琉璃瓶。
“多谢你。”
“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要谢你就用别的东西来感谢吧。”后面这半句韩瑾陆说得极小声,萧思姝险些没听到。
“嗯?你刚刚说什么?”萧思姝诧异的看向了韩瑾陆。
韩瑾陆见萧思姝一脸茫然,四下看了看,趁着下人们不注意,对着萧思姝的脸颊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假装淡定的说道:“说得就是这个。”
萧思姝连忙看了看周围伺候的下人们,脸色微红的说道:“你干嘛呀。”
韩瑾陆笑了笑,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微红的耳朵透露出来了他的紧张。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韩瑾陆去前院找宁王了。跟着宁王学习的这些日子,他受益匪浅。仿佛打开了一个新的更加宽广的领域。
两个人之间也更加亲密。
一个觉得此子可教天赋极好,一个觉得这个王爷并不像别人说的那般闲散无能反而非常的厉害,像个宝库一样,说得全都是他感兴趣的事情。
如今对于韩瑾陆来说,白日去宫里像是放假,而回到宁王府才像是真正的当值。每日都盼着赶紧从宫里出来,回到王府补充一下知识。
见宁王和韩瑾陆的关系越来越好,萧思姝也越发的开心。
只是,闹心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这日,萧思姝跟着宁王妃去了宛平公主府。
宛平公主是景新帝的妹妹,跟宁王府之间也一直在走动。只是,之前宁王一直不在京城中,宁王妃也懒得出门,所以一贯只送礼,人不来。
如今萧思姝已经定亲了,明年差不多也要出嫁了。
这些亲戚宁王妃要领着萧思姝认一认,京城中的世家贵族也要认一认,熟悉一下,以便将来彼此之间走动。毕竟,文国公府人口多,人丁复杂,跟整个京城中有牵连的实在是太多。
等到出嫁了之后再去辨认就晚了。毕竟,文国公可是有六个儿子,文国公夫人不能完全照顾到萧思姝。
而将来,萧思姝和韩瑾陆早晚要分出来。
倒不如趁着这个空档,宁王妃带着她认一认。
两个人下了马车之后,便有宛平公主的大儿媳长郡王夫人领着她们进去了。
走到大厅之后,大家纷纷见礼。
萧思姝在宁王妃的指引下又认识了一波跟宛平公主这边有亲戚关系的人,接着,听着宁王妃跟众位夫人在一起聊天。无非是谁家的儿子说给了谁家的姑娘,谁家的儿媳又添了个孩子,自家的孩子又怎样怎样。
听了许久之后,萧思姝感觉自己快要听睡着了。悄悄地跟宁王妃打了一声招呼就想出去了。
宛平公主看到萧思姝的举动,笑着道:“姝儿性子真好,能听我们这些老东西说这么久的话,我家那几个早就跑出去跟人玩儿去了。”
其他人也纷纷夸赞萧思姝性子好。
萧思姝有些羞愧的解释:“姑母谬赞了,姝儿这不也坐不住了,想跟姐妹们出去玩一玩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纷纷应景的笑了笑。
宛平公主道:“已经很不错,很有耐性了。憋了这么久,也憋坏了吧,快去找你表姐妹们玩儿去吧。”
“嗯。那姑母和母妃先聊着,姝儿退下了。”
出来之后,萧思姝便四处逛了逛公主府,看到人多的地方,慢慢的走了过去。
见到宛平公主的女儿嘉郡主和欣郡主,萧思姝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欣郡主用帕子捂了捂嘴,笑着说道:“姝儿姐姐可算是出来了。我母亲她们说起话来甚是无趣,也难为你坐那么久了。我刚刚就想叫你出来来着,见你听得入神,没好意思叫。”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萧思姝无奈的笑了笑:“我哪里像妹妹说得这般,分明是听得走了神,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妹妹合该刚刚叫我一声,拯救我的。”
说着,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许久未见的常素萱就出现在了眼前,一脸愤慨的说道:“丽姝郡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只是,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该在背后嚼舌根,企图破坏我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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