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里，凌染一睁眼，迷糊之间，轻轻一动，迟瑞也有醒来的趋势，变成侧躺的姿势，把她往怀里带了些。
凌染困意散了些，脖子微微后仰，视线上移，看见迟瑞俊美的脸庞，轻轻一笑，往他颈窝里轻轻吹了口气。
“小染——”
凌染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该起了。”
迟瑞睁眼往外瞥了一眼，清醒了一会儿，找回理智，半起身在凌染额头落下一吻：“我先起，你再多睡会儿吧。”
迟府的下人们发现，他们少爷娶了少奶奶以后，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好，尤其是和少奶奶去办了个西式婚礼之后。
迟瑞成功升级了和凌染的关系，再加上凌染以入股方式把地契给了他，最近可谓爱□□业双丰收，整个人真可谓是春风得意。
迟瑞每天工厂迟府两头跑，离迟瑞和凌染的“洞房花烛”不过半个月，迟瑞办工厂的大业，已经万事俱备，准备正式开始生产了。
迟瑞忙了这么几天，总算可以稍喘口气，轻松几天。
想起自己这大半个月白天就几乎一直在工厂，不由得有些内疚，打定主意这几天要好好陪凌染。
迟瑞回到家里，就见凌染躺在软塌上，打开的相册搭在身上，闭着眼睛睡着了。他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到走过去，一手轻轻挪开她的手，一手把相册拿了起来。
迟瑞低头一看，相册停住的那两面，一共六张黑白照片，都是穿着学生服的学生，有合照也有独照，少男少女们脸上洋溢着青春无邪的笑容，看着镜头的目光青涩又好奇。
迟瑞蓦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去金城中学的时候，凌染坐在钢琴边教孩子们唱歌的那一幕。
他拿着相册坐到边上的凳子上，一页一页的翻，里面也有凌染和孩子的合照，她总是笑容灿烂目光温柔。相册只装完了一半，后面却装了很多小卡片。
“凌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继续给我们上课呀？我很想你......”
“亲爱的凌老师：你不在的这段时间......”
......
迟瑞翻阅完相册，又看向榻上穿着古装的凌染。想起她自从进了迟府，除了出城医治瘟疫那一次，可以算得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不是还在家教大蓉做西餐和跳舞，偶尔看看英文书，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典型大家闺秀了。
洋装，古装？外出教书，在家翻译？外出拍照，在家绣花？
这些种种选择在凌染那里，似乎从来不存在什么为难，好像无论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她都可以从容接受。他不由得开始想，这些几乎全部出于对两人关系最有利的选择，有哪些是凌染打从心底里真正喜欢的？她所放弃的真的都是可有可无的吗？
“迟少爷，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工厂的事情告一段落，可以轻松几天了。”
凌染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走到迟瑞跟前，低头看见他手里的相册，感慨道：“好久没见这帮学生了，还挺想他们的。今天，他们过来还给我带了小礼物来着。”
迟瑞把相册放在桌子上，抬头问：“想回去学校教书了？”
凌染坐在迟瑞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额头抵着迟瑞的额头嗯了一声。
迟瑞微微一笑：“明天我陪你去找校长说。”
凌染有些为难的说：“这次不是校长的问题，是奶奶不同意。”
迟瑞轻轻抚了抚凌染背后的长发安慰道：“奶奶那里，有我去说。”
凌染满意的笑了，亲了一下迟瑞的嘴唇：“那你好好跟奶奶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放心吧”，迟瑞看着她问，“对了，这两天，想去哪儿玩？我陪你。”
凌染眼睛一亮，头靠在他肩膀上说，“有个很有名的英国画家来金城办画展，我想去看。”
“好”，迟瑞很喜欢这种被心爱的人依赖的感觉，“以后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就是了，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支持你的。”
凌染卖乖的说：“夫君你真好！”
到底还是迟瑞有法子，劝老夫人松了口。凌染重新回到金城中学教书，迟瑞每天都会开车送她到学校再去忙，两人都没事的时候，总是腻在一起，小两口浓情蜜意的小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一转眼，到了迟老夫人的大寿，来祝贺的金城的达官贵人很多。沈虎带着二夫人还有知夏，看上去真是分外和谐的一家三口。迟瑞依旧对自己母亲没什么好脸色，凌染碍于迟瑞，也只能把她当普通客人一般招待。
迟瑞和凌染率先到迟老夫人跟前行礼叩首。
“孙儿，孙媳恭祝奶奶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两人各自献上准备好的贺礼，迟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奶奶，孙媳还有个礼物要送给您，您一定喜欢！”
“哦？什么礼物？”
迟瑞也有些好奇的看着凌染，凌染先前可没跟他说还有这一出。
凌染看着迟老夫人，又看了看迟瑞说：“奶奶，您就快做曾祖母啦！”
迟老夫人很快反应过来，惊喜的看着凌染的肚子：“啊，小染，你有了？”
“嗯”，凌染摸了摸小腹说，“已经一个多月了。”
“快，快起来”，迟老夫人拉着凌染的手，笑得合不拢嘴，“这真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好好好，我们迟家有后了。”
迟瑞陷入巨大的喜悦之中，他转身看着凌染，愣愣的，像是还反应不过来。
迟老夫人见状好笑的拍了一下他的肩：“瑞儿，你要当爹了。”
宴席上的客人也纷纷出言恭贺“双喜临门”，一整天下来迟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迟瑞也是晕乎乎的，高兴的不知说什么才好，被人拉着喝酒，几乎来者不拒。晚上回去，特地洗了澡，全身都闻不到酒味了才兴冲冲的回房去。
“小染——”迟瑞一进门，快步走到凌染身边，对着她傻呵呵的笑。
凌染忍俊不禁又酸溜溜的说：“咱两成亲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开心。”
迟瑞连忙哄道：“谁说的，咱两成亲的时候才是我最高兴的时候。”
凌染傲娇的说：“我不信。”
“真的”，迟瑞伸出右掌，“我发誓！”
凌染换了话题，问：“你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迟瑞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我只喜欢你。”
凌染被他逗笑了，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说：“我也只喜欢你。”
因为怀孕，凌染才回学校还不到一个月又得待在家里养胎，迟瑞努力减少出门去忙的时间，待在家里陪着凌染。
迟家工厂生产的洋布上市，销量很是不错，远超从前人工纺织的时候。迟老夫人也第一次对迟瑞办工厂这事，表示了赞同。家里即将添丁，生意蒸蒸日上，小辈孝顺，迟老夫人心情舒张，胃口都好了很多。
青峰山的土匪头子向天又进行了一次刺杀沈虎的行动，这次依然没有成功，还被抓进了大牢里。没多久，就听说这家伙已经被枪决。凌染心里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但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也做不了什么。
期间迟瑞陪她出门逛街的时候，去了一家装潢还不错的首饰店，老板是吴翠翠，当时顾知夏也在，一聊才知道她现在金城医学院上学。
无巧不成书，沈虎那个外甥龙天泽不一会儿也到了。他对吴翠翠很有好感，总是三天两头去找她，吴翠翠却不喜欢他，两人吵嘴中，凌染才知道以前跟着吴翠翠的那个蔷薇假扮吴翠翠，爬上了龙天泽的床，龙天泽却始终不肯给她名分。
随着凌染身子越来越重，迟瑞那颗心是一天天悬了起来，看着她走路都心惊肉跳的，生怕她磕着碰着，一会儿看不见她人都心里不安。
那天凌染正枕着迟瑞的胸膛，叫他给自己念书，突然感觉感觉肚子一疼，她还极为镇定的扯了扯迟瑞的袖子：“迟少爷，我好像要生了。”
迟瑞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扯着嗓子去叫人，等一切都布置好了，被人推出去以后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听着心爱的女人痛苦的叫喊，一盆盆的血水刺激着他的眼球。他站在产房门口，急的左右踱步，一等就从两点到了六点。他也不知道自己中间对着产房里喊了些什么，总之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希望能给她一些力量。
终于，到了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一阵清亮的婴儿的啼哭声从房里传出来，产婆脚还没踏出产房，“母子平安”的恭喜声先传到迟老夫人耳朵里，当下立刻双手合十念了一声菩萨保佑。
门一开，迟瑞孩子也不看，径直冲进里面去，下人都没来得及拦他。他蹲在床边，伸手撩开凌染满是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眼泪簌的就流了下来。
凌染扯出一个笑容：“都是当爹的人了，你哭什么呀？”
迟瑞握着凌染的手都在发抖：“还好，还好你没事。”
“我怎么舍得有事”，凌染有些委屈的说，“就是生孩子真的好痛啊。”
迟瑞亲了一下她的手背：“以后咱们不生了。”
凌染好奇的问他：“你看孩子了吗？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呀？”
“还没看呢”，迟瑞把她的手塞到被子里，掖了掖被角说，“等会儿抱过来给你看。”
外面迟老夫人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你们瞧瞧，这鼻子小嘴，和瑞儿一模一样。”
屋里凌染闻言一笑看着迟瑞说：“像你，那以后长大了肯定也是个俊俏的小伙子。”
迟瑞微微一笑：“你这么漂亮，他肯定比我还俊俏些。”
凌染摇了摇头说：“不，在我心里，我夫君是最好看的。”
迟老夫人抱着孩子过来给两人看，迟瑞接过那小小的一团，忽的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看着床上的凌染，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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