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为了压抑住自己的颤抖而耗尽了全部力气。他已经尽量压制了魔力输出,克制了钻心咒的威力,可比咒语更甚千倍的痛楚扎在自己心上。幸好面罩遮住了脸,伏地魔此刻无法看到他痛不欲生到大脑封闭术都无法遮掩的表情。
“怎么?在邓布利多手底下待得时间长了,连钻心咒都用不好了?”伏地魔冷笑了一声。斯内普脚下一软,浑身如数百跟针反反复复地刺进身体里。他跪倒在地,死咬着牙没哼一声。伏地魔丧失了兴趣,不耐烦地挥挥手。马尔福走出了人群,谦卑地弯下腰:“我有事情要汇报给您。”
“如果能更有趣点,你就尽管开口。”
“关于您曾经想知道的那个信息的后一半,我有个计划能帮您拿回来。”
伏地魔眯起眼睛,卢修斯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伏地魔欣慰地说:“你一如既往的聪明,卢修斯。就按你说的去办吧。”卢修斯举着魔杖来到凡妮莎面前。
伏地魔瞪着红色的眼睛,走到斯内普身边,警告地看着他:“不要去管我交给卢修斯的任务。”斯内普立刻收回视线,他满意地继续说,“你带韦斯莱回去,既然邓布利多以为你是他的人,就继续演下去,可别令我失望。”
斯内普诉说着自己的忠诚。一道魔咒闪过,凡妮莎再次摔到地。斯内普抱起她幻影显形回了蜘蛛尾巷。
斯内普把凡妮莎放到床上,她的睁着空洞的眼睛,静悄悄地躺着,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就像死了一样。他是真的害怕了,就差一点点,他差点失去凡妮莎。
斯内普用了大脑封闭术拼命想让自己冷下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他浑身都在颤抖,脑子里一片慌乱。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干涸,眼前一片模糊。他怨恨梅林怎么能如此捉弄他,总是要他一而再再而三得到失去。
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必须通知邓布利多过来,抽出魔杖却念不出守护神咒。是的他的快乐全都消失了,随着凡妮莎愈发冰冷的身体而消失无踪。魔杖只喷出了几团浅浅的白烟。他一次次地尝试着,命令自己回想最快乐的回忆。只有这样才能救凡妮莎。但所有回忆就像照了一层黑纱,变成了黑白色的。
快点成功!快点!他催促自己。凡妮莎哭泣的脸不知怎么闯进了他的回忆。是了,他从来没做过什么值得凡妮莎开心的事情,只是一次次让她绝望地哭泣。他后悔了,自己真是大错特错。如果早知死亡近在咫尺,为什么不能答应她,让她称心如意。
斯内普现在只想回到过去,只想看她站在自己面前。记忆定格到了他认识凡妮莎的那个中午,太阳炙烤地他睁不开眼睛。凡妮莎摇晃着裙摆从花丛中穿出来,带着满身花香,突然凑得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她冲他轻佻一笑:“你好,我叫凡妮莎韦斯莱。”
白雾中终于钻出了一个小东西,不是他熟悉的牝鹿,而是一只蝴蝶。它落在魔杖上,不紧不慢地抖动着翅膀,在白雾中翅膀上繁复华丽的花纹变得清晰。然后它向窗外飞去。
凡妮莎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已经第十天了,她还是这样。吃药、吃饭时,她就乖乖地咽下去,除此之外毫无反应,也从不说话。她经常这样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有时半夜又一声不吭地坐起来。
她这样像木偶一样在床上待了十天,斯内普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陪了他十天。除了给她按时做饭外,他就没走出过这间房间。
斯内普不知道邓布利多是怎么说服那群格兰芬多的,他们以为凡妮莎住在圣芒戈某个禁止探望的病房。魔药和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每两天会被猫头鹰送过来。他取下信,医生说由于钻心咒导致的床上需要慢慢恢复,她还没有疯已经是个好事情了,只是暂时被困在痛苦中,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医生还说家属要每天陪病人说说话。
斯内普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他不知道面对凡妮莎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些什么。是邓布利多给了他建议,他寄来了凡妮莎整理的诗集。
凡妮莎看着落在她膝盖上小小的半透明蝴蝶,它就像另一个不说话的凡妮莎。斯内普想找点东西陪陪她。有时候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自己会保护她不再受任何伤害。但他更想念她,调皮、任性、吵闹还有争吵和哭泣,那样鲜活的她。
斯内普打开诗集,继续上一次停下的部分,这是他读过的那首诗:“我畏惧你的吻,温柔的姑娘,你不必畏惧我的……”
凡妮莎小小地动了一下,小蝴蝶立刻被惊动,飞到了斯内普的肩头。斯内普看着凡妮莎,他激动地走到床边。凡妮莎却没在有任何动作。斯内普的眼睛黯淡了一下,就在他要回到椅子上时,衣袖被轻轻地拽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凡妮莎苍白的手指勾住他的衣袖。她的表情变了,不再是那种懵懂的,而是在挣扎,眼角闪烁着泪花。
“凡妮莎?”他轻柔地唤道。
“莎”的音穿过他的舌、他的唇,通过低沉婉转的嗓音辗转成“萨”,带了几分缠绵缱绻,凡妮莎的心颤了颤,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仿佛在体内复活了。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斯内普的脸,她就被拥进怀中。这个拥抱是那么小心翼翼,仿佛她一颗雪花,随时会消失融化。
她浓密卷曲的睫毛动了动,斯内普压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对不起。”
“西弗……勒斯?”凡妮莎没有回抱他,而是用手指勾住他的袍角。她多希望永远住在这个拥抱里,又害怕被推开。
“小巴蒂克劳奇死了。”凡妮莎震惊地无以加复,斯内普用平静的语调解释,“你不用去杀人……在给他的吐真剂里,我加了几滴慢性毒//药。过大的情绪波动会加快毒素的扩散。在被嘉奖的那天夜里,他死得悄无声息。”
凡妮莎收紧手指:“为什么?”
“如果你还不明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凡妮莎的泪水又一次往外涌,带着酸涩的期待悄悄爬上心头:“是我想的那样吗?”斯内普呼吸间的停顿都令她的心脏紧张得停跳。
终于,斯内普说:“是。”凡妮莎把头扎在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一个羽毛一样轻薄的吻落在她的头顶。
一定是因为被困在钻心咒里太久了,她才会觉得世界竟然这般灿烂耀眼。
一切都变了。
作为一个和别人交往永远不超过三个月的人,凡妮莎担心过如果斯内普真得和她在一起,自己会不会很快就厌烦——是的,在她默默无闻、毫无指望地单恋时,就暗戳戳、不要脸地想过这种事。
事实也证明根本无需多虑,凡妮莎好像越来越依赖他了。
“西弗,你还在吗?”凡妮莎关掉喷头,冲门外喊。
“嗯。”斯内普的回答让她安心了不少。
凡妮莎并没有完全康复,她变得多疑、敏感,有时一点小动静就会让她抓狂,就像真正的阿拉斯托穆迪一样,精神长期处于紧绷状态,一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应激反应。而她更糟糕的是有时会发生魔力暴动,这都是以前的魔法创伤留下的后遗症。所以凡妮莎的身边根本不能离开人,斯内普就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凡妮莎正擦着身体,一直硕大的蜘蛛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正好垂到她眼前。她愣了片刻,紧接着害怕地尖叫出来。下一秒斯内普便举着魔杖冲进来。他顺着凡妮莎颤抖的手指解决掉吓人的蜘蛛。然后目不斜视地给她套上浴袍,便要出去。
凡妮莎害怕得浑身发抖,又不忍让斯内普太过担心,装出一副死皮赖脸的劲儿,从后面搂住缠住他的腰,垫着脚把下巴架在他的肩膀上,偏头单纯而无辜地说:“你干嘛不看我呀?”他们右边就是一面镜子,若不是热气蒙住了镜面,斯内普侧头便能看到一切。即便如此,光是背后略带湿气的柔软触觉就足够人心猿意马。
凡妮莎实实在在抱着斯内普,再大的恐惧也跟着消失了。她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耳垂,坏笑着说:“我不好看吗?”
他的耳朵发烫,伶牙俐齿此刻似乎也派不上用场。最后只能狠狠地冷哼一声,关门而出。他是想摔门的,可凡妮莎现在会害怕这么大的动静。
等凡妮莎穿好睡衣走出浴室时,斯内普还站在门口,他一把合上手中的魔药书,头也不抬地转身。凡妮莎粘了上去,软软地喊了一声:“西弗……”
斯内普脚下一顿。凡妮莎找到了规律,用撒娇的语气叫他“西弗”的时候,斯内普都会变得特别好说话,而且她绝对不会告诉斯内普,他的耳尖也会泛红。
“明天我们大扫除吧。”
斯内普终于看向她,满脸都是拒绝:“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我明白了。”凡妮莎爽快地点头。
斯内普在和她无数次的交锋中熟悉了她的套路,她不会这么快妥协的,于是他抱着手,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凡妮莎却没打算接着说。她把两人的袍子扔进洗衣桶里,念了一串魔咒,衣服自己揉搓起来。
她料理完一切,看到斯内普还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是想和我一起洗澡吗?我同意了。”
“凡、妮、莎!”
“但家里有虫子,我真的害怕。”凡妮莎忽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她在心底默念了三个数:一、二……
果然,斯内普妥协了。
十点多的时候,凡妮莎就躺到床上了。她在看一本麻瓜小说,那群格兰芬多寄过来的。邓布利多告诉他们凡妮莎已经没有大碍了。
斯内普坐到床上,也打开一本睡前读物。凡妮莎自然地靠到他怀里。
凡妮莎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回想自己用了多久才让斯内普同意和她睡在一起呢?大概是三天吧。而且多半是因为在第三天夜里她做了噩梦,梦到伏地魔拿着魔杖狰狞地站在她面前。在梦里那种被钻心咒击中的痛楚又回来了,特别真实。等斯内普从沙发上跑过来的时候,她挣扎地躺在地上。后来斯内普也不再放心她一个人睡了。
凡妮莎又看了一会儿书,迷迷瞪瞪地闭上眼睛。斯内普看她睡着了,轻声轻脚地扶她躺下,关上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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