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琉星都在修补那些卡片, 明明给他两天就可以全部搞定, 但烛台切却将卡片的修复放缓至两到三天一张的速度, 修好的卡片也并不急着给小樱, 而是把卡片放在了手合场里,循循善诱。
“如果敢将琉星的事情说出去,我不介意再砍掉你们一次, 这次,恐怕你们就没机会回到那只毛绒玩具手里了。”烛台切的笑容一如既往温和, 留下卡片们在手合场瑟瑟发抖——可怜,弱小,且无助。
最终它们在手合场里呆了一个多月,看着来来往往的神明们练习,切磋,终于确信,这群日本神明人数众多——搞不好比一整套库洛卡还多, 而且都具有独特的力量,砍掉它们恐怕就是和砍瓜切菜差不多的难易度。
按理说没写上名字的库洛卡还不算是被收服,既然它们被修好了,那它们的本性应该和从前一样,该顽劣顽劣, 该暴躁暴躁, 不高兴了就放把火, 淹个水……然而被修好的卡片们, 在本丸呆了一个多月,竟然从来都没有惹过一件祸事,如果被小可知道恐怕又要大呼小叫了。
但它们什么都不敢说。
只是等他们总算被小樱写上了名字,回到了小可看守的那本书里时,纷纷喜极而泣。
只是它们纷纷留下了听见‘琉星’两个字就腰疼的后遗症。
而琉星本人,因为提前做好了计划表,所以他的暑假过得很有规律,作业按部就班地做,打工挣零花钱的时间增多,剑术和法术的学习也颇为顺利,还有琉星种下的牵牛花,已经慢吞吞地攀到了架子上,虽然叶子稀稀拉拉,但看起来很精神。
似乎一切都很好,有种欣欣向荣的味道。
只是偶尔,琉星会对着角落里早就准备好的猫窝闷闷不乐。
但他从不会去问烛台切,猫咪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从不在烛台切面前提起猫咪妈妈。
烛台切当然也不会提起。
大部分动物的寿命都很短,相对人类的百年来说,猫能活上十年,已经是件了不起的事了,尤其是野猫,它们风餐露宿,疾病和伤痛是造成它们寿命短暂的主要原因。
而猫咪妈妈离家一年多仍然没回来……在烛台切心里,已经是凶多吉少,恐怕回不来了。
但这些话显然不能说给琉星听。
他知道对琉星来说,猫咪妈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养育他,陪他成长,给他温暖的‘母亲’。
他多少有些庆幸琉星没问他关于猫咪妈妈的事,但又觉得也许琉星自己也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所以才迟迟不问……不敢面对。
这种猜测让烛台切有点心慌。
最初来到本丸的时候,琉星瘦瘦小小的身体上全是伤痕和淤泥,如同一只掉进泥坑里的小兽,病恹恹,连咬人的力气都没有,只会瑟瑟发抖地呜咽求饶。
烛台切也记不清自己用了多少心力才将小家伙养熟。
其中最费时费力的,莫过于改正琉星胆小怕生的性,仅这一步就用了一年多,好在孩子上学之后,交了同龄的朋友,变得越来越活泼。
现如今,小家伙养的白白嫩嫩,叫声响亮,毛色也顺滑了……之前已经有了琉星高烧的教训,如果琉星再一次因为过于悲伤生病……烛台切想想就心疼。
也许是性使然,烛台切一直很爱操心。
然而被他当做弟弟的太鼓钟贞宗活泼开朗,虽然有些孩子气,但心态和性非常积极向上,不必他过多操心。
而性别扭的好友大俱利伽罗,自有一套生存法则,虽然不喜欢和人交流,但却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他操心。
琉星却不同。
琉星就像刚出壳的幼鸟,一睁眼看见了他,就认定了他,孩子全心全意的依赖和信任,让烛台切有种仿佛被这个孩子交付了全部,而他也拥有这个孩子的一切的安心感。
歌仙曾对烛台切说过,你和琉星就像是刚好能嵌合在一起的两块积木——严丝合缝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这大概是拥有强迫症的人才会说出的,独树一帜的夸奖了。
当然还有别的说法。
其他的付丧神总说烛台切是个操心太多的蠢爸爸,走在街上,也会被邻居问到父子关系这么亲密的秘诀,这让烛台切哭笑不得。
最开始烛台切听见同僚这么调侃还有些生气,觉得这是对主公的不敬。但后来大家说得多了,也许是习以为常,烛台切也觉得自己天天劳心劳累的可不就是个老父亲。
显然琉星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烛台切能感受到,孩子每次看着他时,眼睛里都是孺慕之情。
每当这时烛台切就有种,他确实成为了一个孩子的父亲的自觉。
这种感受,大概其他本丸的付丧神是不太能懂的。
所以偶尔烛台切会有些感谢时之政府,毕竟这个孩子是他们带来的,哪怕起因只是为了摆脱麻烦,但对于SE64号本丸来说,这个孩子无疑是份天赐的礼物。
是份无法替代的礼物。
也许是因为患得患失,烛台切对于琉星的一切都显得过于紧张。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干涉琉星的想法和日常,可一旦涉及到可能会让琉星受伤或痛苦的因素,就有些失常。
包括——那只黑猫。
黑猫毫无疑问是颗地雷,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只看是谁踩上去罢了。
烛台切之前也曾和其他人讨论过这个问题。
歌仙的意思是长痛不如短痛,告诉琉星事实,至少不让琉星一直这么傻等下去。
但一期一振却认为,让琉星抱有一丝希望,也好过完全的绝望,何况他们也并不能确定黑猫已经死去。
三日月难得给了意见。
让琉星自己去察觉。三日月说。他比你想象的更成熟。
烛台切语塞。
这件事不了了之,依旧向后拖,拖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笑面青江来了本丸。
第二天,笑面青江笑吟吟地问他:“主公养过猫吗?”
烛台切也不明白刚来的笑面青江怎么会知道黑猫的事情,想着也许是某个付丧神和他说过几句,就把黑猫的事情告知了笑面青江。
在那之后的两三个月,笑面青江都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直到今天。
吃完晚饭,烛台切正在审神者办公室里辅导琉星做课后练习题,笑面青江靠在门框上,敲了敲门板:“现在能进来吗?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琉星扭头去看烛台切,烛台切轻轻摇头,将琉星面前的作业本收起来:“没关系,有事?”
“嗯,找主公有点小事。”笑面青江坐到琉星对面,“琉星大人,我想给您一个惊喜。”
琉星听见惊喜就乐,高兴地问:“是什么惊喜?青江你要送我礼物吗?”收到礼物是最开心的事情!
“嗯……虽然是给您的惊喜,但这份礼物可不是给您的,”笑面青江单手托腮,递给了琉星一封信:“是给您母亲的。”
琉星听到母亲两个字愣了愣,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手中的信件上。
信封是非常普通的纯白色,地址栏里收信人姓名处,用非常漂亮凌厉的字体写着‘黑猫女士收’。
“……”琉星张大了嘴,“这是……寄给……寄给猫咪妈妈的?”
烛台切脸色微变。
他实在没想到笑面青江会主动提起这只猫,而且还拿出了一封奇怪的信件——他以为只要知道黑猫和琉星的渊源,不管哪位付丧神都会避免触及到孩子的痛处。
琉星傻乎乎的盯着手里的信件。
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是琉星没学过的汉字,琉星看不懂,认了半天没认出来。而收件人的地址,写的果然是时之政府SE64号本丸。
琉星揉了揉眼睛,再去细看,收件人写得仍然是‘黑猫女士’。
琉星捏着信封的手隐隐有些抖,把信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口,眼眶都泛红了,却还是忍着没哭:“这是写给妈妈的信!”
“是啊。”笑面青江摸了摸琉星的眼角,“不如打开来看看吧?”
琉星小声问:“我能看吗?”
“当然,你妈妈可看不懂文字。”
琉星想了想,点头:“嗯!等妈妈回来!我会把信读给妈妈听!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她总是说小孩子要好好学习才能抓到猎物,我学会写字读书,妈妈一定会夸奖我……”琉星絮絮叨叨地说着妈妈的事情,显然是憋了很久没能和别人倾诉,这回能说,像是说不够似地跟笑面青江唠叨,“最开始,妈妈抓小鸟给我吃,但我吃了之后吐了很久,那之后……就算可以自己抓到猎物,她还是会去饭馆偷东西的给我,有的时候会被老板发现,总是遍体鳞伤的回来,我、我明明吃和妈妈一样的东西就好了,我不想她受伤……”
琉星越说越伤心,啪嗒啪嗒掉眼泪,看得烛台切既心疼又无奈,只得转移话题:“琉星,要我帮你拿拆信刀吗?”
“不……不用了,我会小心拆开的!”琉星想起来信件的事,低头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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