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纪镜吟,给我闭嘴!”
闻言,纪镜吟倒真的乖乖闭上了嘴,没有说话。
元勋眉毛一挑,一双眼睛恨不粘到纪镜吟的脸和身上,把他看个透彻。
毕竟凭空多了这样一号人物,他还是挺感兴趣。
向晚意的寒眸瞥了元勋一眼,促催道:“我跟你回去。”
听她肯肯乖乖配合,元勋本意也没有打算为难她,如今确实就是他想要的结果,目光再次落在纪镜吟的身上,他指着他,说:“不仅是你,就连他也一样要跟本仙君回去。”
“不行。”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见纪镜吟和元勋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立马义正严词的说:“他既不是天界的人,又跟我无甚关系,我们天界一向公正无私,不会随意扣押良好公民,因此他自然是不能跟我们回去。”
表面说得好听,实际上的却是因着私心,她可不想再跟这人有什么瓜葛,她怎么觉得,在这人的身上她栽下的跟头,比她这辈子都要多。
“不行。”这回是另外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元勋说:“这人刚才差点伤了本仙君,而且又是跟你一伙的,自然得带回去审判一番,替本仙君讨个公道。”
难得的一次,纪镜吟没有反驳他,而是点头应道:“这位仙君说得有理。”
三方僵持不下,忽然间,山林里的动静有常,耳许多杂乱的声音传到他们的耳边,一群白得发亮的人影涌到他们的跟前。
为首的人一身银色盔甲,手持三叉戟,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感觉,身材高大威武,一看就是主掌邢律司的元景。
“哥,人找到了。”元勋微微久身,道。
元景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前来领人。
感受着这重重包围的阵仗,向晚意觉得还真是有点头痛。
等一下,纪镜吟的身上怎么有种不寻常的气息,稍加思索,久居军营的她对这气息自然是清楚不过,这是杀气!
虽然知道他有几分实力,但是以一敌千,还是想想作罢,更何况她从未想过逃跑。
连忙拉了拉他的手,凑到他的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你别给我添乱。”
他垂着头,眼底的杀意不加以掩饰,直直的显露在她的面前,“你是想要扔下我吗?”
好重的杀气!连她直视时都不禁愣了一愣。
她摸了摸鼻子,掩饰内心的心虚,虽然刚才确实是有此想法,但是望着他这个样子,她下意识的摇头,话风一转:“没有,我是想问你 ,想要跟我一同回去吗?”
眼里的杀意慢慢退散,取而代之的如开初所见,一汪清澈透明、干净见底的幽潭,平静无澜得让人心生舒适。
“想要。”
暗自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他刚才不自觉收紧的手差点将她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见他答应了,她抬了抬下巴,朝着元景的方向道:“行,跟你回去。”
“回天界!”元景放话道。
向阳宫内。
向晚意不喜人近身,偌大的向阳宫里连一个侍女都没有,九个宫殿里面除了正殿是她的寝室之外,其余的皆闲置了出来。院前的一大片空地是她日常练武的地方,地上的云石上刀戟的痕迹犹在,旁边有一个小石池,供她洗手之用。另外,花草树木她也不喜,之前曾有人送过一些奇珍异草过来,但都被她在练武的过程中不小心给摧残了,渐渐的,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个暴殄天物的人,因而现在也没有人送了。幸好此处灵气充溢,一阵阵仙雾自地面涌出,倒是有一种仙气缭绕的感觉。
虽然闹得一番沸沸扬扬的,但是依着帝君的意思,并没有将她押入天牢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代表是先将她软禁在向阳宫之内。
其实软禁没有什么不好,首先比躺在天牢里面要舒服得多,再加上她目前也没有什么闲心到处神游。
休养生息,免得落下病根才是最好的。
说起来,她自从在三千岁那里从军以来,到如今一万两千岁,都没有试过可以像如今这般,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不用烦心军务,又不用思考行军打仗的事情,乐得清闲的日子,少得又少。
她喜静,更爱独处,于她而言,只有在独处时才能显现真性情,无论多亲近的人都会让她有点不自在。
舒服的在床上翻了个身,感受着身下的软榻,不禁将这跟前几天躺的那石床作对比。
唉,还是这舒服得多。
脑海里忽然浮起了纪镜吟的脸,她记得,他们被送回向阳宫时,他执意要跟她同住在主殿之内,那些士兵极其暧昧的眼神全都被她收入眼底,瞧得她心里发毛,天知道她磨了多久,才逼得他独自去了偏殿。
抽空得跟那些小卒好好解释一番,免得一传十,十传百,人人皆知。
不过,纪镜吟的身份委实可疑,天界的那群老狐狸定会掀着他不放,他有事,因着连带关系,她也难辞其咎,看来抽空得跟他事先对好口供,免得他们起疑心,隐族的人不站队,只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她猜想他们应该不会怎么样的,至于元勋那里,找天她去登门拜访,为今天的事跟他道个歉,以元勋的性子也就当翻书一般,不会记恨的。
帝君一向偏心于她,这一点她也是知道的,说是当众审判她,但也都是关起门来悄悄解决,她倒不太担心。
逼在眉睫的,还数是养伤这事吧。
闭上眼睛,放下床上的罩纱,脚尖一勾,将床尾被子扬起,动作利落的将自己卷在其中。
满意的舒了一口气,欲要睡个好觉。
“将军。”
阖着的眼眸瞬间睁开,思考了一瞬来人的身份,便翻身下床,她迈着大步走到床边,隔着殿门问道:“季青,有什么事?”
季青是她手下的得力领将,在军营里的地位仅次于她,加上为人处事谨慎刚正不阿,她倒是挺喜欢与他交往。
“将军,听说你受伤了。”
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了一圈,她不以为意的说:“皮外伤全好了,至于内伤这些,调理上一些日子,也定能痊愈的。
“能开开门吗?我在太上老君处讨了些丹药,能够给你固本培元,加快你的伤痊愈。”
指尖摸了摸下巴,“好吧。”
“吱”的一声拉开了门,望着门外的季青,他的脸上泛着几分不自然的红润,一双眼睛望着她,尽是忧心。
本来以为他就是普通问候数句,向晚意也就没想着开门,但既然他有东西要给自己,怎么样也得请人进来喝口热茶,不然传了出来,别人说她的不是就不好了,反正整个天界都没有几个人把她当女的,什么男女大防到了她的面前,实在是模糊得很。
往一旁挪了挪身,她便自个儿的转到桌边,拿过上面的茶具,给季青倒了杯茶。
瞧着他放在上的锦盒,她勾了勾唇,爽朗的说:“谢谢你了。”
墨青不擅言词,放在膝上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放,抬头望着向晚意的模样,张了张唇,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般。
两人默不出声,各自喝着茶,过了一会儿,季青似乎发现了气氛的尴尬,他喝了茶来壮胆那般,问道:“你放心吧,在帝君那里,我会......我们会帮你求情的。”
磨磨蹭蹭半天,她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原来是担心这个,她托着腮,侧着头看他,说:“放心吧,本将军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倒下,小事一桩,不必介怀。”
“季青只认准将军一人,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誓死追随!”
他这话越说越激动,想着外面还有一堆士兵守着,她连忙伸手捂着他的嘴,压下声音道:“你想死啊,被有心人听到了这番话,定会认为我是拥兵自重,想要谋反。”
语音刚落,她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抿了一口茶。
抬眸望去,看着季青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耳尖红得通透,薄唇抿得老紧。
这是怎么了?心里掂量,一个可怕的想法冒出了头——
他不会,真的想要谋反吧?谋反可是死罪啊?!
气氛陷入僵局,各自回避了对方的目光,急急的喝了口茶。
“嗯。”一阵闷哼声自她的床上传来。
季青和她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床顶垂落的罩纱掩去了里面的春I色,可是那床被子之下明显的有一异物藏着,继而,床上的罩纱被拨出一道缝,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中慢慢伸出。
那手轻轻使力,拉开了罩纱。
“怎么这么吵啊?”一道还带着困意的声音轻轻的飘出,声音的主人揉着睡眼,语气里有种说不清的抱怨。
看到那人的面貌时,向晚意的脑子也慢了半拍那般。
纪镜吟?他怎么会在她的床上?他不是在偏殿的吗?什么时候跑过来?他在这里多久了?她怎么毫无察觉?
关键是他出现在这里,季青又在这里,她多尴尬啊!
季青眼眸里尽是不敢置信的意思,他的舌头好像打了结那般,说话都不利索,“将......军,他是谁?”
向晚意还没想好如何解释这一切,便被床上的人先一步抢了话头。
“晚意,他是谁?”
他是谁?怎么同时之间抛给她这两个问题。
她不吭声,惊慌失措的样子落在季青的眼里,便是充满了难言之隐,他心里无由来的生出一阵苦闷。
纪镜吟侧坐在床边,将自己鬓边的一缕乱发挽到耳后,他先声夺人的说:“晚意,你身上还有伤,不好好睡觉,你往哪里跑了?”
望着自己的床上平白无故生出了一个人,她一时之间,真的是有点懵,这完全是状况外的事。
其实,若换成平时的向晚意或者还能察觉几分,但如今她身上仙力几乎全无,加之以纪镜吟刻意隐藏,这不连季青这正常人都没有注意,更何况她呢?
纪镜吟一双眼睛紧随着她的,一种无形的压力朝她而枇,“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他是谁?”
向晚意没有说话,她拿着茶杯的动作都没变,整个人如石像那般。
见她迟迟不应,纪镜吟咬了咬下唇,眼睛一眨,顿时里面生出一腔愤意,他瞥了季青一眼,语气里有种道不清的不满,说道:“我知道了,他是你的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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