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坚不知从哪儿借了副桌游来,四个人围了一圈打桌游,打了几轮下来月始终没有回来。
手机在傅微手心里抓着,侧翻几个来回他也没有要拨电话的意思,只是微微颦着眉,垂眸望着一处发呆。
陆坚又是头一个把手里的牌全部打完的,他拿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回头看向傅微。
“担心小白就打个电话。”他说:“想打就打,别压抑自己!”
傅微侧目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小白挺听你话的。”陆坚咬着手指甲不乏酸楚的说:“我觉着吧,像她那种女孩子,只有特别喜欢你了才会那么听你的话。”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非比寻常的吵闹声,一支武装的队伍强硬的破开漫天纸醉金迷,以直捣黄龙的阵仗冲了进来。
“接到举报,你们这里涉嫌黄赌毒!”为首的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高声吆喝:“公安执法,都给我让一让!”
狂欢中的男女们被推搡的跌跌撞撞,此起彼伏的尖叫,这种画面从前只在警匪悬疑电视剧里见到过,头一回置身其中,几个学生都慌张起来,下意识的朝着傅微靠过去。
“黄赌毒!”石进惊悚道:“这里居然有黄赌毒?是我理解的那种黄赌毒吗?”
“废话。”陆坚强作镇定:“你没看过《红色警报》和《刑侦专组》吗?”
“不会来抓我们吧!”马慧慧攥着陆坚的袖子小声尖叫。
“不会的,他们不是抓黄赌毒吗!我们跟黄赌毒比,那连个零头都算不上!”陆坚说:“他们不会有空理我们的!”
“可我为什么觉得……他们朝我们走过来了呢?”徐雅的声音发颤。
那个领头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黑发估计是没空打理,桀骜不驯的支棱着,生的虽然剑眉星目,可眉眼间缭绕的都是戾气。
他眸光雪亮,在人群中一扫荡迅速发现了目标,便径直走了过来。
人群骚动,那男人走到傅微跟前,挑起一边的眉,瞄了一眼那抱成一团的几个学生。
“傅微,你可以啊。”他攥着一把低音炮说:“好歹以前也是政府机关人员,知法犯法,不太好吧?”
傅微干脆往沙发背上一靠,仰起脸来,接受对方居高临下的目光洗礼。
“我跟邱老板是老相识。”他说:“带几个亲戚孩子来见见世面,你看,就坐着喝喝苏打水打打桌游,酒精一点也没沾。”
容彦板着一张脸:“都离退休了还滥用职权。”
“你不是查黄赌毒么?”傅微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那是旗号。”容彦冷笑一声:“知不知道我接到的举报是什么?非法收留未成年人。你被人盯上了,傅微。”
傅微不动声色,轻飘飘看了一眼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装模作样的出警人员们:“你以前查黄赌毒,也不是每击必中的。”
话音刚落,容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狠狠的一勒傅微的脖子,将他勒的跟自己头靠头。
“傅微,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恶狠狠道:“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就能给你逮回局子里去。”
傅微轻轻笑了一声。
“我签了永久离职协议。”他驴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回去的,你可以安心的给市防部提交晋升表。”
容彦愣了几秒,一双鹰眼死死的盯着傅微平静的侧颜。
“瞧你这话说的,我能为这个为难你么?”他口气稍缓,变脸变得飞快,拍了拍傅微的背:“牵东拉西打太极,这不像你啊。”说完,他瞟了一眼沙发,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件白色的小棉袄。
“难怪啊,改了行就是好。”他意有所指的说:“终身大事都有着落了啊。哪像我们,成天给国家政府当畜生使唤,忙的是没日没夜,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傅微怔了怔,回眸看他。
容彦揶揄的笑道:“你也别给我这儿装糊涂了,不就谈了个高中生女朋友么?我出警的时候都看见了,腿玩年啊,超正点的。”
傅微:“我没……”他皱起眉,推开了容彦:“少鬼扯。”
傅微难得动怒,容彦两手高举,见好就收,挑眉道:“行行行,不开你媳妇儿玩笑。”顿了顿他沉下脸:“但是我警告你,最近市里评级,你带你女朋友进夜店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如果给我闹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傅微目光冷冽的看了他几秒,淡淡道:“知道了。”
容彦起身,那边似乎有人喝醉了动手,他便又骂骂咧咧的走过去了。
几个学生如释重负的开始大喘气,陆坚小声道:“傅微哥,咱们这是过关了吗?”
傅微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滑开手机,毅然给通讯录里的“小白”拨了电话出去。
电话却一直没接通。
月真的差点没忍住把那个妖艳贱、货机车男给捶土里去,但是在这种地方闹事太惹人注目了,总归不太好。
她一头热的从后门冲出去,凉风席面,她才稍稍冷静下来。
低血糖?她心想,瘦成那副鬼德行,活该低血糖,亏得他还觉得自己多么盛世美颜呢!
她正恼怒,一抬眸,忽的看见一群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簇拥着一个女人嬉闹着走了过来。
那女人画了个大烟熏妆,上面穿了一件貂绒,下面居然穿着一件反季的渔网袜,貂绒外套欲脱不脱,露出里面的真丝吊带来,香艳逼人。
周围那群男人也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在那女人裸露的身体部分上下其手,一群人闹哄哄的走到月跟前,后门口有一截台阶,那女人被推搡着爬台阶,她脚下步伐紊乱,被粗鲁的推了两下,恨天高一绊,就直挺挺的朝着地上摔过去。
那群男人随着女人的尖叫而愈发闹哄,五六双手冲着她的胸袭过去,月看不下去了,她抓住那女人纤细的手臂,用力一捞,将那女人拉向自己。
那女人脚下磕绊了两下,终于一脑门抵在月的肩头,烂泥似的稳住了,月将她肩头的衣服拉拉好遮住肩带,低眸细看对方的脸,不由得吃了一惊。
苏蓉?!
苏蓉显然是喝大了,粉底都遮不住脸上的红晕,她打了个酒隔,酒气混着口气浑浊的喷出来,让月一阵皱眉。
月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掰过苏蓉的脖子检查了一圈,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齿痕,不禁松了口气,随后隐隐恼怒起来。
苏蓉不是机车男的女朋友吗?女朋友被一群男人轻薄,机车男在干嘛?
在像公孔雀一样到处求偶!
这机车男不光自恋,还特么的渣!简直不可原谅。
那几个男人嬉笑调戏了月两句,没得到回应,顿时失去了兴趣,伸手要来拉回苏蓉,月试图推开他们的手,苏蓉却“哇”的一声扑到墙角去吐了,月不得不退开,她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可是又做不到视而不见。
说到底,跟某些人比起来,苏蓉还是弱势群体。
苏蓉吐完稍稍清醒了些,撩起头发回头,目光凝滞在月身上。
“白丞月。”她喃喃道:“怎么又是你?”
月不想回答她的傻帽问题,耐着性子去拉她的手臂:“走。”
“你放手!”苏蓉用力挣了一下:“我不走!”
月冷笑起来:“你不走是要看你那位男朋友当众表演孔雀开屏吗?”
她一句话戳中了苏蓉的痛处,苏蓉的肩膀抖了一下。
“要你管!”她尖叫:“他有女人,我也有男人!谁怕谁啊!我,我陪他们玩。我就不信羽驰不来找我!”
月觉得自己是理解不了苏蓉的脑回路了,这怕不是谈恋爱谈的脑子也丢了。但是真的放任不管苏蓉大概真的会被这群男人吃的渣都不剩,她只好强行的去扯苏蓉的手腕。
她的行为成功的惹恼了苏蓉的狐朋狗友们,那群男人七手八脚的上来拉扯,甚者觉得麻烦,干脆拉开酒吧后门把月往小包厢里推。
月的耐心在一点一点被耗尽,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动用武力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一个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灰扑扑的帕子,堵在一个棕色小瓶的瓶口倾倒了一下,随后从侧过绕过她的脖颈就捂了过来。
手法熟练得很。
月的眉心一跳,骤然暴怒,她松开了苏蓉,旋身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借对方的手臂为轴,一把将对方抡了出去。
人类于她而言说像蝼蚁不为过,那家伙陨石一样砸倒了一片他的同伙,那群本就酒精上脑的好斗分子瞬间被点爆,抄起了地上的几个空酒瓶,咆哮着朝着月扑过来:“哥几个今天非把你扒了不可!”
月将苏蓉拉着矮身躲过,“哐啷”一声,酒瓶砸在墙上,锋利的碎片四下飞溅,苏蓉东倒西歪重心不稳,最后干脆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从侧门走出来几个穿着警服的公安人员,似乎是听到了打斗声,朝后门看过来,月心底一沉,心知不能做出太越轨的行为,否则会引起人类的注意,而此时一个酒瓶迎头掼过来,月当机立断,背身挡在了苏蓉跟前。
她浑身紧绷,闭上眼预备挨这一下,钓鱼执法把这群人送进拘留所也是值得的,只听“哐啷”一声巨响,有稀稀拉拉的碎玻璃落下来,伶仃的擦过她的后颈,留下细细的血痕,随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月感到一阵凉飕飕的刺痛,很短暂,心中大骇,她猛地转过头,只见傅微站在那儿,横臂接下了那一酒瓶子,白色的衬衫上晕开一片凄艳血色,他却宛如无知无觉,一拳杵进对方的腹部。
对方“呕”一声,差点没把肝儿给吐出来。
傅微变了,他的斯文书卷气消失得一干二净,动作生风,拳拳入肉,那些个混混在他手下丝毫没有还手的机会,弱的像批泥人。
月冷不丁想起那天晚上他把那个污血种越肩掼在地上的场景。
彼时的傅微凶的不像个人。
傅微把一个试图玩儿奇袭的小流氓踹在地上,皮鞋碾在对方胸口,把对方踩的直喷血沫,他面色冷硬,大有要直接把对方踩死的架势。容彦才堪堪从酒吧的侧门挤出来,看到这妥妥可以把治安评定拉到及格线以下的暴虐场面,他脸都扭曲了,大吼一声:“都他妈给我住手。”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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