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皇帝的圣旨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皇八子封太子, 暂代监国之职,所有人心中都有一股尘埃落定的释然, 争了两年的皇位终于有了归属。
而且跟上一个安庆太子不一样,这一位是真的能登基的。
有人盘算着自己家里或多或少的能跟以前的靖王爷, 现在的皇太子扯上点关系,有人想着该从哪里走一走门路,新皇登基, 总是缺人手的。
当然也有人已经还是准备白布麻衣, 因为皇帝怕是快不行了。
鲁王府就是这样, 虽然没明着说, 但是屋里喜庆的摆件全都收了起来, 班房里放着裁好的白纸白布,准备随时盖灯笼。
许元姝也准备了素净的衣服,除了两套素银的首饰,剩下的全都收了起来。
扫了屋子一眼,许元姝叹了口气,下头就只能等着了。
皇宫里,六斤一起来, 就看见了踌躇满志的新任皇太子。
“恭喜殿下”六斤跪了下来。
太子伸手去捞他, 却没捞住, 他笑了两声道“你我二人, 何须如此大礼”
六斤的表情却越发的敬重了, 道“奴婢想必不是第一个恭贺殿下的,不过奴婢该是第一个给殿下行大礼的吧”
太子又笑了起来,道“父皇睡了,正好,趁着太医都有空,叫他们给你也看看。”
六斤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他们说奴婢这是从娘胎里带的病”
太子却不听,拉着他到了太医轮值的地方。
面对新任的皇太子,别说什么奴婢是不能看太医这样的话,几位太医轮番上前号脉,谨慎的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
等五人一一号过脉,商量一番,为首的院判上来道“回禀殿下,这位公公气虚体寒,脾胃虚寒,想必胃口不太好”
太子打断了他,他如何不知道若是胃口好,如何能瘦成这个样子
“你且说要怎么治。”
院判更加的小心了,虽然太医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况且皇帝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可怎么看都是死在他们这一班太医手上的,而且那碗回阳救逆汤可是他亲手开的。
院判完全不想因此获罪,因此讨好下一任皇帝,就迫在眉睫了。
“殿下,这等体虚之症,虚得慢慢调养。另外这位公公肺有虚寒,临近冬日尤其要注意保暖,切不可吹了冷风。”
太子眉头一皱,看了六斤一眼,道“你去御膳房看看早饭好了没有,早上孤要陪着父皇用餐。”
虽然六斤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不过以他的聪慧,想必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太子心中不太爽快,问道“这病究竟如何治”
太医们正感叹太子殿下待这太监恩宠之深,听见问话,为了显示自己技艺高深,再加上凡事留三分余地,还有一点想借着给太监治病,别叫太子卸磨杀驴的小心思,又把六斤的病夸大了三分。
“脾胃虚弱不管吃什么都只剩下一分效果,肺虚寒冬天不好过,再加上虚不受补,若是再不好好调养,怕是性命堪忧啊。”
太子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站在最前头的院判看得是清清楚楚,昨天夜里,太子知道什么是回阳救逆汤的时候,表情都没现在真挚。
太子长舒了一口气,道“不管用什么,总之好好的治”说完这话,他转身便走了,几位太医互相看了一眼,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喜色来。
看来这命是保住了,而且还能继续当太医。
快到中午的时候,皇帝醒了过来,太子得到消息,立即赶了过去。
“父皇”太子看见皇帝的脸色,几乎要吓得往后跳两步。
一觉睡起来,皇帝的脸色非但没有转好,反而变成了青灰色,就好像他已经断气了。
“父皇,您小心点。”太子立即低下头来,上前去搀扶。
就是从躺着变成半卧这样一个动作,还有三个太监一个太子在旁边扶着,也已经叫皇帝气喘吁吁,闭着眼睛快要昏倒了。
他真的快死了,连今天晚上的月亮也看不见。
太子心中冒出念头,不可抑制地兴奋了起来。
皇帝轻轻咳了两声,声音就像是破风箱一样四处都在漏气,“朕有一句话要问你你的这些手段,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太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又在心中回味两遍,眉头微微一皱,道“是儿臣想了个大概,具体的事情是他们一点点商量出来的。”
皇帝却是不太相信的样子,他撇了撇嘴冷笑一声,“当皇帝,最怕的就是受人蒙蔽,被人牵着鼻子走,尤其是你身边的太监”
既然已经当了太子,皇帝又是一副病得马上就要死了的样子,尚明心中对皇帝的敬畏渐去,听见这一句话,心中想到的是戴恩。
随即他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父皇说要他警惕六斤。
他前些年小心谨慎,母妃也是一样,走的都是中庸之道,得了六斤之后,他才变得突出。诚然有皇后对六哥下手的缘故,可是没有六斤,他依旧是那个泯与众人的中庸八王爷。
前后手段不一样的,身边多了一个六斤,想也能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早上听见的那句“性命堪忧”,再次浮现在太子耳边。
他双手一拱,恭恭敬敬地道“父皇说的是,儿臣一定都听父皇的。”
连辩解都没有,一听就是在敷衍,皇帝病重,身子弱了,可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听见这等话,气得剧烈咳嗽起来。
“你、你以为”
皇帝忽然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气,用力的向上突起胸膛,整个人都变得狰狞起来。
太子一愣,立即大叫起来,“太医叫太医来”又道“赶紧按住父皇别叫他伤了自己”
皇帝在床上奋力的挣扎,上去三个太监都不太按得住他,皇帝挣扎了几下几乎就没了力气,已经变成灰色的眼珠子看着太子,若是不是这屋里还有一圈的太监,太子怕是要被吓得夺门而出了。
“吴氏吴氏陪”
等太医拎着药箱跑进来的时候,皇帝已经一点气儿都没有了,棉花死死贴在他鼻尖上,一动都不动。
太医磕了个头,道了声“陛下赎罪”,又用银针去他脚心,依旧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院判吞了吞口水,跪在太子面前,“陛下宾天了。”
钟声敲响的时候,六斤正在仁寿宫里,太子不能天天都住在乾清宫,所以仁寿宫要尽快收拾起来。
听见这钟声,六斤微微一顿,嘴角浮现出一个谁没察觉到的微笑,“停了吧。”
仁寿宫怕是要空十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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