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开脑壳这事，其实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随便煮。
第二次看土蝼敲开李璟的脑壳，喻英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不过他还是看不懂这个空了一半的脑袋到底少了什么，所以只在旁边看着土蝼不要一个激动把李璟的头割下来慢慢研究，其他的事，倒也懒得多问。
倒是土蝼一边盯着李璟的脑壳看，一边又翻着一本她之前从网上淘宝买来的人体大脑结构的资料书里讲人脑构造的部分，查看他到底缺了什么。
这次显然比上次做手术要麻烦的多，李璟中间两次想要醒来，都被土蝼第二次给敲晕了。
可以说是十分简单粗暴了。
喻英在旁边看着，都要担心他脑子会不会给土蝼再敲出去一块。
几十个小时过去后，土蝼起身擦了一把自己脑门上沁出来的薄汗：“好了，我大概知道他缺了的这些东西是什么了。”
喻英：“是什么？”
“是掌管他记忆的东西。”土蝼说，“一个人短短一生之中要记得多少东西，需要多大的脑容量？更何况一个不知道要活多久的妖怪。他现在脑子缺了这么多，记忆力会差很多。”
“有多差？”喻英问。
土蝼：“完美延续了他们傻鱼的特点，只有七秒……不对，是只有七天的记忆。不过我给他改造了一下，稍微挖了点以前收藏的脑子给他填补了上去，基本的常识都有。”
喻英：“……”你平时到底有什么爱好，为什么还要收藏别人的脑子……
土蝼眨了眨眼：“怎么了？你的表情好像不对。”
喻英：“我是想，既然都已经给他补别人的脑子了，为什么不干脆补齐呢？”
土蝼翻了个白眼：“这是脑子，你当是豆腐脑呢，这家那家的混在一起吃。脑子也是有排异的，就这么一点还是我试验了不知道多少次才找出来的他不会排异的。”
“好吧。”喻英遗憾的耸了耸肩，倒是也没有要求太多。
土蝼沉吟片刻，道：“不过如果想让他恢复正常，倒是有两个办法。”
“什么办法？”
“第一个，就是他能够度过成仙的劫。成仙之后，就算是天劫不会把他的脑子给补齐了，仙界也肯定有东西能够让他大脑再生的。”土蝼说。
喻英：“……我怀疑他脑子这样，都没法修炼了。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第二个就比较麻烦了。”土蝼说，“李璟已经成精了，经过天劫的锤炼，虽然他脑子飞了，但那些脑子也是被天劫练过的，不是普通的脑子飞出去就没了。如果可以找到，我就能给他按回去，到时候就恢复正常了。”
喻英：“……”这个方法比第一个感觉还要不切实际。
土蝼：“这两个都难。不过他常识都在，而且还有七天的记忆呢，应该也没啥吧……”
喻英：“他现在不是忘了你了吗？”
土蝼耸耸肩，一点也没有被忘记的愤怒和遗憾：“忘了就忘了呗，我又和他不熟，在他生命里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忘了有什么关系。”
喻英：“……”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而且，这七天你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吗？你看他也没忘了你。”土蝼说，“一般亲近的人，都不会离开七天以上吧？”
喻英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而且他们妖怪缩地成寸，就算从地球的最东边到最西边，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情，七天看不到这种事情在妖怪中间是不存在的。
“就先这么着吧，”土蝼伸了下懒腰。长时间的高度集中注意力，即便是妖怪也是很累的。“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听说他的监护人定下来了，就是你？”
喻英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看着点吧。”土蝼说，“不过这孩子看起来也省心，如果出了事，你记得把他的脑子给我带回来，这个脑子真的特别值钱！”说到激动的地方，土蝼紧紧的攥着喻英的手不放，眼中充满了激动。
喻英：“……想都别想。”
土蝼遗憾的收回了手。
*
之后的喻英对李璟更好了一点，李璟受宠若惊的同时更加依赖喻英了。
虽然这个是天敌，但是人……不对，是妖真的很好了！又温柔又体贴，除了脸黑了点，其他根本没毛病！如果他是个女妖怪，肯定要给他生个崽子了！
不对，老师好像讲过，人类世界里就算是不生崽子也可以两个人……或者妖怪也行，在一起生活的，他们叫做夫妻，是一男一女的，但是妖怪不讲究这个，只需要看对眼了就行！
李璟觉得自己对喻英看对眼了，如果可以和天敌结婚，那他一定是最酷炫的锦鲤精了！
作为一条行动力极强的锦鲤精，李璟想到了就准备去做，他用喻英之前给他的手机，百度了一下人类求婚用的一百零八招，准备一招一招在喻英身上试一下。
当然了，他怕人类的招式对妖怪不管用，还刻意咨询了一下自己班上的妖怪朋友。有只鹦鹉精自诩和人类接触多，知道人类的心思，给他挑选了几招比较有用的。
第一招是摆蜡烛告白。
妖怪是不用蜡烛那种垃圾东西的，他们特别看不起这种寿命短燃烧时间也短的照明工具，非要用的话，他们通常使用鲛人灯——鲛人灯的燃料就是鲛人死后尸体炼油，可以长达千年不灭。
不过李璟孤家寡鱼，什么家当都没有，鲛人灯这种东西当然更没有了。
他没有没关系，他知道有人有就好。
李璟跑去热爱炼丹的炉子精那里，借了几盏鲛人灯——炉子精是妖怪管理局私下流传的外号，炉子精本人说自己其实是太上老君以前使用过的丹炉，后来成精之后下凡历劫的，让众人称呼他为太上丹炉，不过大家私底下还是亲切的称呼他炉子精。
炉子精当然不是白把鲛人灯借给李璟的，他让李璟在丹房给他烧了几天的火，开了几炉丹。果不其然，这几炉丹的品质都比以前好了不止一个层次。
最后炉子精心情好，还多给了李璟一枚丹药，说是可以救命。
李璟对这个没啥兴趣，随便往乾坤袋里一扔，拿着鲛人灯开始摆弄了起来，争取一次性就成功。
不过李璟没在楼下弄，楼下是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弄几个不会灭的蜡烛实在是太显眼了。
于是他在当时喻英把他放下来的顶楼开始摆起了蜡烛，当然，他自己是不会记得这里是他第一次到妖怪管理局的地方，只不过是同学——一批化人形一起接受教育的妖怪给他的建议。
他认认真真的找好了角度，完美的摆出了一个心形，就算是喻英有强迫症，过来看着也绝对的赏心悦目。
*
喻英忙完之后去接李璟下课，却被其他的小妖怪告知，今天下午李璟根本没来上课。
难道这家伙的失忆症严重了，不是七天的记忆，又变回七秒的了？喻英带着这份疑惑，开始在管理局里到处找人，最后还是找到了炉子精的炼丹室，才被对方指了个明路。
喻英很快上了天台，看到了认真摆弄蜡烛的李璟。
他没来得及去看蜡烛到底摆成了什么样，就担心李璟脑子又飞一半，皱着眉问：“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李璟：“……”他满腔热血差点被当头浇了个透心凉。
他真的有那么傻吗！
喻英看李璟的表情，便知道他的记忆还在，松了口气，一通数落：“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今天没去上课？你知道这个逃课是很不好的事吗？如果老师追究，你可能要晚很久才能毕业了。”
家长口吻展露无疑了。
李璟没有家长，也不知道喻英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话的，他就觉得喻英是在关心他，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的打算真的是非常好了。
不过话要出口，李璟多少还感觉出了一丝羞涩：“那……那什么，我是为了摆这个。”
喻英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了一眼李璟一天的劳动成果。
这个角度完美、间距适中的蜡烛摆成的心形非常治愈强迫症，喻英看着十分舒服，不过舒服过后他又纳闷。
这家伙摆这个心形是要做什么？
李璟忐忑的凑过来问他：“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喻英：“……你摆这个做什么？”
李璟手足无措，十指纠结在一起，几乎扭成了一团结。
“我……我听同班的那只鹦鹉精说，人类求爱都是这样的。”李璟带点结巴的说，“你……你喜欢吗？”
喻英这才反应过来，这只小锦鲤是在和自己求爱。
不过这家伙怎么突然想到了这里？喻英对他的动机比对这个行为要感兴趣多了。
他挑挑眉：“你不怕我了？我可是你的天敌。”
李璟摇摇头：“不怕，你又不想吃我。”
喻英看了一眼蜡烛，若有所思道：“如果你真的要我接受，那我可能就不是不想吃你了。”而是要考虑锦鲤怎么吃比较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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