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晋江独发,请莫盗文

    第二日恰是大朝之期,贾赦虽然只挂了闲职,可是品级所在,也是要参与其中的。在秦安的催促之下,贾赦穿戴整齐,顶着星星坐车出门,又在宫门外接受了一干老亲旧识的关心,这才随着人流,慢慢地一起进了保和殿。

    净鞭三响,群臣朝拜已毕,当今升坐御座之上。看着下头跪着黑压压的人,就算是已经登基两年,当今还是心中升起些许傲意:终于,自己坐在了这权力的至高宝座之上,也终有一天,自己不用再受制于人。

    向着太监点了点头,大太监李肖便高声道:“诸臣有事启奏。”

    就纷纷有朝臣出列,有奏请拨付军饷的,有奏请赈济灾民的,有请定春闱之期的,一时人进人出忙个不住。贾赦只随班列队,并无一事可奏,只当是听听各处可有什么新闻。

    正无聊之际,耳边传来一声:“臣奏荣国府无视国家法度,长幼无序、尊卑不分,欺压良善,与民争利!”

    贾赦心下就是一惊,定睛一看,正上奏的是左都御史李庭,当今心腹中的心腹。悄悄地打量了一眼说话之人,又小心地用眼角偷瞄了御座上的人一眼。可惜贾赦品级所限,与御座相离太远,并看不清那上面所坐之人,是个什么表情。

    就听那李庭还在侃侃而谈,从贾政以五品之身居了国公府正堂,行簪越之实,到贾赦以一等将军之身,只能居于东大院,偏那东大院就在荣国府马棚的下风处,以至京中都呼贾赦一声马棚将军,实在是对朝庭大大的不敬。

    又说到贾政之妻以五品宜人,管着堂堂一等将军之家,由着管家赖大克扣贾赦的用度,以至他出门只的一个小厮跟随,才导致贼人闹市便能劫人,这样行事实在有干物议,等等等等,贾赦知道的事情他知道,贾赦不知道的事情,他也都奏了出来。

    等他奏完,贾赦在队中存身不住,自己出列跪于殿上,口中只称自己治家不严,请圣人责罚。

    当今看着跪倒在地的贾赦,心里也觉得造化弄人。自己读书之时,何曾想过书中一个昏溃好色之人,竟然在当年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就是这个人,在先义忠亲王与忠顺之间的争斗之中,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才让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让自己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这样的便宜,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呀。当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已经二十年了,自己看热闹也看得厌了,太上皇也该好生地安享晚年,自己也该在朝政上有所建树了。是时候要让那些蛀虫们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了。

    “贾赦,你即是治家不严,可该当何罪呀?”当今很平静地问道。

    都说治家不严了,还能当什么罪?一般遇到这样的事儿,不都该是停职反省,回家把家里治好了再说吗?果然这个皇帝还是看自己不顺眼,不肯轻易放过自己呀。

    贾赦心里暗气,面上还得十分谦卑地道:“臣愿意回府后整顿府务,将那些借着主子旗号欺压良善的奴才交由顺天府处置。”

    当今就问道:“顺天府来了没有?”

    顺天府尹是正三品,恰在能参加大朝之列,只是他身份更加靠后,出列还得快行几步,才与贾赦并排跪下:“臣,顺天府尹张昭,参见圣人。”

    当今就问:“听说荣国府的大管家就是与贼人勾连之人,你可审明白了?”

    贾赦昨日里只忙着接管公库,还真没顾得上打听那个让他送到顺天府的赖大究竟如何了。于是也竖起了耳朵听着。那张昭已经回奏道:“那赖大并不肯招认与贼人内外勾连之事。只是臣派人去查封赖家之时,发现这赖大虽然是个奴才,可是家产足有三十多万两,与其身份明显不符。”

    就算是知道那赖大一家就是荣国府里的蛀虫,当今还是让这样的数字给吓了一大跳。他当政之前,也是在户部办过差的,很知道一些四五品的官员之家,若不是几世为官或是家中本是士绅,都未见得能拿出这样一份家产。

    “贾赦,你怎么说?”当今又把问题抛给了贾赦。

    贾赦这个气呀。正常人是不是都能看出,自己才是那个让奴才偷了家财的苦主,你让苦主说原因,怎么想的?!

    可是皇权之下,他一个让上位者不待见的人,只能人家问什么,自己答什么:“回圣人,臣无话可说。”

    当今倒让他这话给说得莞尔起来:“你一个堂堂家主,居然连家当让奴才偷走都一无所觉,还好意思说无话可说。也对,你是出了名的糊涂昏溃,确实让人无话可说。”

    这样人身攻击好吗?贾赦如何当今不知道,可是他自己却觉得这样说话心里舒畅了不少——想他虽然已经登基几年了,可是上有太上皇时不时地找茬挑错,下有亲太上皇或是对手残余势力的朝臣,平日说话都得考虑了再考虑,斟酌了再斟酌,哪儿能如对贾赦刚才所说一样,想骂直接能骂出来。

    当今突然觉得,要是把贾赦放在眼皮子底下,自己烦闷的时候吓上一吓、骂上一骂,也可放松一下心神,更可以近距离地知晓那些红楼人物是不是也与贾赦一样,能脱离原有的命运。这样似乎也不错——穿进红楼一趟,若是连各人命运都不知晓,那也算是白穿了。

    只是贾赦这样的人,还真不能放到多重要的地方去——虽然他自己不想承认,可也抹杀不了他在义忠亲王阵营里也算举足轻重的事实。一旦把他放到太重要的地方,谁知道忠顺会不会对此人更尽拉拢之能事?再说他那个家里。。。。。。

    当今想起陈冗的汇报,因为家里同样有一个心眼偏到家的长辈,倒有些同情起贾赦来了。也罢,为了能让自己日后的生活多点乐趣,了解一下自己前世女神成长历程,还能就近粉碎忠顺的阴谋,自己还是帮他一把吧。

    “礼部,”当今想想叫出礼部的人来。

    礼部尚书已经站了出来,当今道:“一会散朝,你们派个人与贾赦一起回他们府上,凡有逾制的、不合礼法的,看着他们一体改过来。”礼部尚书自是应下不提。

    当今又命顺天府张昭,开衙放告三日,专门受理荣国府奴才借主子名号欺压等事。张昭也应了。

    贾赦在那里听了个目眩神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消失了半天加上半夜,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他知道自己府里奴才多是财主,也打过要抄了这些奴才的家,好把欠着国库的银子还上——能少一宗罪,就能多活两日。

    他也知道自己那个荣国府,不合规矩的地方太多,也想着一样样慢慢改过来,要不也不会昨日里直接就清点了库房,为的就是让那一府的奴才明白,府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还有些事情自己仍没想出办法,怎么这当今今日都要替自己办完了?难道他是想着让礼部借此对自己发难,好找出自己的什么证据,不等着那个贤德妃出世,就直接把荣国府抄家?

    贾赦的汗,肉眼可见地滴落在大殿之上,又不敢擦,只好任凭它顺着脸颊流下,有几滴正好流进了眼睛里,刺激得他眼泪都下来了。

    这时礼部尚书对着当今道:“回圣上,臣观贾将军痛哭流涕,确有悔过之心,还请圣人对贾将军从轻发落。”

    痛哭流涕了?当今有些不相信地看了贾赦一眼,同样地看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在哭。贾赦倒精明了一回,以头抢地回道:“臣犯下如此大错,正觉自己尸位素餐,于国无用,悔恨无及。”声音里的哭腔十分明显,有几声呜咽声没控制住,让人听个正着。

    当今正好借此说道:“你也知道自己于国无用,那就该做些于国出力之事。念你尚有悔过之心,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只是以你的年岁,怕是边疆也去不得了。吏部看看,有什么地方适合他的没的?”

    吏部尚书出列时,都快和贾赦一样哭起来了。只是除了贾赦这种被皇帝直接骂哭的情况,一般是不能在皇帝面前掉泪的。

    所以吏部尚书只能上前向着当今奏道:“回圣人,贾将军隶属军职,应该由兵部安排。”

    当今有下虽然不满,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就见兵部尚书也站了出来:“回圣人,天下官员皆由吏部考核,兵部之人也莫能外。因此还是由着吏部安排贾将军更为稳妥。”

    两部尚书就此就争论了起来,言来语去了好几个回合,贾赦该去哪里任职连提出个有用的意见都没有。当今有些生气,他之所以一开始就叫出吏部尚书,就是因为那兵部尚书是太上皇的铁杆心腹,而他不愿意让贾赦与太上皇的人有更多的接触。

    当今越来越觉得,吏部尚书还是不够明了自己的心意,算了,那自己就乾纲独断一回吧。轻咳一声,当今制止了两位尚书大人的推让:“罢了,太仆寺不是还少一位少卿呢吗,就让贾赦去那里得了。即是人人都叫他马棚将军,就让他名符其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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