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飘在了半空,舌头又长又灵活,卷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些滴滴答答的粘液,说不出来的恶心。单北避了两次。
“小兰!”单北低唤一声。
一个纸人从他的卫衣连帽中飘了出去,在空中扭曲拉伸,还没落到地上,已化成人形,凌空就踢出一脚,重重揣在女鬼身上。
女鬼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了玻璃窗上。下一刻,已隐形不见了。单北追了出去。向外面左右张望两眼。
这个女鬼一晚上连续光顾两遍时小海住所,应该就在附近活动,而且对时小海怨念颇深。不知道时小海怎么得罪了她。
单北转头就要问时小海,却见时小海张口结舌地对着小兰。眼睛发直。比见鬼时的神情还要夸张。
只是见女鬼时,他只是纯粹害怕,而现在…….
嗯,还是紧张。
小兰扎着蓬松的低马尾,白衬衣,蓝色百褶裙,像是二次元里走出来的。只是衣服上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纹路,看起来应该是曲里拐弯的符文,提醒着时小海,这个少女的特殊性。
单北一拍时小海的肩膀:“走。”
“走,走哪儿?”时小海磕绊地说。就见小兰已化成一片纸人,飘落进单北的连帽里。
时小海跟着单北楼上楼下气喘吁吁地跑,还不忘问他。“她叫小兰?”
“嗯。”单北顾不上理时小海。
时小海一直盯着单北的连衣帽。帽子里窸窸窣窣,挨挨擦擦的,又一个纸人探出头。
凭感觉。这不是刚才那个纸人。这个纸人看起来就是五大三粗的感觉。
“这,这个又是谁?你帽子里到底有几个纸人?”
单北回过头来。
这个嘛。是跟着小兰一起下来的那个,言必信的纸人。守在他卧室前的那个面无表情的汉子。
单北沉吟了片刻。“大壮。”
就这犹豫的两秒。时小海绝对相信,这个名是单北临时起的。
这……也太随意了吧。时小海替大壮鸣不平。
言必信不让单北给纸人起名字。纸人本身没有魂魄,只是施术者以自己的修为、通过符篆、咒语这种媒介,调动各路神明的力量,对其进行操纵。
而一旦有了名字,就会太像人。让施术者产生一种纸人也是人的错觉。
虽然言必信一再交待,单北还是忍不住给他们起了名字。正因为如此,单北的纸人一向极其少。
用的最长的是小兰。现在加了一个大壮。
单北在时小海的新邻居,朱玲玲门前站停了下来。没错了。整栋楼下来,就这里从门缝里渗与丝丝缕缕的一股阴气。女鬼应该就躲在这里。
单北示意时小海去敲门。时小海一脸难色。凌晨五点,他女神正是好梦的时候。他还打算与她发展一下长远纯洁的邻里关系呢。
而且,不会搞错了吧。偏偏这女鬼就躲这里了?
时小海与单北用眼神交流,进行着讨价还价。
单北眨眨眼睛,转身要走。时小海一把抓住了。
祖宗!
时小海硬着头皮,冒着被女神撒起床气的危险,摁响了门铃。在单北凉凉视线的压迫下,时小海摁响了五遍。
足足十来分钟,门才打开。朱玲玲穿着睡裙,眼睛惺松,一头披散下来的卷发,更显慵懒性感。
“这才几点,你们这是干什么?”珠玲玲捂住了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呵欠,目光又落在单北身上,“不是吧,时小海,你不会又变了主意。一房两租吧。我可是交了一个月的租金。”
“没有没有。”时小海双手乱摇,“我们就进去看看。”
“啊?”朱玲玲一脸黑人问话。“这深更半夜的?看什么?”
“我对你说啊,你千万别害怕。这屋里,闹鬼。”时小海低压了声音,小胖手悄眯眯地指了指屋里。
“呸,我看你才是鬼。色鬼。”朱玲玲骂道。她当惯了美女,当然无时无刻地都能感受到来自他人的视线。
时小海的脸一下子红了。
单北扒开时小海:“刚才小海的屋里进了小偷,我们看着她从窗子里跳了出去,跳到你这儿了。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所以你让我们进去看看。”
朱玲玲对单北印象颇深。白天过来看房的。他声音清悦,相貌清秀,只是就小半天功夫,他怎么就和时小海又搞到一起去了。
“贼?从他屋里,又跑到我这儿了?”朱玲玲犹豫的时候,单北已挤了进去。
朱玲玲才搬进来。屋里都没怎么动。白天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单北每个房间都看了一圈,最后站在朱玲玲的卧室前。不知是不是时小海严肃的样子感染了朱玲玲。她的鼻尖居然出了汗。
单北的手握在卧室门上,停顿片刻,用力一开。卧室里空空荡荡。只是床上被褥凌乱,看来是朱玲玲才从被窝里起来。
“有什么好看的。”朱玲玲有些不好意思,就去关门。
单北退开一步。也不拦。
“看完了吧。”朱玲玲扯了扯衣服,“看到鬼没有?”
单北忽然一伸手,一道符就贴在朱玲玲的脑门。朱玲玲像是被烫了爪子的猫一样,跳了脚。一下子扯了下来,尖叫一声,扔了出去,“这是什么?”
“大师,你这是?”时小海也摸不着头脑。
“现在女鬼就附在你身上,靠你身上的阳气隐藏她的气息。”单北看着朱玲玲的眼睛。
“鬼?哪儿来的鬼。你说有鬼就有鬼。这都社会主义了。连精都不能成,还鬼。我明白了,你们哥们俩是商量好了,演双簧,三更半夜闯了进来,实则是贪图我的美貌,欲行不轨。”说到这儿,朱玲玲恶狠狠地瞪向时小海,“特别是你这个死胖子,下午的时候,就色眯眯地盯着我不放。还有你……”
朱玲玲对上单北过份幽黑的眼睛,“看起来挺老实,其实和他是一丘之貉。”
单北大量朱玲玲。
果然,高颧骨,薄嘴唇的女人特别能说会道,还霸气十足。
而时小海心里十万个委曲:胖子就胖子,干嘛要加上个“死”字。
单北又拿出一张符,直直地伸向时小海。
“什么?”
“符篆。”
“我知道啊。为什么是我去?”时小海小碎步往外挪。
“她和女鬼是一伙的。她在替那女鬼打掩护。她又是你的房客。当然应该你去贴。”
“谁是一伙的。”朱玲玲紧咬碎牙,死盯着单北。
“一开始,你不信鬼。我们说是要捉贼。你才让我们进来。等我看了一圈,你却说屋里没有鬼。看来你心里知道这个女鬼的存在。而且,一般人听到被鬼上身,纵然不相信,也会心里觉得膈应,不会和天师作对。你的态度实在不正常,完全站在女鬼一方。”
“怎么,我就不信你这神棍?年纪轻轻,装神弄鬼……”朱玲玲把白天时小海说单北那一套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还不去贴!”单北加重语气。
“怎么贴啊。”时小海想哭。
“沾点口水。”
“?”朱玲玲与时小海脸上同时露出嫌弃之色。
“贴不贴?”单北无情绪地看向时小海。
时小海在大恩师与女神之间一权衡,小胖手哆哆嗦嗦接过了符纸。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展开的,实实在在的符纸,还多瞅了两眼。果然,黄纸红字。
不知道大恩师是什么专业,这符画得行云流水,无比酣畅。
时小海往前走两步,朱玲玲后退两步。
“你别过来。过来我报警了。”朱玲玲搬出了老套警匪片的台词。
“我也是为你好。你现在不仅被鬼附身了。还被鬼迷惑了。”时小海又上前两步,啐了一口,在符纸上沾了口唾沫。
朱玲玲尖叫了一声,忽然疯了一样,抓了自己几把头发,又把睡衣撕了下来。大半个雪白的胸脯露了出来。
“啊。”时小海单手捂住了眼睛。
单北也低下了头。
时小海二十六,单北才二十二。一个宅,一个晚熟。面对此情此景,都是一言难尽。
“你们就是想非礼我。”朱玲玲撒起泼来,真是惨绝人寰。
“大师,现在该怎么办?”时小海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捏着符还老远地伸了出去。
单北依然低着头。“后退。”声音冷沉。
时小海眼睛一亮。大师这是要亮绝活了。
“女人,还是要由女人来对付。”单北的声音其实也很绝望。
于是,时小海捂着眼睛的手指缝里,看到小兰飘落在了地上。
衣角与头发似乎都在微风中荡漾。无比青春,无比美貌。
接下来,就是场好戏。学妹与女神两个女人拧在了一起,你揪我的头发,我撕你的脸。撕扯中,两人又翻滚到地上。
唯一不同的是,朱玲玲边打边骂。而学妹一声不吭。
时小海目瞪口呆。单北不过交待,“小兰,别下太重了。”
此时小兰已骑在了朱玲玲身上。对着眼睛,又是一拳。
就在这时,一个尖厉的声音:“不要打了。”同时,一个头从朱玲玲的胸口上冒了出来。正是那个女鬼。小兰对着头又是一拳。
“别打了。”朱玲玲嘶声叫着,一转身,把女鬼整个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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