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嘉平县主又想起了旁的事情。
她知道她爹胸有大志, 但是在她看来,这大志向未免有些可笑。
先不说她爹本人的才干能不能胜任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光说自家宅子里, 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她又是女儿身, 又不能继承他的衣钵。
有时候嘉平县主也不懂他爹, 就算真的让他争到了又如何呢后继无人啊
而且他爹也过了不惑之年, 就算现在得了个出色的老来子。等这个老来子长大了, 黄花菜都凉了。
还不是便宜了其他叔伯兄弟
所以,嘉平县主觉得, 他爹与其参与夺嫡,不如找个更合适的对象支持, 混个从龙之功,将来一家子老小还能荣养到老。
不过自从她爹参加了楚承昭两个孩子的洗三礼后, 回去就病了, 病得晚上觉都不敢睡, 睡下了就会被梦魇着, 说些什么他回来了, 回来报仇了之类的糊涂话。
嘉平县主想着, 等她爹病好了,这回是说什么都要好好劝他一劝的。
另一边厢, 勇勤侯府众人也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勇勤侯和曾氏年纪都不小了,参加了一整个白日的宴席, 两人都感觉到有些疲乏, 便各自闭着眼休息。
赵武全还在思索着赵颐宁同她说的话, 越想越觉得奇怪。不仅是她说的话奇怪,她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说不上友好,但是又好像不是恶意,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赵安宁也是烦躁无比。月前她出门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个农妇,口口声声说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自然是不信的,让人把她拖开了。没想到没过几日,她再次出门,那个农妇又来了,且还不是自己来的,还带来了一个村姑。
那农妇还是那般说辞,是她是她的生母,又说那村妇是她的亲姐姐。
赵安宁当时就气的牙痒,若不是还要维持自己名门贵女的体面,恨不能唤了下人来把这农妇当街打死。
可她的丫鬟眼尖,居然一下子就发现那年轻一些的村姑样貌同她有七八分相似,再细看那农妇,三个人的模样居然都有四五分相似。
赵安宁这才警醒起来,屏退了丫鬟和农妇细谈起来。
那农妇居然连她屁股上有个胎记这种事都说出来了。
赵安宁从小就觉得那胎记难看无比,家里只有自小照顾她的奶娘和小时候抱过她的曾氏知道,便是贴身丫鬟,她都不给知道的。
这下子,她就相信了七八分。
后来那农妇又把当年在相国寺调换孩子的前因后果都给她说了。
那种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当年王氏在外生产的事,虽不算秘密,但也没怎么对外说过。只有她们府上和相国寺知道。那妇人娓娓道来,就好似亲身经历过一般。
赵安宁安抚好了她,回去后就让人去查。
这一查之下,她发现那妇人还真没说谎,当年她确实是和王氏同一天在相国寺的厢房发动的。
赵安宁知道以后,就先后把知道内情的几个下人都寻了由头,或发卖,或打死。
这才把这件事平息了下来。
也幸好,几个月前,曾氏让她学着掌家,许她自由出入之外,还把处置她自己院中下人的权柄都交给了她。加上她的贴身丫鬟对她也算忠心,所以这件事才勉强被掩盖了下来。
后来那陈氏又几次三番来寻她,所求也不过是几两银子。
这种碎银子赵安宁还不看在眼里,只是唯恐她来多了,惹得别人怀疑,便约定好了日子。每逢她带人出府置办东西的时候,便会带着贴身丫鬟去陈家村一趟。
陈家真的穷啊,在自小锦衣玉食的赵安宁看来,那屋子泥土地,茅草盖,家徒四壁,简直不是人能住的地方。尤其是陈家人,虽然面貌和她都或多或少有几分相似,却都面有菜色,骨瘦伶仃,显得比实际年龄大。尤其是陈母带去的那个村姑称是她姐姐的,居然只比她大一岁多。看着却好像二十好几了。
赵安宁当时都快吓死了,难以想象自己若是从小长在这样的家庭里会变成什么模样。
幸好陈家人还不算蠢,懂得细水长流,没有提出多出格的要求。
当然赵安宁也不傻,不是予取予求的,他们张口要五两银子,她就只给三两。如是过了一个月,她虽然只给了陈家人不到十两银子,却也被折腾得烦不胜烦。
她到底也只是及笄之年的姑娘,哪里会想到,突然有一天自己就不是真正的自己了呢
彷徨了一段时间后,赵安宁就起了别的心思。
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能保持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哪天就纸包不住火给暴露了。尤其是那顶替了自己当农家女的陈香兰,如今还下落不明,更让她寝食难安。
所以今天厉景轩让丫鬟来传口信的时候,她立刻就去赴约了。
往常厉景轩虽然也提出过私会的要求,但是她都是不应的,只写那种不带书名的信吊着他毕竟厉景轩和嘉平县主的婚事已经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而且赵安宁也有点嫌弃厉景轩是死过妻子的鳏夫。
最重要的是,英国公府年轻一代虽然人才辈出,但那可都不是大房的人。厉景轩同他爹一样,不过是占了个嫡长子的便宜,本身并没有多少才能。英国公现在还龙马精神,指不定要活多少年,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难保等他百年之后,这国公位子会不会顺利落到大房的世子身上。
可如今她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不过是个农家女,赵安宁却不会嫌弃厉景轩这那的不足了,恨不能立时哄了他来求娶。
可这厉景轩也是个奸猾的,在她身上得了不少便宜,还想把生米煮成熟饭。
她肯定是不能从的,只想着最好有人经过把他们给撞破,然后闹将起来。
现在她到底还是勇勤侯府的嫡女,家里虽然没落了,不能同国公府相提并论,到底也算相衬托。
无奈都一刻多钟了,还是没人经过。她只能跟着来接应的丫鬟离开了。
赵颐宁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只能一边期盼着陈家的事晚些暴露,好让她有时间先把自己的亲事给定下来。
“妹妹,你最近”赵武全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先问问自家妹妹再好。
还不等他问完,赵安宁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道“我最近怎么了我最近开始学掌家,学庶务,可要忙死了”
曾氏正想着如何缓和自家同盛园的关系,猛地听到赵安宁的尖细嗓音,她不悦地睁开了眼。
赵安宁也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赶紧调整好情绪,绞着帕子委委屈屈地道“哥哥快别和我说话了,今日我和母亲在后院受尽了冷落,还不是因为你开罪了皇孙殿下。”
提到这个,曾氏也皱着眉头看向赵武全“武全,你今日有没有和皇孙殿下致歉”
赵武全被问的哑口无言,他在席间听了陈新年的话,就去后院找人了。随后就遇上了赵颐宁,赵颐宁说了一些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后来他回到席间还在思索而且楚承昭今日是主家,不少人都上赶着同他喝酒说话,他也没好意思挤上前去。
勇勤侯闻言也睁开了眼,冷哼道“没用的东西,亏你母亲全心全意为你打算。你要再这么不长进,宫里的差事也别去了省的给自家惹麻烦”
他们三个又站到了同一阵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为他好。可赵武全就是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当即什么也不说了,撩了帘子就跳下了马车。
那个陈姑娘说让他自己查是吧,行,那他就自己查去
盛园这边,送走全部的客人,宋瑶终于不用伪装了,把背一躬,恨不能立刻躺在地上休息。
楚承昭看她累的面色发白,当即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快步往后院走去。
宋瑶拍着他的肩膀道“殿下快把我放下来,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楚承昭不仅没有把她放下,反而同她道“我说过就累你一日,平时在府里你怎么样都成。今日累坏了吧,就让为夫好好服侍服侍你。”
宋瑶不知道自己多想了,总觉得他说到服侍这个词的时候,神态和语气都特别的暧昧。
不过想到厉景轩那种人面兽心的败类,再对比楚承昭,宋瑶真是越看他越觉得顺眼,也不羞恼,只是伸手揽着他的脖子,软软糯糯地在他耳边道“殿下,我能遇见你,真的是很好很幸运。”
楚承昭本是存了逗弄她的心思,闻言不由一愣,脚下也放慢了,“怎么突然说这些”
“殿下,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觉得现在很幸福。我们就这样,一直这么过下去好不好”宋瑶目光澄澈地看着他,说的无比认真。
然后就在宋瑶的注视之下,楚承昭脸红了。而且是爆红的那种,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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