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54

    第54章

    赵颐宁起身给她递了茶盏, “娘子喝口热茶。”

    宋瑶接过茶盏, 刚抿了一口,就听赵颐宁梦呓一般低声道“娘子莫要动气, 眼前的这点事实在不算什么。实在不行, 咱们日后可以让怀远立起来”

    “咳咳咳”宋瑶被吓得直接呛住了。

    赵颐宁伸手抚上她的后背, 替她顺了气,“娘子慢些。”

    宋瑶好不容易止住咳, 拉着赵颐宁怯怯地问道“你说的不是我想的那种意思吧”

    赵颐宁垂下眼睛笑了笑,掩饰下眼睛里复杂的情绪,而后再抬眼的时候,便只剩下无奈的笑意了,“娘子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日后等怀远长大了,能立起来了, 娘子凭着他长子的身份, 母凭子贵, 还在乎那些什么个莺莺燕燕的么”

    宋瑶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笑道“是我相岔了。”她刚才快吓死了,以为赵颐宁是想等楚承昭登基之后, 让怀远抢夺皇位造反呢

    赵颐宁抿唇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其实宋瑶没有想岔,她就是那么个意思。

    上回洗三礼上,是她抱着怀远出去见宾客的。当时大皇子怪异的反应她从头看到了尾。

    细想之下, 她觉得很有可能是怀远同当年的隆让太子长得极像。

    这无疑是楚承昭夺回储君位置的一大助力。

    但同样的, 怀远日后若想取而代之, 也是名正言顺。

    只是方才她不过隐隐提了一句,宋瑶就吓坏了,赵颐宁就转了口风,把话换了个方向说。

    现在她们不过和连翘打了个照面,事态也不明朗,怀远又是个襁褓中的孩子。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赵颐宁决定先观望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启动这个备选计划。

    新宅子的府邸里,楚承昭听了连翘说了话,脚下顿了顿,再抬眼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宋瑶的身影。

    “初十,侧妃呢”楚承昭唤来初十询问。

    初十搔了搔后脑勺,“侧妃刚已经走了。”

    “她走你不知道拦着”

    初十小声嘟囔“小的哪儿敢啊。”

    飞歌现在护主子护得不成样子,方才宋瑶走的时候,飞歌拿着藤条一脸义愤填膺。初十可不想上去挨打。

    楚承昭看了他一眼,便要往府外追去。

    “殿下,这个时辰,您换一换衣裳,该出发了。”连翘在一旁小声提醒。

    入宫拜见李皇后的时间,是早就约定好的。李皇后许多年没有出庵堂一步,为了他才破了例,确实不好让她等候。

    楚承昭点了点头,吩咐初十道“我一会儿入宫,你帮我收拾一下,然后先回府去和侧妃知会一声,我今晚回去住。”他想晚上同宋瑶好好说说。

    初十乐呵呵地应了一声是。他也早想回去了,来新宅子一个多月,楚承昭是白日里时不时就回去,苦了他日日都要待在新宅子里看着工人和下人做活,都快闷死了。

    楚承昭进了内室换上了连翘新改好的衣裳,之前衣裳有些宽大,如今被她一番修改,倒是合身无比了。之后他便带着连翘入了宫。

    楚承昭入宫许多回了,到坤宁宫却是头一遭。

    坤宁宫宫门今日开着,他刚和连翘跨过大门,便有个老嬷嬷来迎他们。

    随着老嬷嬷一路往里去,楚承昭就没再见过任何一个宫人。甚至代表了皇后权位的坤宁宫,因为常年无人打扫修缮,看起来都有些古朴老旧。

    楚承昭一路往里去,到了一间偏殿之内。

    这偏殿相比其他房间来说,显得有些阴暗。殿内一应家具全都没用,只摆着一个佛龛,显得很是空荡荡。

    佛龛前跪着一个穿着棉布衣裙,簪着木质发钗的老妇人,这便是楚承昭的皇祖母,当今的李皇后了。

    李皇后闭着眼双手合十跪在佛像前,一脸虔诚地祈祷着。

    “娘娘,皇孙殿下已经到了。”老嬷嬷出声提醒。

    李皇后这才睁开了眼,转头看向门口的楚承昭。她立即红了眼眶,对着他招手道“好孩子,上前让皇祖母看看。”

    楚承昭也是心绪激动,一撩袍子就跪下了,“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好孩子,好孩子。”李皇后将他从地上扶起,“跟皇祖母去外头说话。”

    祖孙二人便相携着从偏殿内出了来,去了正殿。

    正殿虽然也是冷清,但打扫的很干净,光线也很是充足。

    楚承昭这才仔细将李皇后打量了一番。她本是比永平帝年轻许多的年纪,如今还不到六十,却是一头银发,满脸沟壑丛生,显得很是沧桑。唯有身上那种端庄持重的气度,依稀能看出过去身居高位、治理六宫的影子。

    李皇后也在目光和蔼地看着楚承昭,片刻后才道“你长得像你外祖父。”

    楚承昭听过大皇子暗指自己长得不像父母,却没想到原来自己长得是像外祖父。毕竟他的外祖一家,在当年的风波中也没能幸免,一场大火烧死了一整个府邸的人。

    “皇祖母还记得我外祖家”

    “你外祖父生的极好,当年还曾是探花郎,我们这些闺阁姑娘,当年私下里都打趣这探花郎长得比女子还好看。”依稀是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李皇后唇边泛起一个温柔的笑,“我家兄长,也就是你的舅公,和他是同年的举子,还很有些交情的。你外祖父外回两淮之前,时常带着家人来我们家里。我和你外祖母相熟起来。后头我进了宫,便时常召你外祖母入宫说话,你父亲和你母亲就是打小就认识的。”

    听到李皇后提起父母的事情,楚承昭听得愈发认真,忍不住询问道“父亲和母亲是青梅竹马”

    李皇后抿了抿唇,笑道“什么青梅竹马,你父亲小时候最是坏了,回回都要欺负你母亲,把你母亲气的直哭。后头你外祖父回了两淮,他们也就没再见面了。后来你父亲大了,你皇祖父要给他选妃,你母亲也在人选之列,他说与其娶个陌生人,不如娶个认识的,就选了你母亲。”

    “太子选妃,竟是这般儿戏”

    “哪儿能啊”李皇后笑着摇头,“你父亲那是嘴硬而已,他那个人我还能不了解,心思最多了。怕不是早就看上了你的母亲,不好意思明说而已。”

    李皇后笑着笑着,神色又转为了哀伤。

    隆让太子就是太喜欢他的太子妃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不算。当年在两淮,他身边是有暗卫的。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他本是有机会逃离的,可他却把生存的希望给了太子妃,让暗卫护送太子妃离开。

    暗卫护送太子妃九死一生地刚回到京城,太子妃就发动了。

    李皇后得到消息的时候,太子妃已经去了。

    想来也是,妇人产子本就凶险,李皇后前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和丈夫都葬身火海,后头又被人追杀,一路颠簸而回,心绪和身体都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如何能平安活下来呢

    后头永平帝又和李皇后说,太子妃产下的那孩子月份不足,生下来就活不成了。

    李皇后顿时就心如死灰。她生产隆让的时候伤了身子,一生都只得了他这么一个孩子,短短月余,他的儿子没了,儿媳妇没了,连带未出世的孙子也无声无息地死了。她再也没有什么心思料理宫务,什么荣耀、权柄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同永平帝提出要让出中宫之位,远离这个皇家这个是非之地。

    可永平帝非是不允,宁可她当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也不肯放她离开。

    她便在坤宁宫设了庵堂,遣散了宫人,褪下了珠钗绫罗,再不以皇后身份自居,十八年来都没再踏出宫门一步。

    直到不久之前,永平帝才亲自来告诉他,当年那孩子没有死,而是被他送到安毅侯府养活。安毅侯府被赐了国姓,孩子仍旧姓楚。他家子女又多,那孩子被掩藏在其中过了十八年,如今已经长大了。

    李皇后当时是不信的,只觉得是永平帝糊涂了。当年那孩子是他亲口说已经没了的,她还看去那婴儿的小小坟茔,如何就能死而复生呢

    可后来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来了。

    李皇后虽然不再见人,但对孩子素来宽厚。这两个永平帝的幼子,也算是被教养的不错,虽然贪玩爱闹,却也敬重她这位皇嫡母,打懂事起就三不五时过来请安。

    她觉得孤独冷清的时候,也会同那两个孩子说话解闷。

    两个皇子把他们去楚承昭那里吃宴席的事情都给李皇后说了,还把宋瑶所出的那对儿女的模样描绘出来给李皇后看。

    李皇后看过其中那个男孩儿的画像那孩子长得和小时候的隆让几乎一模一样。其他人或许认不出,她这当母亲的,对着死去的隆让太子魂牵梦萦了十八年,自然是不可能认错。

    李皇后这才知道永平帝不是糊涂了,只是真的骗了天下人,也骗了她十八年

    她的心这才真正地活了,立刻翻出自己给孙儿做的衣裳让人送了过去,并且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这才有了今日。

    “皇祖母仔细身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楚承昭握着李皇后的手,温声宽慰。

    李皇后收回哀思,对着他笑道“你身上这衣裳,款式有些旧了,下回皇祖母再给你做新的。”

    楚承昭摇了摇头说不会,“皇祖母给孙儿送去的衣裳已经够多了,孙儿平日也不缺衣裳穿,您年纪大了,莫要做那些费眼睛的活计。”

    “给你做几件衣裳,哪里费什么眼睛。”李皇后道。

    她身边那个老嬷嬷心有不忍道“殿下,娘娘的眼睛已经很不好了。她过去这些年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后来除了念佛,便是想象着您长大的模样,给您做衣裳,从婴儿时穿的到长大后穿的,不知道做了多少,这殿内的箱笼柜子都快装不下了”

    “阿赵”李皇后不悦地蹙了蹙眉。

    赵嬷嬷便跪下了,劝道“娘娘,让太医给您看看吧,您的眼睛真的不能耽搁了”

    李皇后道“年纪大了本就这般,是你小题大做了。”

    赵嬷嬷红着眼睛道“可是”

    李皇后挥了挥手,让她别说了。

    楚承昭这才知道怪不得他皇祖母给他送去的那些衣裳都不太合身,原来都是她照着想象中他长大的样子做的。

    他眼眶酸涩,心中很不舒服。能怨谁呢怨永平帝连她这枕边人都一道瞒着吗可永平帝也是为了保护他。这种无力感,教他越发难受。

    “她年纪大了,也爱啰嗦,你别听她的,皇祖母的身体好得很呢。”李皇后拍着他的手宽慰地笑道。

    “赵嬷嬷说的不错,年纪大了更不该讳疾忌医,孙儿这就给您亲自去请太医来。”

    李皇后忙说不用,楚承昭却已经去了。

    看着他脚步匆匆的背影,李皇后摇着头无奈笑道“这孩子,模样虽和隆让不像,这行事作风却是像极了他父亲。”

    当年李皇后治理前皇后留下的烂摊子,时常因为繁杂的公务而头疼。她不肯召太医来,只说是老毛病了,休息休息就好了。隆让知道后就也是这般,亲自去请了太医到她跟前,看着太医为她把脉,看着她喝了药,才肯放下心来。

    赵嬷嬷也跟着道“皇孙殿下一片纯孝之心,实在难得。”

    李皇后又叹息一声,“你也是,什么不该说的都在孩子面前瞎说。他未来的路还难着,我这风烛残年之人,又何苦去给他增添烦恼呢”

    赵嬷嬷垂下眼睛默不作声。

    李皇后知道她也是一片好心,就不再说她,招手唤连翘到了跟前,询问她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连翘如实道“皇孙殿下宽厚,对待奴婢失极为和煦的。只是奴婢觉得殿下虽然面上时常带笑,但性子却是有些冷的。”

    连翘是李皇后养大的,虽然不说聪明绝顶,却也是聪慧通透的,她自然是不会瞎说的。

    李皇后又是忍不住一声叹息道“他小时候一定过得很不容易。”

    安毅侯世子的风流账,当年的李皇后也是知道的,知道这家子乱的很,很看不上的。连带着他那媳妇世子夫人郑氏,李皇后也觉得其心不正,不怎么和她说话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亲孙子,居然在那样乱糟糟的家里,过了十好几年。

    “承昭他对你可还满意”

    连翘垂下眼睑羞涩一笑,“奴婢是娘娘一手教养出来的,殿下对奴婢很是和气。”

    李皇后就也是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些。”

    “娘娘,”连翘的脸上升起红晕,一张小脸越发娇俏,“殿下是正人君子,从没有对奴婢有过那些”

    李皇后噙着笑点了点头,说“你去你屋里收拾一下东西吧,上回让你走的匆忙,怕是很多东西都没带上。”

    连翘低低地应了一声是,福了福身才下去了。

    待她走了,赵嬷嬷才又出声道“娘娘真要让连翘去伺候殿下”

    李皇后看着门口幽幽地道“承昭未来的路还长着,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拦他前进的脚步。”

    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两个把那天他们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她。她不仅知道楚承昭的女儿极为可爱,儿子极为像隆让,还知道他对当时的外室如今的侧妃,宠爱非常。

    这不禁就让李皇后想到了当年的隆让太子和太子妃,那般的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再也容不下旁人。

    当时她是乐见其成的,可如今想来,或许太过重情,对皇家人来说,已然是一个软肋。

    当年的隆让太子就是太过重情,将生的希望给了太子妃和孩子,所以客死异乡,连一具全尸都没有,如今的坟冢也不过葬了他生前的衣物。

    甚至午夜梦回,李皇后也在想,当年隆让太子去两淮彻查贪腐之案,确实是臣子上奏,但他也不是那等愚笨之人,不可能对其中的阴谋毫无察觉。或许是自恃过高,或许是那时候怀着身孕的太子妃思念父母,以泪洗面,他心有不忍,所以才顺势应承了下来

    其中内情到底如何,现在已不可考。

    加害隆让的是那帮天杀的皇子不错,但到底一个情字,亦害他不浅。

    李皇后的眼神越发坚定,重复道“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拦他前进的脚步,我不可以,谁都不可以”

    宋瑶和赵颐宁聊了几句,周嬷嬷和轻音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宋瑶接过哭着的怀远颠了颠,“我们怀远怎么又哭起来了是不是想娘了”

    怀远刚立时就止住了哭,宋瑶伸手往他脸上一摸,小脸上干干的,一滴眼泪都没有。合着就是干嚎假哭,吸引人的注意,把他抱到主屋来。

    “这小子,又娇气又坏。”宋瑶爱怜地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这么大一点,就会这种法子了。等你大了,怕是谁都治不住你了”

    怀远安逸地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立刻又睡了起来。

    安安在周嬷嬷怀里,眨巴着眼睛看宋瑶。

    老话总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宋瑶到了这会儿才觉出一些味儿来,论模样和性格,安安都比怀远讨喜。可怀远就是会哭,她也觉得别人喜欢安安多过怀远,这段日子总是看顾怀远多一些。

    亏她想着不能偏疼闺女呢,如今这做派倒像是偏疼儿子多一些了。

    “把安安也抱过来吧,我一手抱一个。”宋瑶说。

    安安个头大,分量也重。轻音就坐到了宋瑶身边,在她抱着安安的时候,帮着她托一把,替她分担一些。

    屋里也没有外人,周嬷嬷就问宋瑶道“娘子,飞歌说的可是真的殿下身边,真的多了一个美貌丫鬟”

    宋瑶不错眼地看着两个孩子,头也不抬道“是真的,说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

    周嬷嬷蹙起了眉,皇后的消息已经多年没有听到了,外头都在传皇后很有可能早就去世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秘不发丧而已。没想到这位皇后娘娘居然还在世,还给楚承昭赐下了宫女。

    周嬷嬷算了算日子,那宫女被赏赐下来的时机也讲究,当时宋瑶身子不便,楚承昭又在新宅子里监工,他若是稍有动摇,说不定就被笼络去了。

    而且李皇后当年料理宫务的手段,周嬷嬷也是见识过的,那真的是将阖宫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分毫不错,无人不信服的。

    这样精明强干的人,送来一个貌美的宫女到素了快一年的亲孙子的身边。说是没有谋划,任谁都是不可能相信的。

    “嬷嬷,我真的没有瞎说。”飞歌道,“那丫鬟看着气度就和我们不同,就是玉容和玉珠,同样宫里出来的,也比不上她。您也知道殿下素来不喜欢我们近身伺候,往常玉容玉珠也不是没有过凑上前,殿下可是从来都不看她们一样的。可那个叫连翘的,不仅给殿下侍弄衣裳,还一副能随意出入后宅的模样”

    “好了,飞歌别说了。”宋瑶出声道。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越听飞歌说的越闷。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从来没奢求过未来要当皇帝的楚承昭会只守着她和孩子过活,眼前不过多了一个丫鬟,又没有威胁到她的地位,她有什么好气的

    她不止不该生气,还应该表现出自己的大肚,给楚承昭留下个好印象她还是想帮赵颐宁争夺皇后之位,没有哪个帝王会想要一个善妒、小心眼的皇后。

    周嬷嬷也看了飞歌一眼,道“娘子别听飞歌的,殿下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这就去和他问清楚,要是他真和那丫鬟不清不楚的,便是娘子不说什么,老奴也要给娘子做主的”

    周嬷嬷说着便要往外去,正好这时候初十来了。

    挺冷的天,初十跑出了一头的汗,可见也是归家心切的。

    进了屋,初十行完了礼,就禀报道“娘子走的匆忙,殿下想追都没追上。”

    飞歌气哼哼道“初十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殿下是想追没追上吗殿下是被那连翘给绊住了。且我们都回来这么久了,殿下若真有心,便该和你一起回来。”

    初十擦着汗被飞歌骂的缩了缩脖子,干笑了两下才接着道“连翘姐姐那是提醒殿下到了入宫觐见皇后娘娘的时辰了,殿下不是没有心,是进宫去了。他让小的先回来告诉娘子一声,他今日就会回来住了。”

    宋瑶抿着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嬷嬷和飞歌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周嬷嬷还是劝宋瑶道“娘子刚出月子,千万别置气。等殿下回来了,老奴来问问他,他不会和老奴说假话的。”

    初十搔了搔头,道“嬷嬷有话也可以问小的,小的日夜都跟着殿下,再清楚不过的。”

    “问你”飞歌瞥了瞥他,“你也是个小没良心的,娘子往常对你多好。殿下身边冒出那么个美貌丫鬟,你竟不知道回来通风报信。还问你你嘴里能有半句实话不”

    初十实在委屈。新宅子里事情多而杂,楚承昭忙的分丨身乏术不说,连带着他也忙的脚不沾地。尤其是楚承昭怕宋瑶有个闪失,还把所有人都留给了他,身边更是连得力趁手的帮手都没有。

    后头李皇后赐下了连翘,其他皇子也跟着蠢蠢欲动,想以长辈的名义往新宅子里塞人。光是挡回他们的人,楚承昭和初十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当然初十刚开始也是有些担心连翘会趁机上位的,不过后头看楚承昭对她虽然和气,却是和气到客气的那种,别说什么亲密举动,就是近身伺候也没有的。最多就是让她修改李皇后赐下的衣服。那本是和她一起被赏下来的,由她来改也在情理之中,初十就没特地回来报信。

    后头楚承昭亲自回了一次,初十就以为他肯定和宋瑶她们都说了,便也没有记挂着了。

    哪里知道他提都没提,这下好了,清清白白的都变成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不等初十分辨,飞歌就把他轰出去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屋里加上安安,那可是六个女人。初十也不敢有怨言,只在院子门口哀叹一声,亏他归心似箭,想回来喝口热汤,吃口热饭,早知道这样便不用那么赶了。

    不过初十转念又想到,自己这当书童的都是这种待遇,楚承昭这正主儿回来可不是更没有好果子吃了

    他顿时有些坏心肠地幸灾乐祸道“殿下啊殿下,小的是一个多月没回来了,连翘来了以后你中间可是回来过一趟的,你那时候没主动坦白,就等着吃挂落吧,可别怪小的没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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