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彦正在看着俞淑兰炸鸡腿, 香喷喷的, 比起快餐店里的一点也不差。
早些时候，晚饭已经吃过了, 这是准备给待会儿看春节联欢晚会准备的小夜。
听见门铃声, 他迅速过来, 刚打开门，就看到沈默高大的身影站在外面。
一阵黑色西装衬托得他的身材更加高大，打着领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表情看上去也十分严肃，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和礼盒。
姜彦微微愣了一下，平时见沈默每天休闲装和运动装, 还是头一回看到他穿西装。
“你怎么穿成这样？”
“总要正式一点。”沈默严肃道：“看着不合身？”
姜彦闻言, 忍不住笑起来。“这倒不是, 你又不是第一次到我家了, 只是过来坐坐, 又不是让你来面试。”
“这比让我去面试还要紧张。”
沈默走进来, 姜彦看到他竟然还穿着皮鞋, 乐了。“你这跟刚下班似的，就差提个公文包了。”
沈默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自己从接到短信开始, 就有些紧张, 就连西装也是出去现买的, 还上网查了查见家长要注意的步骤, 吃了饭，才敢小心翼翼地过来。
俞淑兰和姜大河既然提出要正式见面，那该准备的东西就一件也不能少。
自从他们的事情被发现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过来，哪儿能不小心？
要是两老看他一个不满意，把人收回，他和姜彦两人就得隔着一堵墙，跟牛郎织女似的，怎么凄惨怎么来。
“阿姨呢？”他因为有些紧张，神色严肃，五官的线条更加硬朗，竟然带着几分压迫。
姜彦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微微踮起脚尖，小声道：“放心吧，我妈刚才还给你炸了你最喜欢的猪排，没问题的，把西装脱了，怪严肃的，我有点不习惯。”
“真得脱？”
沈默想起见家长第一条，衣着整齐得体，有些犹豫。
姜彦点了点头。“你这样不方便吃东西，多不自在啊。”
沈默这才把西装外套脱了，领带解开，都挂在臂弯上，解开领口第一个纽扣，整个人看着放松了些，才走进去。
客厅里传来喜人的音乐声，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了，舞台上一群人穿得花里胡哨，正在跳舞。
姜大河和俞淑兰端着小吃和饮料出来，刚好看到他们进来，看到沈默的打扮微微一愣。
再看到他手臂上挂着的西装，一下就明白了缘由。
俞淑兰抿嘴笑了一下：“过来坐会儿，怎么还带东西？”
姜彦把水果放在桌上，打开看了看，故意道：“都是妈喜欢的葡萄，还有给爸爸买的补品，沈默就想着你们，都没有我的份。”
俞淑兰走过去把金灿灿的炸鸡腿放下。“沈默送给你的东西还少？这些都给你吃。”
沈默一直站着，朝两人微微弯了弯腰。
“叔叔，阿姨晚上好。”
“好，好，坐下吧。”俞淑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又忍不住想笑起来，转头朝姜大河道：“你看像不像你第一次去见我爸妈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姜大河闻言，也跟着笑起来。
“没错，第一次穿西装吧？”
沈默点了点头。
从小到大，来姜彦家不知多少次了，此时却有些局促，比当初第一次去俱乐部参加篮球选拔考核还要紧张。
等姜彦拉着他在旁边坐下，也浑身僵硬，随时竖直耳朵，等着俞淑兰和姜大河的询问，默默在心里回忆着刚才从网上恶补的知识。
进门之前，他还抽时间把不少问题和标准答案都背了下来，比以前在高中考试的时候，还要认真。
可是等了一晚上，两人也没说什么，沈默紧张得联欢晚会没怎么看，一直都十一点多，俞淑兰和姜大河睡了，他才终于起身离开。
姜彦送他到门口。
“我说什么来着，我妈就是单纯让你过来坐坐。”
“嗯。”
沈默今天晚上也明白了他们的态度，姜大河和俞淑兰是真的不在意，彻底放了心。
“下次不用穿西装，跟以前一样就好。”姜彦笑着问道。
沈默扯了扯衣领，走廊上有点凉意，静悄悄的，也没有人这时候往外跑的，看着眼前笑得绵软的人，一直在风中摇曳的心才终于尘埃落定。
他伸手抱住姜彦，微微收紧双臂，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人，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仿佛连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灼烧着他的灵魂，滚烫炙热。
在一起这么久，沈默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真实，仿佛就连十年后，五十年后的画面，自己和姜彦的人生轨迹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他一只手托起姜彦的脸颊，低头轻轻绵绵地吻住他，一寸一寸地熨烫着属于自己的印记。
姜彦微微抬头，嘴角带着浅笑。
秒针慢慢转动着，跨越到新的一天，烟花声突然响起，象征着新一年的到来。
沈默的眼睛中带着微光，在他唇瓣上轻轻碰了一下。
“姜彦，遇到你真好。”
如果没有姜彦，他的人生早就已经一团混乱，或许在那次离家出走中就已经湮灭，是眼前这个人把自己从泥沼中拉了出来。
沈默时常想，自己上辈子究竟积了多少福，才能遇到姜彦。
百年修得同船渡，他定是等了千年万年换来的，但若是再来一次，他也一样等得。
“姜彦。”
他轻轻地喊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其印在心里，烙入灵魂，方才满足。
黑夜漫长无边，但万家灯火一样照亮了星空，正如沈默的人生，从七岁那天遇到姜彦开始，就已经被他的光照亮。
这束光穿透黑暗，照着他前行，耀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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