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红灯区

    米乐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这分明不是事实, 但是她被秋缇压在墙上, 身体被控制在他的怀中,少年身上干净凌冽的气息像风一样拂过她的面颊。

    灼热的呼吸在空气中缓慢又磨人的纠缠。

    米乐发现秋缇是真的好看。

    这么一看, 她就走神了。

    秋缇的好看超出皮囊, 而是通过他骨子里一些奇妙的特质杂糅出这么一个古怪的少年。

    第一眼见他, 一定会被他的外貌所惊讶。他的长相似没张开,十几岁的少年出落的相当绝色,眉眼间都透露这一股清纯无辜感。

    一眨眼,一扯嘴角,无一不牵动她的心神。

    这也是米乐频繁被他欺骗的终极原因。

    米乐自己从小长到大,虽没有特别刻意的在乎自己的样貌,但是从众人的评价中, 她并非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但好看的皮囊是父母给的,更重要的是做人的原则和性里的涵养。

    米乐能看通透这一点,就说明她不是轻易可以被美貌所迷惑的人。

    要是真是这么肤浅,每天站在镜子面前欣赏欣赏自己不就行了?

    但遇到秋缇之后, 她总忍不住观察秋缇的脸。并且还要怀疑人生一般, 扪心自问,难道自己真的对一个未成年起了什么色心?

    不应该啊, 这很没有道理!

    未成年有什么吸引她的?

    也是在遇到秋缇之后,米乐才发现, 原来真的可以用“漂亮”去形容一个男性。

    再者, 秋缇的漂亮又并非女性化, 众人看他漂亮, 并不想像对待女人那样对待他,而是渴望这样漂亮的人可以征服自己。

    这就是秋缇骨子里的侵略性和危险性。

    看到他不会想到花瓶,而是会想到开放的正艳丽的玫瑰。

    如果你想要给一朵玫瑰浇水,你就要忍受他身上的刺。

    如果想要占有他,势必在摘他的时候鲜血淋漓。

    米乐从走神开始就被秋缇发现了。

    她还是盯着自己的脸走神,这一个发现让秋缇很挫败,同时,心里也有点小嘚瑟的想道:看来这张脸也不是完全没有用途。

    秋缇将墙上的手放下来,掐住米乐的下巴。

    二人有身高差,米乐被他这么一掐,不得不抬起头看秋缇。

    一看,就看见秋缇弯成了小桥,水光盈盈,狐狸似的双眼。

    “晚晚在这个时候都能走神,看来是我的魅力不够。”

    他将自己往她身上压得更紧,米乐感到自己和他已经没有任何缝隙了。但秋缇依旧不满足,挤压着她,让米乐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皮肤和皮肤接触在一起,滚烫似的,一股酥酥麻麻,密密麻麻,针刺似的刺激感蹿入四肢百骸。

    米乐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稳。

    秋缇眼疾手快的搂住她的腰,米乐双手终于有空,横在了两人之间。

    秋缇不再将手放在墙上,而是两只手都从她背后滑下来,一路掀起无数过电般的颤栗之后,暧昧的流连在米乐的腰间。

    他虽然没有稳住米乐,但是两人说话的距离已经近得不能再近。

    动作稍微大一些,二人的唇都能贴在一起。

    似有似无,比真枪实弹的亲吻更加令人沉迷。

    米乐的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浑身上下没有哪处地方不在秋缇的掌控中。

    不应该。

    混混沌沌,她这么提醒自己。

    秋缇含着她吐出来的喘息,低垂着眼睛,任由长长的睫毛颤动,他闷声笑道:“晚晚,干什么盯着我的脸一动不动。你有这么迷恋这张脸吗?”

    低声呢喃,夜色撩人,在她身上压着的这个少年,恍若披着一层纯良天使皮的恶魔,比夜色更加撩人。

    米乐心中警铃大作,终于在秋缇试图吻住她的时候,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将秋缇推开。

    始料未及,秋缇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着喘得如同刚刚跑了一千八百米的女人。

    她仿佛被逼狠了,眼尾是情动的通红,眼中是慌乱无措的情绪,饱满圆润的双唇微微翕动,紧接着狠狠抿了抿,强行瞪了秋缇一眼。

    “少自作多情!”

    秋缇被推开,比她更委屈。

    米乐骂完之后,站在原地,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干巴巴的站了一会儿,她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追着,匆匆忙忙,同手同脚的往楼下跑了。

    她一走,秋缇就懒得装模作样。

    刚才还表现的一动伤口就痛的右手,此刻完好无损的撑着自己脸颊,他趴在三楼的栏杆上,看着米乐落荒而逃的背影,抬起左手,握了一个空拳,将米乐圈在手心中,邪气的勾起一个笑容。

    露出来的虎牙,让他就像一个坏透了的小恶魔。

    ·

    米乐深深感受到了,家里不能多待。

    她抓起沙发上的衣服,脸色通红,咬着牙走出了门。

    还好今天晚上月色不错,就当是出门散散心了。

    一路从云港花园走到长水广场,米乐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一些。

    她的脸也没那么红了,再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也该回家去。

    秋缇那个受伤的胳膊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要换药的话,他一个“独臂”少年肯定是不能独立完成的。

    米乐转个身,往云港花园走。

    却不料,一转身就看到前面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大晚上的还在街边游荡,米乐心中的正义感油然而生,便跟着去看看。

    往前走了一段路,二人越来越近,却是米乐喊出声:“邬水苏?”

    邬水苏没穿警察制服,穿着便服,一转过头看着米乐,也惊讶道:“米乐?”

    米乐:“你这么晚在外面做什么?”

    邬水苏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我是出来办事情的,你一个女生这么晚在外面才危险吧。长水镇之前不是发布了公告吗,年轻单身女子不要在外面夜游。”

    米乐:“是因为王莲的事情?”

    邬水苏点头。

    米乐突然无话可说了。

    她似乎是个天生能把天聊死的,眼见无话可说,她道:“那我回去了。”

    邬水苏道:“等等。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帮我一个忙吧。”

    米乐皱眉:“我没有义务。”

    邬水苏道:“就当我求你的。见了这么多次面,我自作多情,算你半个朋友成吧。咱们还有一段小学同学的缘分。”

    对方说到这个份上,米乐也没有再拒绝。

    她:“你要帮什么忙?”

    邬水苏道:“我要去茶楼街。但是单亲匹马进去,显得有点怪异。你陪我一次。”

    米乐:“难道不是因为一个人进去危险,加上我多一个保证?”

    邬水苏摸了摸鼻子:“哈哈,我这么明显吗。”

    米乐在散打方面的造诣,圈内的公子哥多少都知道一些。

    邬水苏岔开话题:“其实我来茶楼街是因为中午在校门口打群架的混混。你知道他们手上的刀是什么刀吗?那种刀网上买不到,在国内是禁止平民使用的。就跟毒品一样,不准售卖。”

    米乐歪着头看他。

    邬水苏道:“他们一群没什么文化的小混混是从哪里弄到这些刀的?我怀疑背后专门有卖这些。”

    米乐道:“你来茶楼街是因为有线索吗?”

    邬水苏道:“没。我是来碰碰运气的。”

    邬水苏说谎了。

    查到这个茶楼街,根本不是碰运气。

    中午的时候,邬水苏压着几个刺头混混进了公安局。混混老大的标哥背后有人,不怕公安局,也不怕警察。进门就跟进自己家一样,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邬水苏把他弄到审问室里面教育了一通。

    谈话之间,问起了这些匕首从什么地方来的。

    标哥一开始死死咬着不松口,后来在邬水苏的套话中得出了一些信息。

    虽然信息不多,但这么容易就套出来,令邬水苏十分奇怪。

    标哥在谈话中,还无意间透露除了关于王莲男朋友的事情。邬水苏万万没想到,能在这么一个巧合之下打听出这个消息。

    但是,这一切过于顺利,就像是有人精心安排好了一切,然后将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一个地方。

    换句话来说,邬水苏查出来的东西,不是他查出来的,而是有人通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件,直接告诉他,你要去这里。

    简直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手操控着,他的所作所为,事情的发展方向,全由不得自己决定。

    让他不由自主的感觉自己像一颗被别人利用的棋子,而摆弄整个棋盘的人至今没有露脸。

    米乐开口:“碰运气你能碰到这里来?我没那么好骗。不过,我也不想知道。”

    邬水苏道:“跟你聊天真是折寿。有没有人跟你说,你的嘴巴真的很毒舌。”

    米乐:“没有。你要当第一个吗。”

    邬水苏道:“算了。换个东西聊吧。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来茶楼街吗……”

    米乐打住他:“劳驾,我不想。”

    邬水苏道:“好吧你不想。那是我想,我告诉你,这个茶楼街其实不是茶楼街,通俗一点的叫法,就叫做红灯区。”

    米乐愣了一下。

    邬水苏继续说:“我看你在这里住了很久,难道你没有觉得这个茶楼街很古怪吗。明明一条街的店铺都要死不活的开着,最热闹的时候也只有楼下的几个老头子,但是屹立在长水镇这么多年都没有倒闭,也没有被拆掉。”

    “就连你前段时间跟邬丞竞争长水开发区土地的时候,这一块都被单独划了出去,不在收购土地之内。”

    米乐恍然大悟:“它背后有人。”

    邬水苏点头:“应该是背后有人,而且来头不小,或许跟当地政府有点联系。茶楼街根本不是喝茶的地方,里面乌七八糟的事情暴露出来,很可能还要被警察请去喝茶。”

    米乐道:“里面有其他生意?”

    邬水苏:“见不得光的。但是老鼠太大了,根本打不下来。狡猾至极,这么多年盘根错节,哪儿能是一次可以端的。我刚来这里,才摸清楚这玩意儿。”

    米乐道:“你胆子真大。那群不学无术的混混也是从这里买的匕首?”

    邬水苏:“猜测而已。今晚上进去打探一下,找点儿门路。我的胆子可不大,原本是不打算进去,结果偶遇了你,我一想天赐良机,于是就来利用你了。罩我啊,姐。”他笑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这么晚出来干什么?”

    米乐没说话。

    邬水苏道:“说起来,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上次我跟你第一次见面,你身边那个高中生是谁?你弟弟?”

    米乐道:“闭嘴。吵死了。”

    她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很有耐心。

    比如邬水苏,她就很没有耐心。

    两人借着夜色走进了茶楼街,越往里面走,越阴暗。

    茶楼街的入口很冷清,进去之后跟花鸟市场的局有点像,分为四块地方。

    穿过一个破烂门,两旁老旧的桌椅翻起来堆在一起,墙壁落灰,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片刻后,前面渐渐地有了灯光。

    不过,这个灯光不是很亮,昏暗暧昧,就在两旁的茶楼内。茶楼门前半遮半掩,欲说还休。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喝茶的地方。

    米乐走过去,除了灯光之外,茶楼街里面终于有人了。

    看起来,这些人是从其他入口进来的。米乐刚才走来的一路根本没碰到其他人,邬水苏猜测道:“估计是老熟人了。我看这个茶楼街不止一个入口。不过正门口很少有人走。”

    米乐道:“做皮肉生意,还有走大门的吗。”

    二人没有说话,兀自走着。

    米乐警惕性拉的很高,一边走一边观察。

    茶楼街的两旁,正如同邬水苏说得那样,是招揽客人的小姐。不过看起来档次都不太高,穿着打扮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古老夜店风。

    邬水苏走了一会儿,突然把自己的帽子拿下来,扣在米乐头上:“路上的男人看你,比看里面的小姐多十倍。”

    米乐道:“别指望我感谢你,这是你拉我进来的,你应该的。”

    邬水苏无奈道:“我没指望你感激我,大小姐,你脾气也太差了,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没人要。”

    米乐冷冷瞪了他一眼。

    她转过头,没注意,正好跟前面的男人撞了一下。

    那个男人走得匆忙,撞到她之后连忙道了个歉,又往后面走去。

    米乐眯着眼看了会儿,邬水苏道:“你看他干什么?气人家没给你道歉?”

    米乐道:“不是。那个人好像是六中的老师。”

    邬水苏道:“老师来这里干什么。被看到了还不得开除。”

    米乐没回答,她其实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六中的老师。只是去给秋缇开了一次家长会,好像在家长会上见到过这张脸,应该是老师不错。

    不过不确定的事情,她不敢下结论。

    她转过头,眼看前面就要走出茶楼街了,米乐说道:“你还要调查什么?别告诉我你的调查就是这么进来走一趟。”

    邬水苏道:“当然不是。”

    他拍了一下米乐肩膀,道:“走,你不是说那个人是六中的老师吗,我们跟上去看看。”

    也正在这个时候,米乐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好在茶楼街里面并不是很安静,她看了眼电话,发现是秋缇打来的。

    米乐顿了一下,将手机放在耳边。

    秋缇在那头略带困意的声音传来:“你在哪里?你还在生气吗?”

    米乐道:“没有。”

    秋缇道:“可是你跑出去了。我来接你。这么晚不回来,我担心你。”

    米乐抬头一看这地方,灯红酒绿,糜烂颓废,处处都是阴暗不堪的大人世界。

    关键是秋缇过来,要是看到自己跑到这种风月场所,边上还有一个男人——并且邬水苏之前还被秋缇撞见过,被他认定为米乐“好同事”之一的人。

    无论怎么,都不能让秋缇过来。

    她倒是不心虚,只是秋缇此人太会脑补了。

    她根本招架不住。

    “不用。”米乐拒绝他:“我就在家外面不远处,很快就回来。”

    秋缇在那头有些质疑:“真的吗?”

    米乐道:“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结果不巧,好死不死,就在这个时候,茶楼街其中一个小店中,一名穿着打扮风骚至极的女人,半露着胸脯,风情万种靠在门边,对邬水苏招呼道:“帅哥,站在门口干什么,我屋里有茶,进来喝两口呗?看你长得这么帅,我不收钱。”

    秋缇在那头听了,沉默了一秒,说道:“家附近?”

    那女人看到一脸懵逼的米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噢哟,我说你怎么不进来,原来是带女朋友来的。帅哥,你好会玩啊~”

    又是长达十秒的沉默,秋缇一字一句说道:“女朋友?很会玩?”

    米乐道:“我……”

    秋缇问道:“晚晚,你到底在哪里。”

    他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冷了几个度,带着些质问:“有你这样的吗。我的手刚受伤,你就嫌弃我,要去外面打野?”

    “好。我知道了。”没等米乐解释,他就自暴自弃说道,“家花不如野花香,妻不如妾,妾不如嫖,嫖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是吧。”

    米乐整个人都僵住了,表情瞬间变成:=口=!

    秋缇委屈得要命:“他比我好看吗?”

    米乐道:“我不是……我、我在这个……”

    她连忙道:“茶楼街,我跟朋友出来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啊,秋缇暗道,这借口可真是烂到家了。出去抓十个出轨的男人九个都说只是出去跟朋友办事。

    你这个事情办得好,要是我不打电话来,恐怕办着办着就要办去床上了。

    秋缇道:“我现在过来。”

    他掐断电话,面上神色莫辨,拆了手上的绷带,拆到一半,想了想,还是重新捆了回去。

    只不过捆得太用力,下午才好一些的伤口,又流出血来,浸湿了白色的绷带。

    看着十分恐怖。

    秋缇倒很满意,不过很快,又沉下脸色。

    他难得情绪外露,并且不再是任何他想要装出来的情绪,而是真实的,感到了一丝不爽。

    他心道: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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