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看见魏璎珞的时候,她正在一个宫女的陪同下缓缓向延禧宫方向走去。
明玉看着她变了的装扮,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本来只是去内务府领月银,却一下子看见了身着华服的魏璎珞。金银上身,果真不同,谁还能看出她曾经也是个侍奉主子的奴才呢?
三个多月不见,不知死活,如今骤然相见,她却已经成了主子。
她怎么能这样?一点消息也没有,皇后娘娘自她走后整日整日的茶饭不思,笑容都少了,她却一声不吭地成了一个主子?
谁都可以,就她魏璎珞不行!她和自己是一样的,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她怎么可以这样在皇后娘娘心上扎刀子呢?
她分明知道皇后娘娘对皇上的情意!明玉忘记了要去内务府的事,只是远远的盯着那个身影,她恨她吗?当然,恨她的绝情淡泊,却又觉得却觉得她更加瘦了,似乎风一刮就能吹跑了似的。于是明玉心中又想,说不定她也是被迫的呢?若是皇上以死相逼,她又能做什么呢?如果是自己,应该也只能如此。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恨她呢?
明玉哭了,来不及抹泪,她转过身去向内务府走去。她不知道一切怎么就成了这样。她还想着有一天魏璎珞从冷宫出来,回到长春宫,她们再一起侍奉皇后娘娘,一起吵嘴,一起踢毽子,一起下厨房。可是这一切终究是泡影了,魏璎珞有她的主子命,她明玉不想管也管不了。
“明玉姐姐今天来的早呀。”内务府小太监奉承着。
“早与不早,干你什么事。把月银给了我我就走了!”
“明玉姐姐今日火气旺啊,是不是已经听说了魏答应的喜事?也对,同在长春宫伺候,难免。。”小太监似乎突然意识到马屁拍到马脸上,立马住了嘴,可惜明玉已经一脸藏不住的怒气了。
“你一个小奴才!瞎嚼什么舌根子!”她想用手指戳戳他的脑袋要他长长记性。那小太监却急叫“明玉姑娘手下留情!”
明玉又气又急“我什么也没干,你这样弄得好像我故意欺侮你似的!”
偏巧了,小嘉妃的侍女春秀正好入内。
这个春秀,曾经在辛者库和尔晴相识,尔晴成了富察夫人之后也没忘记旧交情,说了个情让她从辛者库出来了,也到是缘分,小嘉嫔刚刚入宫缺人手,那管事嬷嬷看着春秀长得机灵,又有富察夫人这一层关系,便分配去当了贴身宫女,如今小嘉嫔正得宠,春秀也在这宫里有了些权利。
“仗着是皇后娘娘的婢女在这里作威作福的,也该要点脸面罢!”
明玉本不觉得什么,这一说,她的火也被勾起来了。
“你是哪里来的?此事与你何干!做皇后娘娘的婢女自然是我的福气,你是眼馋我们皇后娘娘哪一处?哪一处都是你们嘉嫔娘娘比不得的!”
春秀只觉得气血上涌,小嘉嫔这两日得了风寒,身上不大爽快,便总拿下人出气,她正愁气没处发呢!于是上前扬起巴掌就想打。
企料明玉抓住了她的手,反手一巴掌过去。
“啪!”
本来是一几给春秀教训的巴掌,最多红个脸,谁知春秀这日的耳环多珠粒,她一掌下去,珠粒顺着脸刮过。春秀尖叫一声,那个小太监也叫了起来。
明玉回过神来,她手上粘了一颗珠子,还有一抹血迹,再看春秀,她的脸上已经被划出一道血痕,正止不住的流血。
“明玉姑娘,春秀姐不过是为了给我解围,你也不至于。。不至于如此狠辣!”那小太监叫道。
“我只不过是。。我也没想到。。”明玉怔怔的看着手上的珠子。
“你个贱人!我这样。。怎么伺候嘉嫔娘娘!”
“快去太医院看看罢,别以后落了疤!”
小太监掺着春秀离去,明玉站在原地,那颗珠子还在手上,她想把它扔掉时,才发现它嵌入了手心,这才觉出痛来。
她用口吸出了点血,掏出手帕裹住了手。
她突然觉得好累,为什么觉得这极尽奢华的紫禁城,连自己的一丝位置也找不到?
她出了内务府,却有人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臂,一路拉着她到了一个拐角。
“海兰察?”她睁大眼睛,其实是有些欣喜的。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高大的人伸出手拿着一个纸包在她眼前一晃。
她早就闻出来了“卤鸭!”
“还有呢?”又是另一个纸包。
“桂花糕!”
“是了,你的鼻子还算灵敏。”
海兰察笑着把两个纸包递给明玉,只看见她笑嘻嘻的接过去,一只手上却包着手绢。
“这是怎么了?”他没等她回话,就解开了手绢,“怎么弄得,走,我帮你上药。”
明玉把手收回去“算了,宫女侍卫不能太过亲近,叫别人看见不好。”
她低着头,只觉得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姑娘,海兰察觉得心揪了揪。
“没事,我那里静的很,没有人的,你这样不处理好,会化脓的。”
“行啦,我回去好好处理,皇后娘娘赏了我好多药呢,谢谢你的卤鸭和桂花糕!”明玉挤出一个笑容,转身的时候,却忍不住的落泪。
“明玉,你可以依靠我的。”
那人在身后说着。
“虽说我现在还是御前侍卫,不过很快我就能去打仗,回来便能加官封爵。”
“虽然我现在能做的很少,可是你若是受了欺负,我第一个不答应。”
明玉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她转身抱住那个结实的身体“海兰察,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还有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海兰察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待着,卤鸭的香气混着桂花糕的香气,还有女子发间的暗香。一切似乎都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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