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神者不出幺蛾子的情况下, 刀剑付丧神开荒的效率令人称道, 仅一个下午茶的功夫就攻略关原, 直逼本能寺。
先遣部队在本能寺之战的必经路线来回搜寻了几趟都没有找到落单的大和守安定,眼看再做停留就会招来强大的检非违使, 歌仙兼定当机立断, 率领出阵的一队返回本丸并向太宰治报告了战况。
歌仙兼定愧疚不已:“对不起, 主公, 清光,我们一路搜索,也没有打听到大和守安定的音讯。”在三日月宗近的建议下, 他们还向那个时空点的原住民、被抛弃的流浪付丧神打听有关大和守安定的踪迹, 以加州清光的名义张贴告示,结果是一无所获。
一振刀剑从破碎到完全消亡的时间有多久?
不过一瞬, 他甚至只能来得及说一句话。
歌仙兼定以为加州清光会怒吼,会放声大哭, 会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轻言放弃, 会不顾一切地冲到本能寺亲自寻找……可是跪坐在一旁垂头看不清表情的打刀少年十分平静, 要不是他握紧泛白的关节与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的一丝血腥味,歌仙兼定都要以为加州清光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
那个瘦弱单薄的少年, 冷静得让人心疼。
他觉得自己明白了审神者不让加州清光出阵的原因——热情与希望不断被打击消磨的过程才是最痛苦的。
歌仙兼定想了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加州清光,无论怎么说,都像是幸运者对不幸者的嘲讽与廉价的怜悯。
最终只是轻叹口气, 道:“清光, 你可以哭的。”
“歌仙, 你好像弄错了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宰治敲了敲案几,指节与原木的碰撞清脆短促,将付丧神紊乱的心绪收拢回来,“其实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没有消息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
歌仙兼定定了定心神,追问道:“您如何得知?”
加州清光仍没有抬头,紧张局促揪衣角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太宰治也没有卖关子,难得正经起来,“要知道,在一定程度上,大和守安定得到的信息与我们是对等的。说得再简单点,我们不知他的死活,他同样也不知道清光是否平安无事。清光能为了大和守安定冒着大不为反抗整个时之政府也要坚持活下去,大和守安定难道不会吗?”
“您是说……”加州清光的脊背绷成一个笔直的弓形。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对,就算是为了清光你,他也会努力活下去。”
狐之助跳出来,用尾巴拍了拍加州清光的脑袋,“审神者大人之前向时之政府本部提出的申请已经通过,得到的答复是:关于编号为438号审神者刀剑的死亡记录中没有大和守安定。”
作为与时之政府签订契约,以刀剑分灵现世,投影般存在的付丧神,从被召唤到碎刀死亡的关键节点都被记录在时之政府本部的智能光脑上。只是一般人没有权限查询罢了。
“主人连这个方法都想到了……我何德何能让您为我做这么多?”打刀少年热泪盈眶,呜咽着捶打自己,“是这样的,安定都还没有放弃,呜呜……我怎么能够放弃?”
“所以清光,调整好自己,养精蓄锐这么久也该出动了。明日起,我们一起,常驻本能寺,直到找到大和守安定为止。”太宰治站起来,披上那件标志性的沙色风衣,“现在嘛,该吃晚饭了。”
*
“呐呐,长谷部,做这么多菜能吃得完吗?”今剑踩着高高的木屐鞋踮着脚接过压切长谷部递来的盘子。
今剑是今天刚被锻造出来的短刀,他只知道主公大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愿意帮助加州清光找他前本丸的伙伴。
还有就是同伴们都忙着作战内番,都没人陪他玩了,不过小今剑很乖哒!他主动来厨房帮忙。
机动快的短刀最合适帮忙端菜了。
“今剑,你小心点儿,别蹦蹦跳跳的,不然汤会撒出来的。”压切长谷部叮嘱着,复又严肃自责地说:“主明天要带领第一部队一起出阵,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外面风餐露宿,吃不好也睡不好,自然要准备丰盛些。都怪我练度不够,不能随同主一起出阵。”
小天狗看到快要哭出来的压切长谷部,懂事地安慰道:“长谷部你不要担心啦!小豆长光和歌仙兼定都跟着主公大人呢!他们料理的手艺都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在战场上扎营露宿也绝对不会让主公大人饿着肚子的。”
抱着筷匣的包丁藤四郎怨念重重:“小豆也是第一部队的成员吗?也就是说我这些天都吃不到好吃的点心了。没有人·妻没有点心的日子光想想都觉得是灾难……”
压切长谷部义正言辞地谴责:“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自己的人·妻和点心?你到底有没有把主人的安危放在心里?”
“在我心里主人和人·妻、点心同等重要。”包丁藤四郎吐了吐舌头,在压切长谷部发作之前端着托盘一溜烟地跑开了。
付丧神们分工明确,餐厅里,药研藤四郎和五虎退帮忙清扫卫生,摆放餐具。
“那个,请问这里还有需要帮忙的吗?”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双臂提着一桶清水走进餐厅,木桶边缘还放着一块抹布,他的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也是在打扫收拾房间。
药研藤四郎闻言停下拖地的动作,直起腰,一只手撑在拖把杆上,看到胁差少年心头一跳,连忙问道:“堀川,你现在不是应该陪在大将身边的吗?”
“咳咳……你说这个呀!”堀川国广不好意思地揉揉有些酸痛的肩,无奈地摊手解释:“因为陆奥守过去了嘛,他还一直向主人叙说枪比刀剑好的方面。药研你知道的,我们新选组的刀剑与维新派的刀不大能合得来。我想主人身边有人随侍,而我更擅长打扫之类的杂活,就过来帮忙了。”胁差少年还有一句没有说,他看审神者兴致勃勃地欣赏陆奥守吉行的枪,看都不看他一眼,显然是更喜欢维新派,所以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堀川国广说得已经够委婉了,何止是不大能合得来,因为观念不同,陆奥守吉行经常能与新选组的刀吵起来。特别是与和泉守兼定或者长曾弥虎彻在一起的时候,属于那种虽然没有大矛盾,但小冲突不断的相处模式。
堀川国广因为性情温和,不争不抢的性(在与和泉守兼定无关的时候),所以主动退让,把陆奥守吉行留给了审神者。
“什么?你竟然让大将和陆奥守吉行单独相处?”药研藤四郎心叫不好,一把扔了拖把就往门外冲。
站在门边的堀川国广被撞到一边,他没有错过药研藤四郎焦急担忧的神情和话语里的谴责,忙放下水桶不安地追上去。
他不明白,就算是让审神者大人与陆奥守吉行单独相处又怎么了?虽然陆奥守吉行和他们观念相冲,时不时发生点小摩擦,但堀川国广可以肯定的是陆奥守吉行绝对不会做危害审神者的事。
堀川国广紧跟在药研藤四郎后面,焦虑不安地问:“药研,陆奥守到底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药研藤四郎回头看了眼堀川国广,“不是陆奥守的问题,是大将……算了,到时候再向你解释,希望能赶得上。”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堀川国广更晕了。什么叫不是陆奥守的问题?大将到底怎么了?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砰砰砰”的枪声。
这座本丸里有枪的就只有陆奥守吉行,不用堀川国广多言,药研藤四郎就卯足劲顺着声音的源头飞奔过去。
随后赶到的堀川国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太宰治好端端地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药研藤四郎脱力地扶着围栏,三日月宗近一手拿刀一手扶着腰在叫痛,陆奥守吉行背对着他,倒也看不出什么。
堀川国广对上太宰治鸢尾色的眼睛,面面相觑。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枪,把它重新上好膛还给陆奥守吉行,调笑道:“陆奥守,你怎么回事?竟然把自己的宝贝枪都丢掉了。”
“啊!不要!拿走!把这种危险的东西拿远一点!”陆奥守吉行像是见鬼了一样地把那从不离身的手'枪塞到堀川国广手里。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陆奥守吉行竟然让我把他的枪拿走?!虽然极化后的陆奥守吉行解开了刀不如枪的心结,明白了新事物也不是万能的,但也不应该这么快吧?
而且,这还是那个行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敢和审神者称兄道弟的土佐来青年吗?
堀川国广脑海里禁不住回忆起药研藤四郎刚才对他说的话“不是陆奥守,是审神者的问题……”
不会是主人吧?
胁差少年狐疑地看了眼一脸无辜的太宰治。
您到底是干了什么才能把他吓成这幅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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