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季寒枝走的急,脚下步伐匆忙。
高二部的学长学姐比他们高一部下课晚,不一会儿人就走光了。季寒枝小跑到停车棚里四下张望,天色沉沉,姜航以往等她的树下没有人。
姜航哥先走了?
她没有提前打招呼,一时间不知道该走还是留。
就在季寒枝纠结的时候,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
季寒枝吓了一跳,回头,后者面色阴沉,山雨欲来一样憋着气,冷声道:“你跑什么?”
骆正阳掐着她的手腕,恨不得把她掐醒。
季寒枝不解的眨了眨眼,小幅度挣扎着:“我没跑啊……”
骆正阳攥紧手:“那你怎么不等我?”
季寒枝:“你也没说让我等啊?”
骆正阳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水都没送完,你跑什么?”
季寒枝想要甩开他的手,也有些生气:“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就非得喝那瓶水?”
骆正阳闻言冷哼,扯了她一把:“你什么意思?”
季寒枝不甘示弱的直视他:“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周围有经过的学生交头接耳的往这里看。
手腕被一股力气捏住,有点疼。季寒枝皱眉,想要把手抽回来:“放手。”
骆正阳被她这种执拗气出来汗,喘着粗气拽住她的胳膊向后边走。他人高腿长,季寒枝被拽着手腕跟的踉踉跄跄,走了一段路,骆正阳直接把她抵在三栋教学楼,手撑在她耳畔一旁,眸间似有怒火。
高大茂盛的棕榈树遮盖住了两个人的身影。
季寒枝吸着凉气揉了揉手腕,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疯子。”
骆正阳抵在她的前面:“我要是疯子也是你逼的。”
季寒枝向后缩,一脸不可置信,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虽然迷茫,声音却依旧是软糯的:“我怎么逼你了?”
她往后缩一点,骆正阳就往前挤一点。他力气太大,季寒枝推搡不过,就喘了口气,放低了声音乞求:“你先放开我,好吗?”
少女沉静白皙的面庞上浮现出几分慌乱与惧怕。她纤细的手腕子抵在骆正阳胸膛前,企图推开他。
看着那张略带抗拒神色的面颊,骆正阳心里就来气。他看见她兵荒马乱的,人家毫不知情,一身轻松的来找自己的小竹马一起回家。
心里郁结之气越来越浓。骆正阳恶狠狠的盯着她:“我球都没打完,你怎么就走了?有什么事比看我打篮球还重要吗?”
她一僵,十分无语。
季寒枝蹙眉,漆黑的眼眸里透着不解与无奈,她企图安抚住他的情绪,柔声道:“有人在等我。我这就向你道歉,对不起,没有等到你篮球结束。可是真的事出有因……”
有人在等你?
骆正阳此时此刻丝毫不知道他心里烦躁的正是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有些嫉妒,嫉妒到发疯。
“谁要你道歉?”
他一脸冷漠,粗声粗气打断了季寒枝的话。
大少爷脾气上来,一脚踹翻旁边的大花盆。花盆四分五裂,泥土外溅,季寒枝受惊,脸色苍白,水濛濛的眼睛盯着他。
“反正你就……”骆正阳有些不敢直视她,一时语塞,“你答应给我买的水我还没喝。”
季寒枝愈发无奈,只好蹙眉,轻声道:“你不是喝了吗?中场休息的时候。”
骆正阳咬着腮帮子赌气:“我没有!我没喝够。”
他同样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行为幼稚至极,像是在邀宠。顿了顿,骆正阳稍微起开了些,但是胳膊依旧圈在她身旁,冷声补充:“你得赔偿。”
“耽误了我的时间和精力,你就得赔偿。”
季寒枝往外看了看,有值班的保卫处人员在拿着手电筒巡逻。她来不及反应,连忙点头,想要赶紧离开,小声回道:“可以。明天可以请你喝奶茶。先放开我好吗?”
这时保卫科的值班人员听见声音,手电筒从这边扫过来:“那边有同学吗?在干什么?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要锁门了。”
季寒枝愣神,脸上白了三分,贝齿轻咬下唇,身上开始轻微发抖。这都是什么事啊?要不是他,她现在早就回家了,要是让保卫处发现肯定会通知班主任!
想到这里,季寒枝多了几丝愤恨,小声说:“老师要来了!可以走了吗?”
骆正阳正在低头看着她的嘴唇。
她的唇畔色泽微润,是健康的淡粉色。在周围沉甸甸的暮色里似乎夺人心魄,唇红齿白。有一种稚嫩青涩的,陌生至极的美感。
说不出来的感觉,蛮奇怪的。也很陌生。骆正阳觉得自己四肢变得僵硬,不再听从主人使唤,心脏剧烈跳动,一下两下,呼吸也急促了三分。
季寒枝闭了闭眼睛,听见脚步踩在落叶上的脆响声音。她心里焦急,用手背推他,声音也透着三分急躁:“老师就要来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说。”
骆正阳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攥在手心里,把人抵在墙上。
教学楼的墙壁是墨绿色的,对面有一大块“争取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巨型牌子。
他低垂着视线,以往冷硬的目光像是掺了水,不自觉的抿唇,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三分。两个人被迫以这样的姿势困在原地,季寒枝不敢抬头看他,也垂着头,恨不得把下巴埋进胸口。如果光线再亮一些,肯定能发现,她细长白嫩的的脖颈因为羞涩与难堪而腾上一抹浅浅的淡粉色。
保卫处的老师拿着手电筒走了几步,拨开棕榈树叶,嘴里嘀咕着:“没人怎么回事,刚刚明明听见有人说话了,难道是幻觉……”
忽的,从蓊蓊郁郁的草丛里窜出来一只黑色小猫,喵的一声惨叫,从小路上飞跃过去。
保卫处老师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原来是只猫……”
脚步声逐渐远了。
季寒枝低着头:“老师走了吗?”
骆正阳手指慢慢的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红色细绳子,还有那小颗冰凉的玉珠。他摇了摇头,哄骗着:“没有。”
季寒枝想要探身往外看一眼。因为骆正阳体型比她宽阔太多,已经把她完完全全的挡住了。她往左看,骆正阳也往左看:“没走呢,再呆一会。别出声,小心老师发现说你早恋。”
季寒枝一怔,小声嘀咕:“你才早恋!”
骆正阳强忍着笑意,深邃的视线落在她头上那个小小的发旋儿,他嗤笑一声:“和谁早恋啊?和你啊?”
季寒枝不说话了,沉默着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知道过了多久,骆正阳压制住剧烈的心脏,犹豫着抬起手在她嘴唇上按了一下。
季寒枝触电一样的仰起头,向后躲,越想越生气:“你干什么?”
这下子她那双明亮的眼底就只有他一个人了。骆正阳压抑住兴奋,摇了摇头:“不做什么。”
他终于大发慈悲松开了季寒枝,朝后歪了歪脑袋,嘴唇勾起一个斜斜的笑容:“老师走了。好学生,你可以回家了。去找等着你的人吧。”
季寒枝用力一把推开他,骆正阳靠在墙上,看着少女一如既往挺直削薄的脊背,还有在暮色里充满薄怒的视线。骆正阳的心情忽然舒畅,不是用一个半个字来形容的。
他抬起右手食指,上面似乎残留着唇畔上柔软的温度。骆正阳悠闲自得,顺手在地上抽了根狗尾巴草用牙咬住,慢吞吞的跟在她身后。
已经快八点了,夏夜清亮,天空已经有几颗性急的星子耐不住寂寞而明亮,温柔的俯视着银河。
姜航一直没有离开,推着车子站在季寒枝自行车旁边等着她。
他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清秀的眉目之间寂静,一点不耐烦都没有。看见季寒枝急匆匆的跑过来,他不仅没有因为季寒枝迟到而生气,反而微微笑着安慰她:“别着急。”
季寒枝满脸歉意:“对不起,姜航哥。今天……有点事情,耽误了。我应该长点心早点跟你打个招呼的。”
她弯腰开锁。
姜航淡然:“我看见你的自行车还在,就知道你没走,肯定是有什么脱不开身的事情。没事,不要着急。”
季寒枝朝他笑了笑:“谢谢姜航哥。”
姜航有一瞬的晃神,不过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推着自行车与她并排走:“没事。阿姨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毕竟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两个人出了校门,外面的学生已经少了,车流也不再拥堵。只有烤猪蹄的摊子上还在散发着烧烤的香气和青烟。
姜航放慢了脚步,柔声道:“最近学习怎么样?要考试了吗?”
季寒枝:“马上就第一次月考了。”
姜航点头:“第一次月考挺重要的。老师们也重视。以你进班的成绩还是没有问题的。放平心态。”
季寒枝笑着回答:“嗯。我会加油。”
旁边有个影子慢吞吞的挪过来,头皮上的一层青茬显眼。骆正阳双手插兜,夸张的叹了口气:“唉,马上就月考了,我真的好惨哦。”
他抬起黑沉的眼睛向上看,那是没有尽头的靛蓝苍穹。
骆正阳把嘴里的狗尾巴草茎子吐到垃圾桶里,眼睛盯着她,语气里都是不怀好意:“同学,我机车坏了,回不了家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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