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白瑜凝了凝神, 动了动唇,无声地问道。
苏如意却是没有吱声,绷紧着身体, 挺直了背脊, 视线注视着窗外, 似是在凝神细听, 等到那沉闷地鼓声越弱下去之后,才转过头来往外头示意了一下我们跟上去。
这边的村落看不到天上的轮月, 抬头只有一片黑压压的沉闷,显得压抑而无法喘得过气来。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合起,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整个村落的人们都在夜里无声地醒来了, 伴随着那沉闷闷的鼓声,一个个村落就这么走了出来,神色有几分呆滞, 两三成群,无人说话, 像是受到什么召唤似的向村外一片黑压压的阴影外走去。
猛地看过去, 便宛如一群黑压压的人影在空城里无声地走动, 就这么单单看着, 便足以让人寒毛倒立。
饶是白瑜自认再大胆,看着这样与刚刚欢声笑语, 热闹非凡截然不同的画面, 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这是,这是有些什么在召唤那些村民无意识”
“嗯,召唤,但那些村民并非是无意识,而是在有意应召,看他们的身上的衣服,为盛装打扮而来。”
说着,苏如意便示意白瑜往那些村民的身上瞧了瞧,因天气昏暗,再加上场面阴深,白瑜刚刚那会儿还没有留意那些村民身上的异常,没错,他们脸上看着,的确像是面无表情,毫无意识,但他们的身上,却并非是普通的衣服,而是祭祀类的衣服,袖口和后面,分明刻画了一个眼带慈悲的神像,最重要的是,这都是统一的服装。
这意味着什么,显然而见,统一,制式的服装,只能说明这是整个村落里自发制成的,并且他们还清晰地知道今晚会应召,而将祭祀服提前穿上。
“但,我们并不能就这么跟上去,没有穿祭祀服的我们太过显眼了”
“这并不是问题,你等我一下。”苏如意说着,便是将白瑜放了下来,身形一闪,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两声闷哼,没有一会儿,苏如意便已再次出现在白瑜的眼前,她手上已多了两件祭祀服,很明显那两声闷哼是苏如意的杰作。
“你抢来的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并不太像我印象中的大师,至少我没见过玄真大师他们会这么做”
听到白瑜的说话,苏如意顿了一下,才将那祭祀服往身上披上,似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嗯,我平常并不这样做,只是当老妖怪当久了,总有些不得已的时候。”
老妖怪白瑜不由得一愣,视线不由得落在了眼前人脸上,眼前人的脸很年轻,虽不是极为精致的,却也像是刚成熟的花苞那般含苞绽放,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正是最美的年龄,无论怎么样,也不该用上老妖怪这样的形容。
可偏偏,她似乎淡漠并无过多在意一般的眼睛,以及身上无形带出的气质,却又像是身经百战、沉淀下来的老僧,用老妖怪来形容也并不觉得突兀。
只不过这时候,容不得白瑜细想其中的矛盾,两人匆匆换上了祭祀服后,便模仿着村民们的状态,跟在了他们的身后,他们也见到收容他们那对母女走在了更前一点位置,为了避免被发现,便是放慢的脚步,拉开了一小段的距离。
夜色越来越暗,不出几分钟,他们便已走出了聚居处,往着村落后方的黑暗漫步而去,越是深入,视线越是昏暗,空气越是浑浊,隐隐地,还带着几丝血腥气。
直至越过庄稼地的那一刻,忽然间,只听猛然咚的一声鼓响,四周猛然变得亮堂起来了,刷刷几下,似黄似蓝的光火,从两侧猛然燃起,随着咚、咚、咚变得清晰起来的鼓声,光火逐渐点亮,只听唰的一下,四周一下全然亮起来,陷入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复古的神庙,最上方的高处供奉着三个近三米高的神像。
一左一右是两个面相凶狠的神像,一个持双刀,一个持长叉,一黑一白,脸上都刻满了咒纹,身披厚重盔甲,就像是两个守护门神,而在正中间的,却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神像,与那两个面相凶狠的神像不同,底下坐着莲花座,脸如慈祥佛祖像,宛如身坐莲花座作化的慈祥神佛,最为惊讶的是,那个神像竟是在闭着双眼流泪,并非是神像刻画出在流泪的样子,而是那神像是真的在流泪,光火的折射,能让人清晰的辨析到那是真实的水迹。
坐化慈悲像,满脸的悲怜,怜悯众生苦海。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人都伏地拜了下来,满面的虔诚,四周便传来一阵高声信语
“吾神慈悲,救众生苦海”
“吾神慈悲,救众生苦海”
“吾神慈悲,救众生苦海”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最奇异的是,满村的村民,竟没有一人面带犹豫,全是虔诚之色,似乎眼前的慈悲神佛真是拯救了众生苦海一般,鼓点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密,似乎带着某种奇特的节奏。
忽然间,白瑜猛地觉得自己的脸皮一痛,视线内清晰地见到一双极为冷静的眼眸,才猛地惊醒起来了,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后背早已是好一阵的冷汗,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我刚刚那是”
“被迷惑的,这庙里带有某种迷惑人智的香气,很淡,不易察觉,但在这里呆久了,吸入得多了,也就会神志模糊,意识不清了。”
“那那些村民也是”
“嗯,估计也是长期吸入了不少迷香,但事情应不只是这么简单,迷香没那么大的作用力,你看”
说着,苏如意视线转向了前方,几乎是下意识的,白瑜便是顺着苏如意的视线往了过去,只见着在视线的前方,一个莫约三十出头的男人从最前排走了出来。
从更加庄重一点的衣着和排位上判断,这男人应是这村落里类似村长级别的身份,在鼓声戛然停止的那一刻,便三拜九叩地走到的慈悲佛像的面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说着信徒敬语,话毕,便又是一个磕头,猛一拍手,像是预告着什么一般,村民们忽然欢呼沸腾了起来,一群莫约刚成年般大的年轻小伙们便急匆匆地在慈悲佛像的面前排成了一队。
走在最前头的小伙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恭敬地上前接过了从莲花座下取出的锋利长刀,只见着年轻小伙就这么兴奋地抬起了长刀,眼也不眨一下地往着自己的左臂齐肩砍了下去,也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竟是一刀将砍断了开来,眼前一片血红,可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小伙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感似的,反而是带着欣喜若狂的神色,向慈悲神佛献上了自己刚从身上砍下来,还鲜活的左臂。
“这,这是”
“献祭,这是献祭仪式,而祭品,不是什么牲畜,而是人。”
苏如意神色不改,完全没有白瑜脸色的苍白难看,就像是没有见到眼前癫狂血腥的一幕似的,比之前更加专注地看着前方,看着那排成一队的小伙纷纷积极地上前砍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条手臂,一条腿,一只耳朵等等,想给了他们所认为的神明,又高高兴兴地从左右两边一黑一白的守护神像的祭祀桌上取走了一小包的稻种。
而这些小伙的家人在边上看着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是显得更加高兴了,边查看着似乎很珍贵的稻种,还边极力赞许道,“做得不错,你终长大成人了,虽然还没有将身体全部献祭给伟大神明的这段时间会难受一些,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神明是伟大的,再举行多几次献祭,你就能和我们一样了”
“一样什么,一样长生不老吗荒谬”
就在这时,几个人忽然间从外头闯了进来了,而怒喝出声,走在最前头的人身着一身玄学茅山派的道袍,而他边上的,则是一个光头和尚,看着眼前的一幕,口上不由得念上了几声佛语,眼神里同样是无法掩饰住的愤怒,除此之外,还有两人,一脸脸色苍白随时都能晕过去的成熟女人,以及同样狼狈脸色难看不已的帅气男人。
这一行四人,不是玄真大师、明智大师、影后林溪,和国民男神文子安,还能有谁
看样子,先头的队伍里还是有几个家伙是清醒的,似乎也发现了好些不对劲,和苏如意他们一样,偷偷地跟过去了,却不曾想,竟看到了如此刺激的一幕,便控制不住地冲了出来。
只是,从头到底,村民的做法都是自愿的,玄真大师的猛然行动并不能解决些什么,只是进一步地将村民们给激怒了。
“伪神,你们说吾神是伪神,荒谬我们已经生活在这里数百年了,守护着我们的都是吾神,孙孙辈辈守护着我们村落,而献祭,是我们愿意的,献上身体的一部分,能让吾神的神力提升,才能更好地守护村子,要是我们知道你们会是这样的人,我们村落才不会招待你们,那食物都是吾神慈悲,供给我们具有灵气的稻种种出来的”
一个个村民的脸色狰狞,显然对于打破了祭祀的玄真大师一行人愤怒不已,一层层地将他们包围了起来了。
顿时,玄真大师他们更是骑虎难下,他们玄真界之人只灭邪魔妖道,并不随便伤人,在他们眼里,这么村民都是被邪魔妖道所迷惑了的无辜人们,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则是在这庙宇里那尊假慈悲神像
下一刻,玄真大师便是一声低喝,口中念念有词,手成结印,便祭出了一对锋利宝剑法器,在玄真大师的驱使之下,便直直朝着那流着泪的慈悲佛像的面门攻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击中的那一刻,却是让一把石制的大刀给挡了下来。
动了,边上那持着大刀的黑脸神像竟是动了,连带着另一侧持着长叉的白脸神像也一起动了起来了。
“显灵了,神明显灵了,吾神万岁,吾神慈悲啊。”
村民们一片疯狂的欢呼,更多地甚至不管不顾原地跪拜起来了,这已经不只是信徒这么简单,完全就像是一群疯癫疯子。
但此刻,玄真大师却已是什么都顾不上了,看着那一对已动起来的伪神的神像,脸色已是难看至极,手上动作极快,连连拍出了几个高级咒符,同时更是驱动着好几个攻击性法器朝着那对神像直直地飞去,利器打掉了神像的右手,重伤了石像,见着时间正好,早已准备好的明智大师更是大喝一声,只见金光乍出,化作无数的金剑,直直从那两个神像击去,支撑着神像的石头身体终是支撑不住,哗啦变成了一堆碎石。
然而,解决了两守护神像的两位大师神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是更加警惕,手中的法器嗡嗡直响,似已早好了一击击破的准备了,“伪神,现身吧,竟在世间胡作非为,迫害人命,应受天道的惩罚。”
玄真大师话刚毕,整座庙宇便是嗡嗡直响,似乎是在嘲笑着些什么。
忽然,一个声响便从四周传了出来,咯咯的竟像是儒雅书名般温和的笑声,并非是想象中的那般难听的声音,“玄学界之人吗,很少没见到了,没想到你们还敢闯到我地盘来,只是我可还真的是个神哦,而且,你们可是冤枉我了,迫害人命这么低端的作法,也就不成器的家伙才会做的,我可不会做啊,你看,他们可是自愿,他们可是我最爱的信徒哦。”
这声音越来越近,从四周往着中心凝聚成了一点,只见着正中间的那个慈悲佛像忽然间从三米高的高度,渐渐缩小了起来,变成和一般人差不多的高度,竟就这么从神台上走了下来,和之前那两个僵硬的神像完全不同,这个慈悲佛的身体宛如一般人类躯壳无异,完全没有石像的僵硬。
只见他就这么走到那已碎成了碎石头的那两个神像的周围,在神像脑袋上画了些什么,那些碎石竟是忽然动了起来了,渐渐地凝聚回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竟是变成了两尊完全无缺的神像,不,不仅仅如此,玄真大师还感觉到那连尊神像比起之前更强了,不由得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了,还要再玩玩吧,我可以继续陪你们玩玩,我也很久没有陪玄学界之人玩过了,是佛系派和茅山派嘛,咦,没想到还能见到茅山派的人呢,我以为几百年前,茅山派的人与那妖兽一块儿全都葬在了这山的山顶,尸骨无存了呢,怎么,原来你们要去山顶寻回去么”
玄真大师内心震惊,他没有想到眼前遇到的邪魔妖道竟对茅山派如此熟悉,没错,玄真大师之所以如此这么肯定这黑武山山里,存在能修复或顶替护心玉的至宝,是因为曾经好几百年前,黑武山曾是茅山派主门派的扎住之地,茅山派的多位高人长老都扎住在那里,那时候可是玄学鼎盛之时,能人倍出。
只是,没有想到一只从千年便开始沉睡的大妖竟是苏醒了过来,直接就盯上了茅山门派的灵丹妙药,闯上的茅山,大战一除激发,因事发突然,别的门派无法能赶至茅山派伸出援手,等他们赶去之时,整个黑武山已被封锁起来了,无法进入。
据传,那场大战,整个茅山派拉着那只大妖一同覆没了。
此刻,玄真大师又惊又怕,后背已不知什么时候完全湿透了,边上的明智大事也好不到哪里去,直道当下的情况可是棘手的很,这可并非平常的小妖能比,恐怕一个不小心,他与明智就得交代在这了,两位大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里的绝望,猛地一咬牙,便是一声低喝,将身后开出了一条道,并将全程身体僵硬无法帮上忙的林溪和文子安两人猛地一推。
“走,快走,再不走来不及,能带走多少人就带走多少人,下山后告诉所有人,谁都不要再踏进黑武山一步,无论是谁”
“玄真大师,这你们呢”林溪脸色慌乱,完全不知所错,还是边上的文子安瞬间反应过来,脸色虽难看,但理智还是回神过来了,朝着玄真大师便是点了点头,直到,“我先带她走,大师,你们要保重。”
然而,文子安还没有拉扯这林溪跑出几步,忽然之间,几团黑雾便在眼前笼罩而起,瞬间成形,竟是凝聚成了几只皮肉腐烂,宛如地域恶犬般的黑犬,绕着文子安和林溪两人围了起来了,完全将去路给阻挡住了。
“不然哦,要是让你们这样走了,可是丢脸至极,不如你们也成为我的祭品吧。”身后响起慈悲佛儒雅却宛如恶魔般的声音,而就在它一声下令之下,所有黑雾凝成的恶犬便是直直朝着他们冲来。
完了,这条小命要交出去了,眼看着那黑雾犬就要吵着这么自己的脖子直直咬来,文子安内心一片的绝望,感觉自己的这条小命要被自己给完了。
然而,等了半响,预想中死亡的痛感却没有袭来,反而耳边传来了一个略带几分不耐烦的冷清声音,声音甚至还有几分熟悉几乎是下意识,文子安一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一张几天前才见过的脸,而这张脸,不是苏如意还能有谁。
只见她就这么拿着一根贴着黄符纸的粗树枝,一手一只,不带犹豫地直接插进那黑雾犬的脑袋,一击毙命,只听那些黑雾犬哀嚎一声,便开始变形起来,似乎想变为黑雾逃跑,却是没有这样的机会,苏如意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伸手就是一拉一扯一团,便将那黑雾的核心给扯了出来,团成了一团黑团,随手便扔到一边。
而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一个胖乎乎小包子却是在偷偷摸摸地捡着漏,将那一团团的黑雾团给一个个地偷偷捡起来,有时候捡着嘴馋了,便抬头偷看了前面的大佬一眼,见着没注意,便迅速地塞进了嘴边里,吞了,不时还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当下文子安的大脑竟不住有几下当机,还不容易回神过来,却来不及探究那小包子诡异的动作,满面都是对苏如意的救命之恩,感激如涕,“苏大师,你来得太及时,你没事吧,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嗯,还好,毕竟是一个组的,闹出人命不好,不然到时候节目组计分无法计算的时候,扣我工资不发就不好了,毕竟我穷,你们说是吧。”
“”这该说是好呢,还是该说不是好呢,苏大师这话听着似乎蛮对的,但细细品味好像又有点不太寻常,什么叫做一个组的,那是不是如果不是一个组的,那苏大师是不是就不会救了
心好累,他不管了,管他啥,频临生死线的体验让文子安暗暗决定,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节目组会不会再次分组什么的,他得需紧紧地抱紧苏大师的大腿毕竟小命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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