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哪敢收管事的银钱,在看到管事掏出钱袋时, 他后背上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万一让长官误会他是收受贿赂的人,以后还怎么在衙门干下去?
见管事没有坚持把钱往自己手里塞, 而是望向门口,衙差松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这人是跟大理寺官员一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大理寺的裴大人对他挺客气, 可能是跟着一起过来瞧热闹的公子哥。
京城里一些有钱有势的公子爱好奇怪得很, 有喜欢假装乞丐的,有喜欢跑去茶馆说书的,还有喜欢修道, 待在道观里不出来的。像这种只喜欢凑凑热闹的有钱人, 已经算比较正常的那一种。
这次清查外严, 连大理寺少卿都亲自出马了,可见陛下有多看重京城的精神风貌建设。
怪只怪这家乐坊运气不好,由大理寺少卿亲自带人查抄,他们检查的时候,肯定会比其他几队更严。
“报,名谱与实际人数对不上。”
“报,两名舞女、一名堂倌、两名乐师户籍有问题。”
“大人, 这家店里藏着违禁的药物。”
“收入与缴税数额含混不清, 有偷税的嫌疑。”
短短半个时辰内, 金玲苑就被查出不少的问题,有些事情若是不细查,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今天由擅长查案的大理寺亲自出马,自然几眼就能看出哪些人不对劲。
能进入大理寺办事的,谁没有一技之长,让他们来查这种乐坊,已经是屈才。
裴济怀坐在椅子上,假装没有看到太子的随侍把凳子来来回回擦了三遍,太子才坐下去:“公子,这家乐坊问题颇多,微臣等人恐还要耗费一些时间,您事务繁忙,留在此处会不会耽搁您?”
“我只是跟过来看看,裴少卿继续办案,不用顾虑我。”太子面带微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裴济怀知道,这位并不是可以随便敷衍的主。
见太子不愿意走,他也不强求,继续听收下的汇报。
“大人,坊中大部分人已经到了,还有一位琴师以及几位住在坊外的舞女未至。”
“那个琴师也住在外面?”裴济怀挑了挑眉。
“回大人,琴师住在坊中。”
“那他为何不下来?”裴济怀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大理寺查案,不配合者以嫌犯论处,只能带回大理寺慢慢审问了。”
被衙差带出来,抱怨连连的乐师舞女们听到这句话,全都不敢说话了。他们最擅长察言观色,一看这位大人动了真怒,谁也不敢上去惹事。
舞女乐师们挤挤挨挨地站在舞台上,各个垂首缩肩,怕自己成了那个被杀鸡儆猴的鸡。
“抱歉,在下起得太晚,让各位官爷久等了。”楼道上,一个男人徐徐而来,他穿着宽松的素袍,青丝未束,似笑非笑地看着楼下众人,“不知各位官爷,有什么事需要我等出面。”
“京城的平安关系每一位百姓,本官来此处,是为了每一位百姓的安全作想,并不是刻意为难诸位。”裴济怀看来人披头散发,身后还跟着个身材娇小的小厮,皱了皱眉。
见裴济怀盯着自己披散的头发皱眉,云寒嘴角带笑道:“抱歉,在下出来得急,未能正衣冠,失礼了。”
管事见摇钱树下来了,赶紧给他打眼色,今天坐在这里的人身份都不简单,说话做事一定要小心些,别惹了祸。
云寒没有管管事打来的眼色,目光扫过大堂众人,最后落到一个锦衣华服玉冠束发的男人身上,然而对方却无视了他的目光,连头都未抬一下。
“请二位把户籍拿出来,我们要一一核对。”
小厮闻言看了云寒一眼,云寒朝他点了点头。小厮从怀中掏出两份户籍,快步下楼把户籍交到一个大理寺办事员的手中。
办事员接过户籍,还没打开看就道:“管事,你们这里怎么让小姑娘充作小厮打扮?”
“什么小姑娘?”管事愣了愣,见这位官爷盯着小厮看,顿时明白过来。因被云寒当做空气,心里有些不畅快的她,扭头看向站在回廊上的琴师:“云寒,我让你留在坊中,是想让你哄贵客们开心,不是让你养小美人在身边寻欢作乐的。”
小厮满脸诧异,没想到大理寺办事员会这么说:“官爷,小的乃是男子,只是长得有些像小姑娘罢了。”
办事员没有理会她,打开户籍看了两眼,抬手让人把小厮抓了起来:“是男是女,我一眼便能看得出,无需解释。身为女儿身,却假用男儿户籍,先抓起来再说。”
在大理寺混了这么多年,若是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他还有什么脸留在大理寺?
“什么,你竟是女子?”云寒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厮竟然是一个女人,他诧异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被哄骗的怒意。
“公子,奴心仪公子,妄想以小厮的身份靠近公子,请公子原谅我。”小厮想要挣脱衙差的手给云寒跪下请罪,可是今天的衙差拿出了十分的力气,拽着小厮纹丝不动。
“大人,这是一份假户籍。”办事员把户籍递到裴济怀面前。
“永州府下发的户籍。”裴济怀看了眼这份假户籍,“本官早年曾到永州府游学,这些年对永州府颇为怀念,请姑娘跟本官讲讲永州府的山水吧。”
小厮结结巴巴讲了几个地方,裴济怀轻点着桌面,语气冷淡:“带回大理寺。”
等小厮被拖下去以后,裴济怀抬头看向站在回廊上,神情冷淡的琴师:“这位琴师,也一并带回去。”
“大人,在下的户籍也有问题?”云寒缓缓走下楼,朝裴济怀行了一个大礼:“大人,在下也是受害者。”
管事虽然对云寒不满,但又不想这棵摇钱树出事,赶紧道:“请大人明鉴,那个小厮在乐坊里已经干了两三年的活,云寒三月前才到鄙坊,他们绝无可能是同伙。”
“啧。”一直没有出声的锦衣公子瞥了眼琴师,不耐道,“有没有问题,大理寺自会给他一个公道。若万事皆由你们说了算,还要衙门做什么?”
“贵人,话虽这么说,但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若是没了头牌,哪还能开得下去。”管事赶紧陪笑道,“贵人……”
“还想开门做生意?”锦衣公子站起身,“金玲苑违反数条大晋律例,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必须歇业整顿。”
管事心中一紧,她扭头去看裴济怀,见这位官员竟没有反驳这位公子的话,心里隐隐意识到不妙,赶紧道:“大人,昨日还有两位郡主娘娘发了话,说要来听云寒弹曲儿,诸位若是把云寒带走,又让鄙坊关了门,待郡主娘娘问起来,小的没法向郡主娘娘交待啊。”
听到“郡主”二字,锦衣公子的目光落到云寒身上,他带着寒意的眼神里有几分挑剔:“昨天两位郡主看中的就是他?”
“对对对。”管事以为锦衣公子不敢得罪郡主,连忙道,“两位郡主对云寒很是满意,临走前还付了不少银钱,不让云寒给其他人弹曲呢。”
“既然是两位郡主看中的……”锦衣公子沉吟片刻,等管事眼中涌起希望后,才继续开口,“就更不能让他随便靠近郡主了,郡主金尊玉贵,万一此人心怀歹意,岂不是会伤到郡主?!”
“裴少卿。”锦衣公子扭头对裴济怀道,“把人带去大理寺,严查。”
“是。”裴济怀拱手应下。
云寒看着这个锦衣公子,面色变得非常难看。他自负容貌出众,无人能及,可现在出现了一个比他更出众的人,这让他心中的嫉妒如野火燎原,无法消灭。
“你是谁?”云寒死死盯着的锦衣公子,恨不得对方立马消息。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家公子的身份。”随侍轻蔑地看着云寒,“不过是个低贱的琴师,不过是给郡主们弹了几首曲子,便妄想由山鸡变成凤凰,实在可笑。”
听到自家随侍这么说话,太子眼皮抬了抬,却没有开口阻止。
“在下出生贫寒,不敢与公子攀比,只是见公子风姿出众,容貌无双,起了结交之心……”
“你想结交便结交?”随侍冷笑,“你配吗?你不配!”
“天下想要结交我家公子的人无数,你连排队都轮不上。”随侍声音有些尖细,骂起人来更显刻薄,“我若是你,站在如天上仙人的公子面前,早已经自惭形秽,无颜抬首。”
“什么低贱玩意儿,也敢用嫉妒的眼神看我家公子,快快离得远些,别让那张丑脸恶心到公子。”
全场皆静,裴济怀默默看了眼随侍,早就听说太子身边什么人才都有,没想到连擅长骂人的侍从也不缺。
京城若是举办骂人大赛,太子身边的这个侍从,准能拿前三甲。
云寒差点被随侍的话气得吐血,一个奴仆也敢说他丑?
他从小好看到大,引无数女人疯狂,哪里丑了?他差点没绷住形象,冲上去跟随侍理论,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动,大理寺的人动作更快,几下便把他扣押了下来。
“今天这里怎么如此冷清?”
门外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乐坊不是巳时就开门?”
“姑娘,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怎么有衙差守在外面。”
太子对随侍道:“把外面的姑娘带进来。”
“是。”随侍垂首走了出去,很快带着一对主仆进来。云海看了眼来人,这是昨夜率先离开的姚姑娘。
姚姑娘却没有看他,她老老实实走到太子面前,福了福身:“公子安。”
“昨夜你们跟琉璃就是让此人弹的琴?”太子神情淡淡,伸手指了指云寒。
姚姑娘老老实实点头。
“琉璃很欣赏他?”太子眉头轻皱,很快又放了下去。
“应该挺欣赏的吧。”姚姑娘见太子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立马改口道,“其、其实也不是那么欣赏,我们只是听了曲,其他什么都没干。”
她本想趁着花琉璃不在,把这个琴师先买下来,气一气花琉璃,没想到刚上门就遇到大理寺跟太子在,吓得不敢再乱说话。
难道这个琴师犯了大案?
不然太子也在这,还让随侍提前跟她说,不能泄露太子的身份?
她正这么想着,忽然外面外面女子的声音,心中顿时大喜,花琉璃送上门来了。她偷偷瞥了眼大理寺与衙门的人,要死一起死,都是逛过乐坊的人,凭什么就她被太子还有大理寺逮了现场?
“我觉得乐坊有些不对劲。”花琉璃刚踏进乐坊大门,就察觉到这里气氛不对,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是乐坊,更像是书坊。
被花琉璃强拉出来的嘉敏看了看四周:“哪里不对?”
花琉璃瞥了一眼嘉敏,转身就走。
“二位郡主,请留步。”
花琉璃还没跨出大门,就被叫住了,她扭头看了眼追出来的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太子身边的随侍太监?
“郡主,殿下与大理寺少卿裴大人正在里面办案,两位郡主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看看热闹吧。”
“殿下与裴少卿办案,我们去瞧热闹是不是不太好?”花琉璃婉拒,“我们还是不去打扰了。”
“无碍,殿下也是以普通公子身份协助裴大人查案,两位郡主进去后,称殿下为公子便是。”随侍太监笑着把两人邀进了大堂。
花琉璃心情有些复杂,人生第一次尝试着挑美人,第二天就要被大理寺的人围观,这让她以后还怎么放开身心赏美人?
嘉敏咬牙在花琉璃耳边道:“如果不是你大清早地把我从家里叫出来,我们俩也不用在这里丢人。”
“要不是你昨天晚上跟我抢人,我也不会特意带上你一块。”花琉璃小声回呛,“我跟你有福同享还错了?”
“呸,这分明就是有难同当。”嘉敏翻了个白眼。
“二位郡主,请进。”随侍太监回头见嘉敏郡主朝福寿郡主白眼,福寿郡主也不动怒,反而朝嘉敏郡主温柔一笑,开口提醒:“请。”
“嘉敏姐姐,你先请。”花琉璃侧了侧身,示意嘉敏先走。
“妹妹体弱,我扶着你。”嘉敏伸手扶住花琉璃手臂,在她耳边道。“请。”
大理寺与衙门的人,见两位盛装打扮的贵女相携而来,纷纷垂下头,不敢直视其容颜。
两人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裴济怀身边的太子。应该说,只要有太子在场,总会让人下意识注意到他。
好看的人,仿佛会自动发光,其他人都会变得黯淡失色。
“公子安。”花琉璃与嘉敏齐齐撒开手,给太子行了礼。
太子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下说话。”
“郡主,我听说你很欣赏坊里的一位琴师?”花琉璃刚落座,太子就把话问出了口。
虽然在场有两个郡主,但太子殿下的眼里,只有一位郡主的存在。
“哪位琴师?”花琉璃抬头看向四周,才注意到被大理寺押住双臂的琴师,她随意看了一眼后,就把目光投向太子:“他犯了什么事?”
“他的小厮女扮男装,户籍作假,我们怀疑他是前几次大案的同伙。”裴济怀担心花琉璃怪他们把琴师带走,所以把事情说得越严重越好。
“郡主,在下并不是什么歹徒的同伙,求郡主帮在下伸冤。”云寒抬头,露出他好看的双目与鼻梁,眼神忧郁又无助,“贵客,云寒只是无依无靠的琴师,请郡主明察。”
太子美色当前,花琉璃哪里还能注意到云寒的美男计,她拿出手帕掩在嘴角轻咳道:“裴大人是大理寺最擅查案的官员,有他在,是非黑白自会查清楚,你不用担心。”
“连你也不相信我吗?”云寒失魂落魄地垂下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我还以为,郡主是不同的……”
太子扭头看花琉璃,花琉璃赶紧摇头,她什么都没对这个琴师做过。
“裴大人,这里交给你。”太子站起身,对花琉璃道,“郡主,跟我回去。”
“好呀。”花琉璃起身跟上。
嘉敏:“……”
所以她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为了证明老姬家的人有多偏心,她这个表妹在太子心中有多么的没存在感吗?
“郡主……”云寒幽幽地看着嘉敏,仿佛她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可惜满脑子都在骂老姬家偏心的嘉敏,完全没有看到云寒的眼神,直到云寒被拖下去,才一脸麻木地站起身:“不打扰你们查案,我也回去了。”
俗话说,一表三千里嘛,她能够理解,能够接受。
可为什么偏偏都对花琉璃好?!
他们知道花琉璃柔弱的皮囊下,藏着什么吗?!一个个都心盲眼瞎的。
“幸好那个琴师没有伤害到你。”太子对骑在马背上缓缓前行的花琉璃道,“万一他趁着靠近的机会行刺你,你会有多危险?”
“多谢殿下提醒,臣女下次一定小心。”花琉璃回身看了眼金玲苑的方向,眼神清亮。
“还有下次?” 太子皱眉。
“怎、怎么了?”花琉璃察觉到太子好像不太高兴。
“外面的人来意不明,郡主身份尊贵,别让宵小有机可乘。”太子顿了顿,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郡主若喜欢听琴赏曲,宫中养着不少乐师舞女,孤可以带你去看。”
“宫里的乐师身份不同,臣女怎么好下手……”
“你说什么?”太子扭头看向花琉璃,神情平静得有些可怕。
花琉璃怔怔地看着有些陌生的太子,莫名觉得心虚。她撇开头,不与太子的视线对视:“臣女体弱,本就不宜成亲,也不想嫁到别家祸害其他正经公子。不如养三两个面首,找些乐子,了却残生。”
“郡主是觉得自己不宜成亲,还是不想与他人成亲?”太子追问。
“世上儿郎谁不想娶如花美眷,世上女子谁不想嫁如意郎君。”花琉璃微微垂下眼睑,换了下握缰的手:“只是臣女身体不允许,不想连累别人罢了。”
“若是世间有人不嫌弃郡主的身体,郡主可嫁?”
花琉璃笑出声,不解地看着太子:“殿下,你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难道是太子喜欢的那名女子,因为体弱早早便去了,所以太子才忽然有了这样的感慨?
想明白这一点,花琉璃道:“殿下,臣女若是喜欢上一个人,明知道会给他带来痛苦,宁可他忘记我、恨我,也不想连累他。”
才怪!
她若是那个体弱的姑娘,才不会顾忌那么多,就算不能在一起,也会让太子明白自己的心意。至少让自己临死前,没有半点遗憾。
像她这种暴脾气又记仇的人,没喜欢的人是好事。谁要是被她喜欢上,是那人一生的悲哀。
“孤明白了。”太子笑了笑,“琉璃,你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孤。”
“殿下要帮臣女把他抢到手?”花琉璃问。
太子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种事怎么能让殿下来做。”花琉璃以为太子默认了自己的话,连忙道,“强抢民男这种事不好,臣女倒是无所谓,不能坏了殿下的名声。”
“若是能让琉璃高兴的话,也不是做不得。”太子轻叹一声,“左右孤的名声,也不是太好。”
“那些全都是其他人胡说八道。”花琉璃想到那些诋毁太子的流言,为太子感到不平,“殿下分明是才貌双全的好太子。”
太子闻言,转头盯着花琉璃轻轻一笑。
被太子这个好看的笑容迷住,花琉璃心里有些遗憾,他如果不是太子该多好?
如果不是太子,她即使砸出去千金万银,也要把这种绝色领到别庄好好养起来,让他做自己最宠爱的面首。
可惜,可惜。
在大理寺与京兆尹的严厉打击下,短短三日内,京城的风貌就有了极大的改变。花街柳巷中,再也没有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临街揽客,乐坊的酒价也有了大幅度降低。然而价虽然低了,敢去这些地方花钱的人却少了。
有刚进京的外来者还在心中感慨,京城里的百姓就是不一样,知道近来在春闱期间,为了不影响考生发挥,消费场所都安静起来。甚至连小偷都看不到,就算不小心掉了银子在地上,也会有人捡起来交还给主人。
一位外国商人还特意写了一篇游记,他的游记里,把大晋是一个繁荣、优雅、美丽、路不拾遗的美好国家。
昌隆帝发现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最近两天有些不对劲,有时候翻着一本无比枯燥的奏折都能发呆。
在春闱即将结束的那天,昌隆帝忍不住问太子:“元溯,近两日你为何频频失神?”
“父皇,儿臣只是突然发现,儿臣也许是个禽兽。”太子抬头看着昌隆帝,厚着脸皮道,“这事您要帮帮儿臣。”
昌隆帝闻言大惊失色:“怎么,你在外面强抢民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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