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次可以见到魔皇,结果圣君临时派了陛下的近卫队长出来告诉大家:魔皇闭关,臣子、宾客免于朝拜。
银霄花主坐镇中宫,直到此时才把消息放出来,也算神通广大了。君成空却不免有些失望——他对帝葬生的好奇都比不上他对魔皇的期待。
如果把莲生太子比作深渊,那么魔皇就是绕不开的高山。前者虽然恐怖如厮,却比不上后者带给人的压力来得深刻。很多人拥有纵身一跃的勇气,独独缺乏攀登高峰的毅力。
纵然君成空数次面对终极反派,这一回也难得怀揣了几分敬畏之心。
但他忘了,三位皇子一个赛一个的恶劣,生出他们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不单是魔皇,银霄花主同样喜欢把人耍着玩。陛下闭关这么大的事,明明早就应该通告各部,他却隐瞒至今。这里面未尝没有更深层次的考量。
首先,要提防仇家寻衅。其次,要防范各大城主谋反。最后,还得稳住各位皇子的情绪。这三个方面都少不了魔皇的威慑,银霄花主就算自己有能力应付,也要防患于未然……
“你在发什么呆?”陆郁风走着走着忽然侧过头来,冷眼看着身边的小凤凰。前行的队伍随之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射向君成空,眼神当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和谴责。
此刻,他们正要前往琰云殿向圣君请安,因为人数众多,队伍已经排到了花园以外的演武场。为首的自然是太子殿下,君成空这个魔族姑爷紧随其侧;然后依次是沧海龙平和诸位魔子,以及六大主城城主、天域的十位仙使、中原派来的官员、四大秘境之主的弟子或者子侄……
总览两域,稍微数得上号的势力或者家族都派了使者前来。按照他们与魔族的亲殊关系进行排列,才组成了这样一条长龙。
银霄花主是个男人,他不喜欢别人叫他“王后”,所以大家当着他的面都称呼他为“圣君”。琰云殿是他日常办理宫务的地方,面积与魔皇殿无法相比,而且地势也比较幽深。
任何人想去见他,都得穿过魔皇殿左翼的偏殿,再绕过皇家演武场,然后通过三座小花园,途经一十四座藏书楼……总之,很麻烦就对了!
君成空刚才还在惊叹魔皇宫的复杂程度,转眼就被陆郁风叫回了神。心中嘀咕了两句,连忙扯谎道:“没什么。只是一想到这次见不到岳父大人,心里就有点失落。”
紧接着,背后就传来许多感叹,诸如“姑爷真有孝心”、“恭喜太子觅得佳偶”、“魔皇陛下真乃当世之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两旁的提灯侍女也应和着捂嘴偷笑,无数双含情的美目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沧海龙平惯会来事儿,也在一旁打趣他:“哥婿,你有没有感到紧张啊?”
“有点儿。”君成空脸皮比城墙还厚,故意露|出羞赧的神情。
陆郁风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扭头继续往前走。长长的队伍便又缓慢地移动起来。
天色愈发深邃,大概已经到了凡间的申时前后,相当于魔国的“近夜”时分。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魔国的计时方式了。
在这里,白昼从卯时算起,到未时初刻为止,中间四个时辰分别叫作近日、正日、极日、迟日。而被夜色囊括的另外八个时辰,每两个时辰合为一组,同样划分成四等份,分别叫作近夜、正夜、极夜、迟夜。
正夜和极夜才是魔物最活跃的时间段,由此可见今晚的宴会还没有进入正题。最值得注意的是,莲生太子依然没有现身……
正想着,礼官已经叫到了君成空和陆郁风的名字与称号。两人上前一步,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同时在玉阶前诚心跪拜。
太子说一句:“儿臣向父君问安,恭祝父君千秋大喜。”
君成空就学一句:“小婿向父君问安,恭祝父君千秋大喜。”
过了半晌,也没听到回应。君成空抬头一看,只看见一百零八级玉阶的尽头、悬挂着一卷白玉珠子串成的珠帘,不用想也知道背后设置了王座。可惜帘子太厚,根本看不到那人的真容。
倒是那名高高瘦瘦的礼官立在玉阶中段,昂首挺胸地高唱道:“赐座——太子首席,凤族少主同席!”
“谢父君。”两个人重新叩拜了一回,然后起身走到左首尽头的矮几边入座。因是重要场合,君成空依旧学着陆郁风的样子盘腿而坐,以免显得违和。
此后,外面的人也都依照这个示例,三三两两的进来,冲着珠帘叩拜,然后任凭礼官赐座。卓林慕雅与孟浮萍、郭承安与厉殊沫、魔姬公主与耶摩多、司马如卿与管璃玉,还有幽龙太子独个儿,全都赐了“亚席”。
然后是魔国的几位城主、天域的各位贵宾、中原的几个官员,皆被赐予“次席”。剩下的小辈子,数量众多,人员也杂,索性全部分派到了“末席”。
琰云殿虽然占地不广,但是内里镶嵌了空间法阵,足以容纳数以万计的宾客。众人在这里齐聚一堂,不仅不会拥挤,而且座位与座位之间还留有充足的空余。
等到所有人都得到席位,现场也就只剩一张桌子是空着的了。那是莲生太子的位子——正好在首席的对面。哪怕他始终不来,这个位子也没人敢抢。
然而无论别人作何感想,玉阶之上的那位寿星却迟迟没有动静……
该不会是刚才的问安花的时间太长,银霄花主都睡着了?君成空如是想。
怎么可能!一定是阿娘又想考验我们……沧海龙平坚持己见。
两人一齐转向陆郁风,等待太子给出更靠谱的答案。可惜太子殿下直接无视了这两个活宝,仍然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不去回应任何人的眼神询问。
又过了好一会儿,帘子后面忽然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再然后,就传来一道温润的男音——
“哎呀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银霄花主满含笑意地说道,“你们刚才问过安啦?唔……那就再来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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