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来接我啊?”
容百川无奈,他捏了捏眉心,道:“我错了好不好?”
“呵。”闻愿恶意满满的说:“你错了好不好?好的很呢。”
“我错了。”
闻愿把脚边的小石子踢出去,鼓起脸颊,半晌才道:“那你来吧。”
他想说一句路上小心,但这样显得太过关心他,只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
楚珩一也接了个电话,是司母:“珩一你在哪?”
“我在北城谈个合作。”楚珩一以为她要问公司的事:“明天会回弄城。”
司母忙道:“有人说在北城附近的海边找到了奇耀的大衣,我们正在赶过去,你距离近,先去看看……确认一下是不是!!及时给我们回消息。”
楚珩一神色动容,闻愿走来的时候看到他在克制着什么,额头微微跳起青筋,似乎在激动什么,但他很快克制:“我先走一步,有些家事要忙。”
闻愿点头:“你先忙,再见。”
楚珩一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道:“那个红色帽子真的比这个好看。”
闻愿下意识举起羽绒服胖胖的胳膊去摸头,楚珩一笑了笑,挥手匆匆离开。
闻愿莫名其妙,楚珩一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但究竟哪里怪,他又说不出来。
闻愿皱了皱眉,忽略那股奇特的感觉,抬步慢吞吞的走回度假村。
容百川赶到的时候闻愿正在吃午饭,他瞥了一眼风尘仆仆的男人,对方一夜没睡,带着黑眼圈,下巴上还有冒出来的青色胡渣。
闻愿筷子夹着包子,问:“吃点儿?”
容百川在他对面坐下,闻愿又要了几个肉包放在他面前,赞美道:“这家包子真好吃!”
这是一个包子铺,以包子为主,店里生意很好,还有一些小菜和粥饼买,味道都不错。
容百川咬了一口,入口松软,肉馅在口中,每嚼一口都有汁水迸溅在唇腔,也道:“的确好吃。”
闻愿看了他一会儿,容百川下意识放下包子,将口中食物全部吞下,刚要说什么,闻愿就站了起来:“你慢慢吃,我上去午睡了。”
难得放松一下,闻愿只想度过惬意悠闲的一天。
“阿愿,我想……”
“等我醒了再说。”
容百川放弃吃饭,快步跟上他:“我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闻愿不想理他,他走进电梯,容百川继续跟过来,从他的神情看出来铁定是没看,他竟然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电梯内不止他们两人,容百川有心想说什么,也不好开口。闻愿垂着脑袋玩手机游戏,脖子上挂着围巾,脑袋上还戴着他那顶绿帽子,仅露出来的半张脸也勾的人移不开视线。
电梯开了之后,闻愿便想朝外走,快出电梯的时候瞥了一眼楼层号,才又退回来,差点儿就下错层了。
电梯的人全部下去了,闻愿靠在角落收起手机,容百川道:“不领证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万一……”
电梯叮的一声将他打断,闻愿抄起口袋朝外走,淡淡道:“你不用解释什么,我也想过了,我的确不喜欢你,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只是觉得自己到了年纪该找了,所以忍不住寂寞,而你恰好出现又恰好不惹我讨厌而已。”
他走到门前取出房卡,侧头朝容百川一笑:“所以,你不用感到内疚非要解释什么,我也并不是非你不可,我生气,仅仅是因为你不听话,好啦,我要进去了。”
他推开门走进去,又忽然探头出来,把从自己头上摘下来的帽子给他扣脑袋上,说:“送你顶绿帽子。”
说罢反手把门关上,伸了个懒腰,把自己摔在了沙发上。
容百川站在外面。
心口像是被刀子划了一道,绵密的疼痛让他轻轻吐息,他站在门口,把帽子拿下来在手上转圈儿。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来到这里,可闻愿根本不在乎他的解释,他太坦率,坦率的不给他一丝幻想的余地。
闻愿说午睡,其实没睡着,他翻了个身呈大字躺在床上看了会儿天花板,坐起来把枕头扔到地上,又把桌子前没吃完的水果也扔到地上,再把床头的小碟子也一起扔了下去——
无声的发完了小脾气。
房门被拉开,容百川还在里面站着,听到动静立刻站直了,闻愿道:“你一直站这儿干嘛?”
“想跟你说话。”
“想跟我说话,还是想进来?”
“都想。”
闻愿奇了:“咦,你怎么不矫情了?”
他兀自笑了一会儿,把容百川放了进来,问:“沙发,床,你挑。”
“跟你睡。”
闻愿弯唇,捡起枕头扔到床上,把自己摔上去,躺在上面托腮问:“单纯睡觉,还是做点儿什么?”
容百川顿了顿:“做点儿什么。”
闻愿勾手,容百川走过来,被他一把抓住了领口,双唇凑在一起三秒钟,离开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响,他低笑道:“早这么乖多好……”
遥控窗帘缓缓移动,挡住所有倾泻进来的光。
金睿合赶到地方的时候楚珩一正抱着一个灰色外套发呆,领口的血迹在海水之中已经被泡散的差不多,只有丝丝缕缕的血痕残留,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楚珩一摇了摇头,大喜大悲之后,他的神情只有冷漠。
金睿合不自在的摸了摸下巴,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儿,道:“在哪里找到的?”
“深海,渔民打捞上来的,说那边经常有鲨鱼出没。”
金睿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早说过,司奇耀要是还活着,肯定早就联系上你们了。”
楚珩一惨笑一声:“我只是无法相信,他真的会死……我以为他,无所不能的。”
“还要继续搜索吗?”金睿合其实觉得这种搜索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要秘密进行寻找,所以派出去的也必须是值得信任的人,既然要找人,连个照片都不让路人看,怎么可能找得到?可一旦司奇耀的事情泄露,正方那位大佬遇袭重伤的事情也必将走漏风声,谁也担不起泄露这个消息的责任。
而一个帝王的死亡,也势必会引发一场造反风波。
“先继续。”楚珩一扶住额,“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说这件事……”
“都这么久了,他们也该有心理准备了。”
当时有幸存者看到司奇耀被枪打中了后脑勺,海里一片血红,可司家父母死活不肯相信,一定要活见人死见尸,原本就希望渺茫,如今找了那么久只找到一个外套和一只鞋,还是在深海区,这几乎可以给这件事下定论了。
楚珩一用那件满是海腥气的外套捂住脸深呼吸,空气陷入一片寂静。
司奇耀,无所不能的司奇耀……竟然真的会死。
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金睿合也感觉仿佛在做梦一样不真实,那个强大到仿佛有雷霆万钧之力的男人,即使他性格强势恶劣的让人讨厌,也不该那么轻易死去。这就好像是历史上的庞统竟然被流矢射死一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微微红了眼眶。
闻愿从被子里钻出来吸了口气,空气里面满是不可描述的味道,紧跟着钻出来的是容百川,他双手环住闻愿的腰,听到他柔软的声音说:“好像又忘记戴|套了。”
容百川沉默,并不是忘记,第一次的时候,他提过这件事,闻愿直接迫不及待的把他拉了下去,还说‘内X才舒服’。
闻愿笑了一声,吻了吻他的下巴,道:“你说,我会不会有宝宝了?”
容百川蓦然看向他,用力把他拥在怀里,他认真的道:“你可以听我把话说完吗?”
闻愿这会儿心情不错,亲昵的贴着他,“说来听听。”
“我脖子上的伤,是枪伤。”
“……”闻愿愣了愣:“什、什么枪伤……?”
容百川抿着唇,双手又一次将他拥紧,低声道:“我可能有一批手持枪械的仇家,阿愿,我担心会因为我而让你受伤,我不知道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怕会防不胜防。“
“你是说,你可能是,犯罪分子?”
容百川没有说话,闻愿豁然坐起,他抱着被子懵了一会儿,忽然一脚踹了过来:“就这样你还敢勾引我!”
容百川坐起来,百口莫辩。闻愿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你还说你怕伤害我?”
容百川沉默。
闻愿抓起枕头砸过去,怒斥:“你就是个自私又矫情的王八蛋!!”
他翻身要下床,腰间陡然被人一勾,男人用力将他搂紧,用被子重新裹住他,道:“我想过,我会保护你,可不领证,是因为我不是容百川,我还有另一个真正的身份,我想等……”
闻愿又一次打断他:“我只认容百川!”
容百川皱起眉,“你不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闻愿沉默了一会儿,扭过脸去,道:“如果可以,最好一辈子不要。”
他只想要容百川,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到哪里去的流浪汉,欠着他的恩,换成另外任何一个身份,都不会有他这么容易拿捏。
但无所谓,闻愿不在乎,他只是受够了像个商品一样继续拿婚姻做交易,容百川恰好出现,填补了这个位置,法律上也一样可以填补这个空缺,如果有一天容百川恢复记忆了,那么他就当他已经死了。
反正他并不爱他。
闻愿把他踢开,心事重重的坐进浴缸。
他想过容百川的很多身份,但从未想过他可能会是犯罪分子,不,他的修养不像。跟枪有关系的人,也有可能是当兵的,他捧起水洒在脸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闻愿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是当兵的话应该也挺好的,他对爱人应该会像对国家一样忠心耿耿,如果那样的话,也该是乖的……好摆布的,他要求不高,只要权没他大,钱没他多、能被他捏在手心里就行了。
这个真的是越想越好,闻愿两只眼睛都亮了。
容百川同样心事重重,他有种预感,一旦他恢复记忆,闻愿就会跟他恩断义绝。
他心情沉重,忽然听到一声轻响。
敏锐的样子也符合闻愿刚刚下的判断。
闻愿披着浴袍从里面走出来,容百川下意识坐直。
他的腰杆笔直,脊背也是笔直的,眼神里面带着凛然正气,闻愿把‘兵哥哥’这个头衔朝他身上一戴,是越看越觉得是了。
确定了,肯定是当兵的。
容百川看到闻愿放松身体,亲切的走了过来,捏了捏他的耳朵,柔声细语:“傻大兵,就算你恢复了记忆,我也要你。”
容百川:“……”
他忽然起了一身白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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