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海岛

    崽崽的百日来得极快, 距离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一个塌上睡也就几天的时间。大清早兴致勃勃张开眼:收礼物的时候到了喵。收完礼物就离家出走重新赢回miamia的爱喵。

    百日之前那几天他都乖乎乎地黏在糯糯脚边,连和舅舅猫言猫语拌几句嘴的幼稚挑衅都停了, 因为舅舅会会错意扑上来狂占他便宜。要是敢说人话和舅舅真拌嘴,miamia会叫他见识到什么叫生命不可承受之怒。

    当然不挑衅也有会被占便宜的风险。比如说现在,他明明和舅舅之间隔了一个呼呼大睡的miamia,舅舅还要像触手怪一样, 悄咪咪伸手过来摸他。崽崽这样矜持的小猫咪哪里是糯糯以外的人可以轻易摸得。他左右闪躲, 实在躲不过去就把自己的腰身弯成一条波浪线,贴床躲咸猪手。可一旦霍潜放弃了,他又露个尾巴,伸个圆脑袋, 抖个尖耳朵,鱼饵似的逗弄他。

    霍潜碍于他两中间隔了个睡得正香的糯糯,不好大动作去逮。父子两个惯例又闹了两炷香的时间, 直至霍潜一个失手滑在了糯糯身上。

    糯糯“叽”一声被压醒了。

    谁, 谁打我?

    崽崽立即上前争宠:“miamia亲亲。”霍潜趁着他两滚成一团的功夫收拾衣着高冷起床,假装无事发生。

    今天是崽子的百日,他和糯糯腻在厨房里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首先是带他们去收礼物——礼物太大, 带不过来, 只能自己去取。

    期间崽崽百般套问是什么,霍潜都咬牙顶住绝不透露。糯糯要是去打听,他还要杠上几句:别多问, 又不是给你的。

    糯糯透出委屈的模样:我也还小, 我也想要。

    霍潜不得不为自己制造的家庭矛盾买单:给给给, 我再单独给你备一份。

    其次是带回流云宗叫崽子和叔伯们认认脸。他之前在归不觉那里看到了青印,又去帮着解了合欢宗内乱的燃眉之急。事后一联系,自然就咂摸出来糯糯就是被药修撵得无法现身的百尾猫。逮着糯糯一问,还真是他们。

    他的媳妇孩子哪能让他们一辈子躲躲藏藏,既是他的人,理应受到他的庇护。带回流云宗,也是叫旁人都知了那是他的猫。以他的威名,自然是可以叫这族的猫行走在阳光之下,不叫药修觊觎染指。

    糯糯拿勺子压蛋黄沙给崽子吃,兴奋地尾巴都冒了出来,还一摇一摇的:“真的带我回流云宗吗?真的要认糖糖吗?”连珠炮一样,都不给霍潜插嘴的时间:“可是他还是不肯修炼化形幻化成人怎么办?到时候你抱回去,是一只猫不是一个人……我上次不告而别让你蒙羞,是不是不带我比较好?要不你和崽子回去吧我在山下等你?”

    他越想越是如此,扭过头来表示自己没脸回流云宗。被霍潜用膝盖顶了一下屁股:“此事听我的,你专心做你的猫饭。”糯糯老实巴交回身,偷笑。

    再次是回歧山。

    霍潜对见家长正身份一事特别重视:“来而不往非礼也,去过流云宗之后你必须速速带我去见你家里人。哪怕是族人也好。”这等猴急行径几乎等同于逼婚了。

    糯糯笑不出来了,也没反应过来霍潜是怎么知道他故乡叫“歧山”的。他一只娘亲过世又被亲爹赶出家门的小猫咪,哪里有什么家长可以带他去见?要是把霍潜带回歧山,叫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只被全族边缘化的流浪猫……

    会被轻视的吧?霍潜那样被师长娇养出来的男人,会不会觉得自己这样的个体的存在是难以理解的,是低人一等的?

    糯糯打哈哈:“我都好久没回去了,一下子想不起来地点方位。容我想想……”

    霍潜在糯糯身后栽他切剩的小葱头,闻言皱眉:“不愿意带我回去见你亲友?你把我当成见不得光的小情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用过就丢?”

    糯糯叫苦不迭:“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什么用完扔,我两之间本来就是你用我吧……”后半句话娇娇的,软软的,荡漾出一万分的旖旎来。

    糯糯还刻意跑出了一点绵羊音,更诱人生出一股想要就地“用一用”他的□□意味来。

    “不要刻意转移话题,”霍潜很严,正事面前半点不为男色所动,“带不带我回去见你那边的朋友?说清楚。”

    糯糯一秒瘪掉:“我真的不记得回家的路了。晚一点等我摸索透了一定带你去。”心中愧疚万分:我又说谎骗阿娇了怎么办,我真是一只坏猫咪。

    没能愧疚完,细腰忽而被搂了个满怀。男人从他身后贴上来,开口便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我记得也行。”糯糯吃惊地“啊?”了一声,便被霍潜握着腰转了个身,成了面对面与男人贴着的姿势。

    男人欺身过来,可怜小猫精便被他的气势压倒,软乎乎的后腰被料理台顶着不能后退,便惨兮兮地后压。上半身都被逼得倒在了料理台上,是个任君采劼的小模样。

    霍潜负气去捏他腰,把糯糯弄得喘气求饶:“别,别弄我,孩子还在外边等吃的……你说你记得,是怎么回事。”

    霍潜一指在他胸前画线:“我之前央着你义父带我去过,在你一开始跟我玩金蝉脱壳的时候。”他说着耳朵变红,抬头见糯糯更是绯红一片才略觉自在,恨恨地按了按某一点。

    糯糯“唔”一声,又不躲男人了,乳燕投林的小鸟儿一样搂着霍潜的脖子把自己送上去:“你去找我?你有段时间半点消息也无,是去找我了?”他眼睛晶晶亮亮的,霍潜能从这双湿润的眼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形。

    只有自己,全乎是自己。

    崽崽在外头乖咪咪等糯糯,他在日常这块向来是听话的。糯糯让他几点起他就几点起,说好什么时候吃饭就自觉等,不会离开饭桌去厨房催。

    今天到了饭点也没能等到饭,他才劳驾他动起来悄无声息的四个小爪爪,去厨房瞄一眼今天的菜色。一靠近就看见miamia坐在台面上,讨厌的舅舅挤在miamia两腿间,弯腰与他接吻。

    Miamia在唇分的间隙还要与舅舅说话,什么“我不知你这么想去,是我思虑不周了”、“我早该告诉你”、“相公,再靠过来一点吧”、“想在这里要吗?我把孩子领到小花园去吃”之类的话。

    崽崽默默柠檬成河豚,他明白自己又一次被舅舅打败了。

    舅舅这个小妖精不知用了什么伎俩,惹得miamia屡屡与他亲热被自己撞见不说,还喜欢指使miamia把自己支开,方便他施展邪术迷死miamia。

    一定是邪术,不然为什么miamia再出现时总是绵软慵懒,看舅舅的目光也外多情。

    崽崽本是可以拒绝的,但是他一来是听惯了糯糯的话的,二来,他有一次气不过半路返回,没进房门就听见miamia在用软乎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和舅舅撒娇,什么“阿娇,慢些”、“相公,你轻些”之类的。气得他当时就想破门而入。

    要不是糯糯又喊了他的名字,说什么“不要进那里,崽崽说不想要弟弟妹妹”,“别,怎么又开了,呜呜呜相公你别乱来,你儿子会生气的”之流的拒绝的话,他真能冲进去。

    听过这么一次墙角之后,崽崽对这类神秘的,背着他才能做的事放心了许多:我miamia还是有分寸的么,听他一直掌控全局的模样,我就不打扰他和舅舅的小游戏了。

    这回也依旧没打扰,惨兮兮叼个空盘子又悄无声息地往回走。临走听到舅舅在说话:“今天糖糖要紧,这次先欠着。”

    崽崽,傲娇脸哼唧。

    霍潜还在和糯糯商量后继的事宜,依旧维持着那个羞人的姿势:“末了带崽子去认个义父吧,我看路千里那厮就很不错。”

    糯糯呆呆地捂脸:“啊?”

    “别不好意思,路千里随我大师兄,是极其喜欢小孩的。”霍潜恨不得在情敌面前唱上三天三夜,胸中满是胜利者的骄傲放纵。偏还要端着不表露出来,以免破坏自己在糯糯心中的形象。

    “他姻缘诸多,却膝下空虚,给他亲近糖糖,他必然万分欣喜。”

    ——个花架子撩来撩去连颗蛋都没有折腾出来,想必一定十分寥落。我偏就要带着崽子去他面前晃,气死他个手下败将。顺便敲他一笔不菲的红包,给他详细述说我和糯糯的一段情。

    两口子在厨房磨蹭了一会儿,一家三口出门去领礼物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崽崽趴在霍潜手上,被他托着小胸脯飞跃浩瀚的海洋,四个小爪子懒洋洋的,成对搭在手臂两侧。波光反射的日光一抹抹掠过崽崽湖绿色的双眸和金色渐变黑的猫毛,一簇碧绿的色彩在一片海蓝中倒映进他的眼帘。

    那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孤岛,是巨大而而隐秘的,生机勃勃的一座小庄园。岛上的飞鸟随着霍潜下落的动作惊起一片,惹得崽子十分雀跃:“舅舅,你要送的东西在这座岛上吗?”

    好想逮鸟吃怎么办?

    糯糯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注意力全部在脚下的土地上。那地上不是杂草丛生,而是隐约有播种的痕迹。不远处的角落有一片又一片茂盛的肥田,上头长有各色草药。

    不止是刻意开垦的药田,这密林之中还生长有许多野生的草药。糯糯的鼻子能远远地闻到他们的味道。

    一座新开辟的药庄,坐落在无人知的小岛上。

    糯糯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魇为云罗种的那片名为“尘埃地”的药田。也是同样隐蔽而神秘,只是这个海岛看似是全新的,尚没有被主人以外的任何人挖掘。它没有迎来匪徒,它是静谧的桃花源

    糯糯弯腰摸脚下开垦不久的土地,就看见一个农民模样的矮胖老男人从密林深处骨碌碌跑出来:“东家,东家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老汉我就要在这岛上饿得啃树皮了。”老汉在离霍潜三尺远的地方站定,冲糯糯挥挥手:“呦,这就是东家娘子吧,您看看这小岛可和你心意。不合心意跟我老汉说,我再帮你拾掇拾掇就要功成身退啦。”

    糯糯回头看霍潜:“东家?”

    崽崽也一起对霍潜咋咋呼呼:“这,这好像是给miamia的礼物……那,我的呢QAQ”

    霍潜买这岛还是糯糯刚走的时候,他捉摸不透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和糯糯心意。第一桩想到的便是自己不够体贴,总让人家小年轻追着讨好叫人心冷的缘故。心里还想着糯糯也就一时出走,以他对自己的迷恋程度,必定很快就被找到弄回来。

    便想着寻到人了,要反过来哄他一回。钢铁直男不懂哄媳妇,瞎七搭八学魇的操作。还在岛上放了个种花经验丰富的老汉,暂时帮失踪的主母打理私产。

    谁知道糯糯铁了心,一走这么久,被揪出来后还连番撒拙劣的谎言,霍潜哪里还有心思哄他。连带可怜的花匠也被他抛之脑后了。此番拿来送给崽崽,不过是想借花献佛,顺水推舟给了糯糯就是。

    眼下一时大意被个花匠戳穿最初的小心思,直觉夫纲不振,冷艳人设难以维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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