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舅舅霍潜有心想要叫崽子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强权, 帮糯糯教育一下这无法无天的混小子,但是……
崽崽泪泡眼, 委屈巴巴把两只前爪搭在霍潜的小臂上,尾巴丧气吧啦垂下来:“我的街……”越想越气还要拿尾巴抽打罪魁祸首的胳膊:“我的一条街被你赶走了呜呜呜。”
崽子的乐趣就是这么简单,失乐的打击也来得外迅捷。
他长得和糯糯几乎一模一样, 都是这样小小的,弱弱的,经不起摧折的模样。霍潜哪里下得了重手。嘴上教训着以后不可以欺负别的精怪, 手上不痛不痒地打几下崽子的肥屁屁, 真的就先带他去买街去了。
所到之处所有吃的全部买下来,还买了好些羽毛预备用来做逗猫棒, 收了好些崽子爱拨着玩的圆球。一边买买买一边忧心这只崽子真要长成小魔王了怎么办——在家里控制欲爆棚不允许他靠近糯糯, 在外就各种欺凌弱小, 画面想想就很美。
扫荡到第二条街时,霍潜冷不丁听到一丝絮语。
“就是他吗?经常欺负你的那只小猫精?他身边的男人是谁?”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回答他的是一个弱弱的鸟精:“是他……算了吧叔叔,他只是一只两个月多的小猫精, 不懂事。你体型那么大,他那么小……”
“你这叫什么话,他都有事没事把你咬伤叼猫窝里了还不懂事?我是老虎, 是比他一只猫大。可你只是只小鹦鹉, 不也只有他嘴巴大小吗。他不也下得去嘴?”年纪大的男人愤愤不平, “我今天非得教训他, 不然你怎么在这里安心住下去。”
鹦鹉精是个武力值和鹿鹿差不多的啾啾, 之前被崽崽咬伤叼回家。出走时发愿要找救兵回来教训小魔王, 也真回去和自己家长辈说了。他爹娘都是鸟精,不成事,每天做做虫便知足常乐,来了也讨不回场子。
最后站出来主持公道的是他爹的结拜兄弟,一只八百多岁的老虎精。
鹦鹉精搬了救兵来,一路上雄赳赳气昂昂,真等见了崽崽又被崽子的皮相迷惑:“叔叔你看,他真的太小了,你不小心把他打坏了怎么办?小崽子都皮的,也不大知道厉害,我小时候还啄你毛垫屁股。”
“嗷呜,侄儿啊,你的弱点是心软。”老虎精虎啸一声,不让侄儿再反悔,“我意已决,绝不叫你受委屈。只是他身边的人修为似乎比我高,我竟然看不出来他的境界如何,待我观察观察。”
霍潜抱着猫崽,把鹦鹉精和老虎精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他摸摸崽子的头,打断他“吧嗒吧嗒”舔糖的大业:“你娘说,你喜欢叼鸟精?”
崽崽一秒警觉:“你什么时候和我miamia独处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以后不可以这样。”他嘴巴里有糖,费劲巴拉嚼碎了吞下去,又抬起小胸脯傲娇道:“我也不是每只鸟精都叼,我只叼漂亮的,香喷喷那种。不漂亮的我看都不要多看。”
霍潜无语凝噎:“你娘不管你?”
“我miamia可温柔了,才不像你,还爱打我。”崽崽不以为意,“何况我又没吃他们,偶尔叼来玩玩。”
崽崽有时候不太能把自己的行为和屁屁挨揍联系起来,想了想感觉舅舅是个莫名其妙会发疯打猫的坏舅舅,又认怂补充一句:“我现在都很少叼了。”
这个“玩玩”可真叫鸟精崩溃。
崽崽小口小口舔着糖果,带着讨厌的舅舅出来没多久就开始想糯糯,嘴上不自觉就嘚吧起他最爱的miamia来:“我听说‘舅舅’是娘亲的哥哥,可没有看到有哪家哥哥是和妹妹母子一起过日子的。和我与miamia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好像应该是‘爹爹’吧。”
霍潜正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就听得这小猫崽长叹了一口气:“我的‘爹爹’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之前见过阮红尘一家,后来大了点下山也多,便也渐渐咂摸出来普通人家都有一个唤作“爹爹”的人操持家业。说不惦记自己家少了个使唤人,那是假话。
糯糯气咻咻咬牙:都怪这名叫“爹爹”的仆人一直没出现,害得自己担当了伺候miamia照顾他周全的任务。要不是家里没仆人,我家miamia又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目测连我都打不过,我至于扬刀立威做这么凶的猫崽吗?
霍潜心里一紧:这崽子话里话外把糯糯当娘,那自己一直怀疑的崽子的亲娘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存不存在。如果这家真的缺个崽子爹,那么,谁是消失的那个爹?
会是……我吗?
崽崽在吹嘘自己是如何瞒着糯糯挨家挨户收服周围精怪,一路做到了山大王的位置。期间又是怎么给家里提供源源不断的生鲜肉类,把miamia养得膘肥体壮。后来知道银子宝贵,可换取几乎所有需要的物件,近来便开始琢磨怎么硬核赚银子。
比如出卖武力和小弟们换银子,比如能花这人傻钱多便宜舅舅的,就绝不动miamia的银子。
当然这两句他没当着霍潜面说出来。
活脱脱一只筚路蓝缕早熟养家的小猫咪,天底下就没有比他还能干的儿子了。
全程忽略自己奶娃子时期难喂养的阶段。
尿裤子什么的,也是不存在的。
日光照得再砸暖洋洋的,他在霍潜怀里打哈欠:“也不知道‘爹爹’这玩意是要来干嘛的。我们家大概用不着吧。”
霍潜可不知道“爹爹”在崽崽眼里等同于仆人,他心里边热腾腾的,有心要给崽子许诺,但是又不敢轻易接茬。他与糯糯的未来还不明晰,他守着一只糯糯,看不见他们的未来。
甚至辨认不清他们的过去何为真何为假。
只是有一样是认定的:不管崽子到底是谁的种,他总归是想接手了便是。只要他是糯糯的儿子,只要他将来不站在他另一个亲眷那边搅和自己和糯糯的事,自己多养一个猫崽又有什么。
他想叫崽子知道“爹爹”这个玩意具体有什么用处,想叫他知道家里有个爹和没个爹,差别还是蛮大的。
首先第一样,便是崽子的教育问题。
霍潜抱着崽崽走在街上,现世平静又宁和,周围常住的精怪都是崽崽的小弟。他不在的时光,似乎这连串的山脉都向糯糯展示了极尽温情安宁的一面。只是走出这个山坳,踏上十丈软红尘,他们两总会遇上崽崽叼不了的鸟精,吓不了的鹿精。
世间所有的精怪都是超脱凡物的存在,没有一只精怪应当为自己的弱小买单,遭受强者的欺凌。
所有生灵,若是生而不知自己为强为弱,又在出生前便享有一次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降生在一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或者降生在一个有秩序有原则的,为最弱者保留最基本的生存权利的世界。那么有理性有感情的人,都应当会选择后者。
他怀中的崽子,似乎并没有朝着理性而周全的方向长。而是长成了一只小野猫,喜欢用尖牙利爪说话,而轻视比他弱的小精怪。他或许对此并无太深刻的认识,但无疑给周围的邻居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他把崽崽的两只耳朵捏住,放开,又捏在一起,又放开。最后低头望着兔子造型的崽崽,决心要叫他会一会这山坳之外的无知世界。他有可能会遇到更强者,可能会受到刁难与打压,可能会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但是没关系,他们家有一个爹爹了,会替他把着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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