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是被舔醒的, 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一个劲儿舔自己的鼻子和脸,一边舔一边嘤嘤嘤。糯糯双眼才张开一条缝,那团圆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就往自己肚皮底下一钻,瑟瑟发抖小委屈状, 只露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崽崽又不记得尾巴是他的一部分了。
糯糯以为自己在做梦,抬起一只前爪把肚皮底下的小玩意露出来。还真是一只被□□到乱七八糟的小猫崽。本该光滑油亮的猫脑袋上东一撮西一撮翘毛, 眼睛鼻子周边哭得湿漉漉的,屁股和尾巴上的毛也歪七倒八,看着就好像被装进麻袋大肆揉搓过一样。
两父子对视一眼,崽崽跟上了发条一样嗷一声就开始告状:“mia!爹爹打我!”他翘起自己的肥屁屁杵到糯糯面前:“爹爹他揍我屁屁!”又捧起自己的屁屁,挥舞着小胖爪子扒自己屁股上的毛, 企图在上头找出几个破口来:“miamia你看, 屁屁都被打破了……”
万万没想到找了一圈没找着伤口:“没, 没打破?”于是嗷一声又开始满地乱滚,退而求其次:“打肿了嘤嘤嘤。”
霍潜在一边冷眼旁观小孩告状,任他旋风状满地打滚,刚准备给媳妇讲讲自己的育儿理念,腹稿都打好了:孩子刚刚自己找回来了, 还算是懂点事。不过离家出走的风气不能助长,我把他揍一顿叫他长点教训。没下重手, 但阵仗挺大, 着实把他吓唬到了。
谁料话没出口, 糯糯一跃而起把地上打滚的崽崽扑倒。
崽崽吓得打了个哭嗝:“喵?”打到一半就被糯糯咬了一口耳朵, 于是又惊惶地撒了个娇:“咩呜?”
“不准撒娇。”糯糯对娇滴滴的小猫咪丝毫不嘴软, 兜头就又咬了他脖子一口,“你还敢离家出走了!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我就不是你爹!”那气势,那凶悍模样,半点没有之前娇软小娇妻的模样。妥妥一只母老虎下山。
崽崽垂着耳朵耷拉着尾巴,一脸惊恐满地乱窜躲避母老虎糯的攻击。小耗子一样灰溜溜,边逃边求饶:“miamia,呜呜呜,你怎么比爹爹还凶……不要咬我,痛痛。”搁屋子里转了一大圈没敢跳窗逃跑,眼看着无路可逃,只好啪叽一下往地上一躺,肚皮上翻做投降状:“miamiaQAQ”
母老虎糯在晾肚皮的崽崽扑好,咬他脖子。
崽崽从未见识过生气的miamia,全程眼含恐惧的泪水,小尾巴惊疑不定甩来甩去,细着嗓子咩咩叫。
叫出哭腔了糯糯才放过他,呸一口吐掉嘴里的猫毛,凶巴巴:“去墙角罚站,我没说话你不准离开墙角。”
被两位家长接续双打的崽崽,眼含热泪,鼻子一抽一抽地站墙角去了。圆圆的小脑袋沮丧地耷拉着,惊魂未定扒自己肚皮上的毛,又抽抽搭搭摸自己脖子。
——会不会被miamia咬秃,秃了就不好看了喵,万一被嫌弃怎么活喵……好像没秃,我还是漂漂漂亮的小猫咪,miamia一定还会继续爱我的喵。
“站着别动!”糯糯察觉他的小动作,暴风咆哮。崽崽于是又挺胸抬头立正,乖乖站墙头忍眼泪:他不爱我了喵。
更过分的是小两口开始当着崽子的面商讨继孩子学会离家出走后的另一个成长难题。
“崽崽还学会了说谎,他刚才都到家门口了还不愿意进来,原因是他说他碰到了天道的继承人。”说话的是霍潜,“那位未上位的天道教他说,让他去章如溪那边助他飞升,保他渡劫之时粉身碎骨陨落成泥。”
崽崽抗议:“我没有说谎。崽崽是个小英雄,崽崽要拯救我们整个种族!”
“你一个一百天的小崽子就老实吃奶玩玩具,别操心大人的事。”霍潜痛心疾首看自己疑似中二晚期的儿子,继续道:“我说他扯谎,他就指着自己脖子说,让我跟他脖子上的天道继承人对质。崽,是这样吧?”
崽崽老实地拿脸冲墙:“我才没说谎!”昂首挺胸傲娇小猫咪状:“他就挂在我脖子上,你们跟他对质吧。”
糯糯瞅瞅崽崽的脖子,哼一声,比他儿子还要傲娇:“你脖子上有啥呀?”他顺手就拿了面镜子教儿子什么叫正视自己。崽崽看看现实中的自己,脖子上还挂着鱼骨头,再看看镜中的自己,毛噗噗的脖子上空无一物。
摸摸看,还是在的,但是委实只有他能看见。
崽崽迟钝的歪歪头,这才明白过来怎么自己成了撒谎精:“贼骨头!你你你在外头小嘴叭叭的,进门就装死安得什么心。”
糯糯眯眼。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凑近墙角的崽崽,又追加了一条惩罚:今晚的羊奶取消。
崽崽在外边漂泊三天,虽说小猫崽子这种食物链顶端的在外边也饿不死,但伙食可是下降了不止一个等。好不容易回了家被双亲接续双打还被罚墙角就断了,竟然连羊奶都不给吃。
惨绝猫寰,灭绝猫性。崽崽都不爱撒娇了。
暮色降临,糯糯拉过霍潜在外边说悄悄话:“我看也差不多了,要不就像往常一样哄他吃点奶让他上床吧。”这家伙爱之深责之切,白天表现得比霍潜还要凶,到了晚上就落入了俗套,开始担心娇生惯养的小崽子受不住委屈:“他该长记性了,以后定然不离家出走谎话连篇,先让他歇会儿。”还要理所当然得寸进尺:“今晚要给他讲的睡前故事准备好了吗?”
霍潜企图立严父的人设,挑起家中白脸的重担:“可他到现在也没有承认自己撒谎不对,这等恶习不能助长。”
糯糯跳到他面前:“明天再慢慢教么,小孩子不能熬夜。”他踮脚,双手揽住孩子爹的肩膀,小孩一样撒娇:“孩子爹,今天的睡前故事准备好了吗。”还把自己的脸颊埋进霍潜的肩窝里,甜甜软软:“我也想听……”
这怎么能不给他听!给他听!给他听!
霍潜高冷地干咳一声:“下不为例。”勉强做出很勉强的样子去敲了敲崽崽的们,刚要进屋去喊崽子吃奶睡觉,就听得里头在说话:
“你不能因为你儿子忤逆就以看我这个当儿子的被miamia责骂为乐呀!”
“你再不去他们面前现身我就……我就要你好看!”
霍潜心说这孩子又造作了,一脸凝重把门打开,里头小旋风一样冲出一只小猫咪。崽崽气呼呼看他们一眼,两只眼睛都是我不认错的模样:“我找到证明我说的是实话的。”话音刚落,崽子冲到院子里。一爪子踩到了院子里的一坨鸟屎上。
刚一踩玩,鸟屎炸了,里头飞出来一根细细长长的鱼骨:“霍糖!你竟敢把我踩到鸟屎里!”
崽崽甩甩jio,理也不理这以看别人家变为乐的混账,昂首挺胸走到糯糯跟前:“我没撒谎。”
糯糯躲开崽崽的目光,去看霍潜,眼中全是出现教育意外事故的慌乱:怎么办,好像真的冤枉崽子了。一般家庭的父母遇到这种事都是怎么收场的……你看我干嘛,我是叫你好好想!
不过他两明显来不及商量对策了,满腹冤屈的崽崽火速占领高地。他就地一趟,和翻不过身的小瓢虫一样敞着肚皮暴风旋转:“你们冤枉我!我是你们的儿子,你们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崽崽一秒服软,要去抱他。崽崽一雪前耻,气势拔地千里,开始撒泼:“我要去见章如溪,崽崽要当拯救种族的小英雄,崽崽是miamia最乖最厉害的一个崽。”
糯糯捂脸,搞不懂他哪来这么强的好胜心和表现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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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千里那边,正手持常霏给的地图将千绝谷的地窖秘道一个个捣毁。他白天将地面上各色迷阵全部闯了一遍,几乎把谷内每个角落翻过一遍。没在地面上找到,自然就向下深挖。
他上回和霍潜一起巡的山,不仅让老狐狸逃了,还让他带走了那只小百尾猫。
他之前并未对那小家伙的身份有过多猜想,知道不是霍潜儿子时,甚至不厚道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霍师弟家的。
结果那小猫短暂露面后,路千里发现那是他师父家的孙儿。当年笼子里教导他的百尾猫,没有回归族群,而是流落在了尘世。
他便又愁了:霍糖不见了,自有霍师弟他们日月寻找。这个刚被章如溪杀了寡母的小猫精被掳走了,又有誰来救他呢?
路千里手掌松松卷着地图,在远处看到了一丝亮光。
来救你了呦,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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