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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衾顺着魏二小姐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一人高的佛龛靠着墙放置着,蜡烛已经燃尽,佛像上还布满了灰尘和蛛网,也不知多久没有人擦洗过了。
记忆之中,她似乎见过这么一个佛龛,也是在黑暗之中,那容身的地方大致有些逼仄。
指着佛龛的魏二小姐放下了手,她仰头朝楼上看了一眼,抬腿便朝那佛龛走了过去。
巨大的佛龛险些要顶到了横梁上,比洛衾和魏二小姐还要高处许多,用的是上好的木材,漆的是殷红的黏汁,至今颜色已经略显老旧,也不知在此处放置了多久。
这佛龛似是庙宇一般,飞檐和翘角雕刻得精妙绝伦,屋檐底下还有镂空的屏风,最里面是三尊佛像。三尊佛像端端正正摆在正中间,前边的茶酒杯已经干涸,一些漆黑的茶渍显而易见。
洛衾跟上了过去,只见那原本颤着手的人竟蹲下了身,忽然把长剑抽出了剑鞘,剑尖直指着佛龛。她连忙开口:“你和这佛龛有仇?”
她话音刚落,魏二小姐已经用剑劈开了佛龛底下那小柜上的横锁。
锁头咔噔一声便被劈开,重重落到了地上。
这动静不小,声音在塔里回荡着。
洛衾担心还有人埋伏在附近,蹙眉朝暗处扫了一眼,视线落在了离她们稍近的楼梯上,观望了好一会后才收回了眼神,她压低了声音问:“你在找什么。”
魏二小姐收回了剑,低笑了一声说:“你看。”她弯下腰,竟把小柜直接打开了。
被锁了许久的小柜里竟闷着一大股尘埃,在被打开的那一瞬,呛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朝四周飞扬着散去。站直身的洛衾无意吸了一口,险些呛出眼泪来。
洛衾低下头朝那蹲在佛龛底下的魏二小姐看去,只见她摘下了斗笠,又哗一声撕下了斗笠上的黑纱,随手将披散开来的长发扎成了一束。
那张艳若鬼魅的脸彻底露了出来,高挑的眉峰略带戾气,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尾上挑着,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这是要干什……”洛衾话还没说完便看见魏二小姐一声不吭地钻进了那木柜里,姿势甚是娴熟,就跟在钻狗洞一样。
正在钻洞的魏二小姐回头朝洛衾看了一眼,招了招手说:“你也来。”
洛衾懵了一瞬,她眼睁睁看着魏二小姐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柜子里,犹豫了一会后才弯下了腰。
柜子里面漆黑一片,像是有一条无止境的甬道一般,往前无限的延伸着,叫人看不到头,又像是鬼物大睁的双眸,要将人的魂魄全都慑入其中。
她动作一顿,忽然僵住了。
不知为何,她总是畏惧这种狭□□仄又阴暗的角落,每每看向都像是被扼住了脖颈一般,就连呼吸也变得勉为其难。
魏二小姐不见了,视线所及之处全然没有她的身影。
洛衾忽然慌了,可却仍抿着唇,任着额上密汗泛起,也没有往前一步。
塔上传来锁链铿锵相撞之声,似是有什么人在挣扎一样。
洛衾后背发毛,握剑的手猛的一紧,一鼓作气地钻进了柜子里,然后撞到了后壁上。木柜的门随之嘎吱关上,彻底将里外隔绝开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连忙伸出手摸索着,一副要推开柜门的样子,却冷不丁被一双冰冷的手捂住了双眼。
被捂住的那一瞬,她陡然一震,险些就拔出了剑,耳边却忽然传来了魏二小姐低声曼语的声音。
“抓住你了。”
洛衾心里无端一紧,尔后又松了一口气,扒开了魏二小姐的手便将她往旁一推,“你吓唬我?”
魏二小姐毫无防备的被推倒在地,她却不气,反倒还笑了一声,语调轻松地说:“哎呀,我们厉鬼就是这般出没无常。”
被这人捉弄至此,洛衾深深觉得这活是越来越难办了。
柜里甚是逼仄狭窄,装两个孩童恰有余地,可现下装的却是两个大姑娘,只堪堪能让她们蜷缩着躲在里边。
洛衾摘下了斗笠,这才喘了一口气,她把斗笠随手一扔,转身在后壁上继续摸索着,一边说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有机关。”
魏二小姐欣慰地颔首道:“真是个聪明鬼。”
洛衾:……
她一点也不想当鬼了,这鬼吓鬼的,迟早有一天得吓死鬼。
可她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机关,周围还又窄又暗,像是只是一个寻常的小木柜。洛衾不想和这倒霉玩意在这耗着,转身便去推柜门,却被魏二小姐按住了手。
“你靠过来。”魏二小姐双手直撑在地,缓缓往后挪了几寸。在往上看了一眼后,她双手朝上举起,似要将头顶上的木板撑起一般。
洛衾慢慢爬了过去,尘埃不知觉沾了满手,她轻拂掌心,仰头看向了那与魏二小姐的掌心相贴的木板。
只听见嘎吱一声响起,随后尘埃簌簌落下。
洛衾连忙紧闭双眸,抬手连飞扬的尘灰都扇到了一边,她再睁眼时,竟看到魏二小姐已经将那木板打开了,上边黑漆漆一片。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道。”洛衾愕然,这么隐蔽的位置,想必连逍遥城掌事的里边,也不是人人皆知的。
这脑子坏了的人怎么也没可能好好回答,开口便道:“我化作厉鬼之后忘却了些许前尘往事,只记得这地方有暗道。”
洛衾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个结果了,索性闭了嘴。
上边一级一级的似是阶梯,洛衾缓缓将双手攀上,果真摸到了石阶,只是这石阶太过陡峭,陡得近乎竖直,比断崖还要悚怵。
“这石阶是通向哪里的?”洛衾忍不住问道。她暗暗揣测,魏二小姐与薛逢衣的关系一定不浅,不然她怎会知道这地方,甚至连脑子坏了也下意识来这救人。
魏二小姐仰头看了一眼,说道:“我也不知。”
洛衾回头看她,只见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破绽,正扬起下颌定定往上看着。
或许她真的不知,洛衾心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爬了上去,几次险些滑落。
与攀崖别无两样,区别在于这儿的石阶并不会松动,就连落脚的地方也更多。
在触顶之后,魏二小姐停了下来,用剑柄猛地捅起了那石板,在多次尝试之后,才将那厚重的石板顶了起来。她吃力地爬了出去,顺手将遮掩暗道的石板给挪开了一些。
洛衾紧随其后,刚露出头便看见魏二小姐把剑挥向了那被锁链禁锢在顶层的人。
那人□□着上身,身上到处是刚刚结痂的鞭痕,殷红得像是爬满了蜈蚣一般。他一头长发杂乱无章地披散着,在听见动静之后双耳微微一动,猛地侧头循着声音看去。
魏二小姐的剑落在了他的面前,他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刚毅的脸,双眼却是紧闭着。
洛衾双眸微睁,还以为魏二小姐是来寻仇的,幸好那剑停住了。
薛逢衣侧头回避,在察觉到那剑停在自己的面前,这才发觉来者并非夙日教中人,于是哑声问:“什么人。”
魏二小姐没有回答,而薛逢衣的双手双足则被捆着不能动弹。
过了半晌,这薛城主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低下了头,将侧脸贴在了冰冷的剑鞘上,似是在擦拭着剑鞘一般,缓缓摩挲着。
“惊浪剑,你是魏星阑。”
他话音一顿,转而又问:“另一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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