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夜之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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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像开始)

    “今天是1999年12月24日,我是第一届社长林元丰。

    啊?还有临时动议,欸你不早讲啊,我已经按录像了耶。

    (镜头放下)

    组读书会?唉我不要啊,我没在K书的啦。同样的课程你早就重复听了好几次,你还需要读吗?

    我就是这样啦。我也很困惑啊,别再问啦,好烦喔。

    (镜头再度摇晃)

    好啦好啦,要继续录啰!

    今天是平安夜,社课来应景一下,超能力放烟火教学!

    --- 神裔馆.创社影音日记 Vol_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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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搬到叶峰家,夏羽寒却不急着整理书,她又把地球仪、骷髅頭骨和苹果捡出来,一起摆在书桌,迅速复制了搬家前的模样。

    叶峰忍不住对那颗地球仪多看几眼。

    以前,叶峰所看过的地球仪,不外乎是文具店贩卖的那种,以水蓝色大范围涂抹代表海洋,还有五大洲与世界各国标示。

    但夏羽寒桌上的那颗却毫无色彩,几乎就只是一颗深紫黑的黑暗球体,上面用银色的细签字笔星罗棋布画满了点与线,重复涂抹后,看起来像蜘蛛网般密密麻麻。

    如果要说是星象仪,也不算。

    没有正常星象仪应有的夏季大三角或大熊星座那些,什么都不像。

    以净眼来看,却似乱中有序的立体曼陀罗,夏羽寒在画的时候肯定加了什么。

    绝对是具有灵能属性的物件,但不知道为什么,叶峰仔细观察怪球上错综复杂的亮银轨迹,一股莫名的不安却不断涌起,伴随被捆缚住的不舒服感。

    到底是什么鬼?

    叶峰看著那颗星象仪,越看越烦躁,很想爆发灵火发泄一番,找个什么东西攻击一下好了。

    没错!攻击基友!

    于是叶峰回头对太子挥拳。

    “到底干我屁事啊!?”

    太子连忙回身格档,书生再度睿智的抱著爱猫闪远一点,跟叶峰站太近会有生命危险。

    “........”

    夏羽寒拉开窗帘又关上,对新环境里里外外环顾一圈,又等两人闹完,她开口说:

    “太子,你可以帮我在房间或身上放个阵法吗?像神裔馆那种的连锁阵。”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都搁下手边的动作一愣。

    叶峰打扫出来给夏羽寒的这间房,就在叶峰的隔壁,仅只一墙之隔,开门走出来不到十步,绝对安全无虞.....

    呃,扣掉被叶峰误击的风险不算的话。

    除此之外,实在够安全了,在叶峰的守备范围内,没什么妖魔鬼怪敢找碴。

    但夏羽寒却想在房内设下结界。

    而且是特大型的。

    神翌馆的魁罡流铃阵不是单一结界,它总共108道,攻中带守,守中带攻,非常复杂,已经是军事堡垒的等级。

    “我是社长耶,我保护你就好啊。”叶峰微感自尊受创。

    “不,这阵法一定是防止叶峰夜袭。”书生开玩笑。

    “....我为人很正派。”

    “其实,我不建议术师随身带着大型防御阵,有点好笑耶。”

    太子搁下手边的书,认真端详夏羽寒的气场:

    “术师的气原本就内敛,配了大型防御阵比没设还招摇。如果为了防止灵扰,这是适得其反。”

    其实太子这番话,已经刻意修饰措词了。

    他发现夏羽寒的灵气太薄,根本撑不起阵法。

    “那设在房间呢?”夏羽寒继续追问。

    “唔,还可以,那我设一个小的六甲缚邪阵给你吧。神裔馆的阵势警戒范围太大,上百个攻击防御阵全都扣在一起,外围什么风吹草动都收的到,我不觉得你睡在阵眼会舒服。”

    “但我觉得神裔馆那样很好啊。”夏羽寒说。

    连太子都觉得略有不妥。他没想到夏羽寒的防备心这么高。

    新手对异界而言,通常没什么存在感,没存在感也就没有□□烦,夏羽寒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难道真的是为防止叶峰?

    虽然他更希望夏羽寒来跟他住,但叶峰家是离学校最近的选择。

    太子轻笑一声,也不说破,手指飞快结印,在数坪大的房间外围兜起一圈六甲缚邪阵。

    这是他觉得恰当好处的防御,低调又实用。

    “设好了。睡觉记得锁门,千万别让叶峰进房!”

    “喂!!”叶峰大声抗议。

    “良辰吉日,乔迁之喜,这阵法就当做我送的贺礼。”

    太子摸摸夏羽寒的头发,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

    “对了,我帮你加一道六丁斩水符当陷阱,保证叶峰没办法靠元神溜进来。”

    “不,我还是觉得很危险……”书生扶扶眼镜:

    “我们今天都在叶峰家幫忙守一晚好了。”

    “为什么你们都把我当变态!!!”

    ●

    夏羽寒在商场入口拉了一台购物推车,她今天要买的东西可多了。

    她有点洁癖,即使洗的乾净,她也不习惯盖别人家的旧被子。

    她不恋家,只是认床罢了,却没把自己的寝具带来。

    走是走了,但还是为人去楼空的家里保留一丝人味,那是她唯一能尽的孝道。

    身为独生女的她,终究让虎妈失望了。

    搬家时,叶峰一直觉得夏羽寒的东西挺少,原来她除了书和衣服以外,什么也没多带,全部的日常备品都得重新采买。

    大家在商场逛着逛着就散开了,叶峰信步在家饰区乱逛,太子经过其中一台特卖花车时,随手抄起贴着”五折狂欢价”的促销抱枕,往叶峰的后脑挥出一记重搥。

    没什么道理,他就是忽然觉得夏羽寒跟叶峰住让他感觉不太爽,想揍叶峰罢了。

    “你!”

    冷不防被偷袭,叶峰一怒回头,跟太子两人抢夺抱枕起来,两人势均力敌,拔河拔的不分胜负。

    混乱中叶峰赶紧腾出左手,往促销区再捞起一个抱枕,加入战局。

    “看我的双刀流!”叶峰大喝一声。

    “今日一定要与你一决胜负!”太子不甘示弱。

    夏羽寒让毛毛趴在头上瞌睡,自顾自逛了一阵,回头才发现远处的两人又打起来了。

    “…………”额,好,你们继续。以后把社内互殴都当做背景特效无视就是了。

    她越来越佩服这两个精力充沛的笨蛋,HP永远用不完,走到哪都能开战到哪。

    搬一趟家就让她累惨了,何况昨天没睡好,连逛商场都提不太起消费欲,她只想赶快买好新床单,送洗烘乾之后抱回家补眠。

    夏羽寒在陈列架之间徘徊,商场太大了,要找什么都得走上好一段路,她个子娇小,步伐也小,走没多久就嫌烦。

    自从开了净眼之后,她发现自己的食欲和其他物欲都快速下降,降到趋近于零,通灵人等于把自己的精力拆成两半,她没什么傲人的能力,偏偏灵扰又比别人多,时时刻刻都处于戒备状态,搞得食不下咽逛街也不开心,高中女生喜欢的活动对她如浮云,人生乏味得很。

    夏羽寒微感疲累,购物车好似越来越重了,她推车速度也越来越慢。

    商场放著悠扬的轻音乐,害她又更睡了。

    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想找男生帮忙,她独立自主惯了,讨厌靠别人,只可惜世事难料,不管她怎么努力,通灵这档事硬把她搞得无法继续自立自强的活下去。

    夏羽寒趴在购物推车的把手边,无奈的叹气。

    忽然有什么不对劲。

    她略略闭眼片刻,再度张眼。

    一道又一道馀波,如同落叶飘落湖面,涟漪牵动了水波,由远而近。

    四周有人在窥视,悄然无声的靠近。

    是的,有跟踪者。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夏羽寒近日不定时察觉异样,跟以往直登登冲出来告白的爱慕者大队不同,对方总不现身。

    跟这群仙界的首座行令厮混多日,夏羽寒逐渐琢磨出一点心得:

    小萌新的关卡多得很,有种概念叫做“感觉的到,看不到”,或是“看得到,打不到”,还有一种叫做“打得到,打不痛”,

    结果殊途同归,她什么也做不了,乾脆别走出新手村。

    神裔馆的魁罡流铃阵内安全的很,每回一有不对,她就迅速收拾书包躲入社办,无心插柳,倒成为全神裔馆看似最精进修行的人。

    现在,那讨厌的感觉又来了,但商场可没什么异界防空洞可避难。

    确切来说,她所处的三次元世界,99%都是不明就理的吃瓜群众,像神裔馆这么夸张的防御碉堡少之又少,夏羽寒内心顿时警铃大作,赶紧用意念召唤自家守护何君。

    老样子,何君没有回应。

    可能跑去隔壁的耽美频继续攻略下个男人了。

    夏羽寒转念一想,不管对方意图为何,不时鬼鬼祟祟的跟踪肯定没好事,她总不可能一辈子躲在社办内,不如今天藉著干部的手一劳永逸?

    她打定主意,继续慵懒的趴在购物推车上,放慢步伐悠闲的折返,避免打草惊蛇。

    她依稀能听到太子和叶峰在远处的嬉闹声。

    ......这代表,太子跟叶峰一无所觉。

    怎么可能?这么强的窥视感.....

    书生就在她前右方,低头挑选几款印有猫咪的浴巾。

    ......书生也没发现。

    怎办?

    夏羽寒有点心慌,她蹙眉张开净眼,那股若有似无的敌意益发明显,原本乖乖趴在她头顶的毛毛醒来了,长长的猫尾巴开始左右甩动,一下又一下,反复打在夏羽寒的肩头和背脊上。

    毛毛摆荡尾巴的幅度,像钟摆一样越来越大。

    牠用软软的猫肉球轻拍夏羽寒的脸。

    对了,毛毛知道。

    书生站在走道中央,拿着两款猫咪图案浴巾左看右看,橘子虎斑猫,雪白缅因猫,两只猫都很棒,如果都可以养更棒,非得二选一实在煎熬,他想了很久,咬牙放回白猫浴巾。

    夏羽寒却在这时候推车回来,顺手夺过了白猫浴巾。

    “白猫给我。毛毛是虎斑猫,别变心。”

    书生还没回答,毛毛的尾巴就往他的脸狠抽了一记,复而卷好尾巴收拢,环绕着自己的身躯,像是努力把自己缩小蜷起来。

    那是猫感到威胁的守备姿态。

    书生敛目一笑,态若自然的反掌,牵紧夏羽寒:

    “那就当我们的情侣小物哦?”

    他修长的手指在夏羽寒掌心画了一个圆,在中心轻捏一下。

    气开给我,我搜。

    牵好。

    夏羽寒与他十指紧扣。

    她闭上眼睛,沉入黑暗无尽的湖底,幽暗无边的黑湖,深遂的如同死亡之渊,冰冷的如同宇宙洪荒,她的意识溶解飘浮起来,黑湖同时向四面八方蔓延盛开。

    牵着夏羽寒渐转冰凉的柔荑,透过黑湖深处的眼睛,那瞬间,书生先见到了满天星芒一闪而逝,复没入玄色死灭。

    再下一秒是远处的涟漪,跟踪者蹑手蹑脚,轻踩上黑湖的边际浅水,涟漪在足尖下微动,荡漾起一阵细微的水波......

    看到了。

    三朵水花。二点钟方向、六点钟方向、十点钟方向。

    书生右手立时扬起,抛出三只纸人形,食指与中指交叉结印,纸人化成巨大的式神,如飞箭般高速往三个不同方向激射而出。

    他已精准地发出了索敌攻击,却还静躺在黑湖之中,心头砰砰狂跳,耳边全是自己无限放大的心跳声。湖面平静如镜沈郁,黑沉沉深不见底。

    下沉,再下沉。

    湖底张开的眼睛如同流沙正在吞噬世界,他恍惚地由那中心点陷落,很寒冷,很绝望,但他却不想出来。

    夏羽寒的心竟比他更冷。

    扑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黑色寂寞,就像他童年时,独自抱着幼猫毛毛躲在客厅墙角边的感觉。他被全世界遗弃了,没有人爱他,没有人要他,就跟毛毛一样,毛毛被扔在草丛里发出微弱的哭泣声。

    那时候的他,一直想把自己缩得很小很小,就像完全不存在这世界上。

    对了,夏羽寒的本质像黑洞。重力塌缩的奇异点。

    她的天赋怎会这么诡谲,近乎无边无际?

    书生微感分心,但出手的式神竟然落空,他再度抬手,一道青气疾如风火,从他元神的衣袖内甩出,震得身边的陈列铁架子嗡嗡作响。

    那青气如螺旋般回转,竟化为一道龙卷风,瞬间严密的护住周身。

    直到书生出手的那一刻,叶峰和太子才暂停没完没了的枕头互殴。

    身为战斗型武尉的两人,同时感受到书生迸发的杀气,还有自书生手中甩出、往远处疾飞索敌的三枚式神。

    叶峰猛然回头,却看到双手亲密紧握的两人,瞬间大吃一惊。

    不是吧!

    叶峰内心发出悲痛的哀号。

    没想到王道CP这么快就出现了,的确,书生很聪明,斯文白净的模样也跟夏羽寒很登对,但...为什么剧情反套路了!明明抢到同居机会的是他啊!

    叶峰张嘴愣在原地,惊讶、失望、挫折、幻灭各种复杂的情绪,五味杂陈,在心头汹涌翻腾。

    “唉。我懂。”一旁的太子也楞住了,他放下抱枕把手搭在叶峰的肩头: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两人各怀着乱七八糟的猜想,朝着(他们以为)交往中的夏羽寒和书生走过去。

    “手速问题?”

    夏羽寒缓缓睁开眼睛,眼珠子由左到右逆时针转了一圈,收了气息。每次都看的到打不到,她习惯了。

    黑湖消失,书生这从颠倒迷离的意识回神,才发现叶峰和太子已经站在眼前。

    “你们......”叶峰指着两人紧握的手,欲言又止。

    他脑袋一片空白,挤不出合适的言语。他应该要说恭喜,但他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抱歉。”

    书生知道自己失手了,虽然他在黑湖捕捉到对方足迹的那一刻就结印,但对方隐气的速度却超过式神祭出的速度。

    显然,对方的确是朝着他们来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书生可能一抬手,手印都还没结完,对方就立刻撤退了。这对他来说,是相当罕见的情形。

    一般的地界妖鬼不可能躲过这种追踪,这种程度的还一次来三个,是他太轻敌了,竟让人从他底下溜走。

    书生冷笑,翻掌现了缠绕于腕的青鞭“业缚”。

    “笑个头啊!你居然趁乱把走了社花!啊──不可原谅!”太子忍无可忍朝书生胸口挥出一拳。

    “没关系啦。”

    夏羽寒从架上拿起刚刚两条猫咪浴巾,往书生怀里塞去:“别想了,两只猫都买,我有卡。”

    但书生抿抿唇,心不在焉的抱著猫咪浴巾。

    对他而言,这场战斗还没结束。

    四人的对话宛如鸡同鸭讲,叶峰在一旁痛哭流涕,很正常,夏羽寒在掏卡包养男人,也算正常,但书生......一边牵着新女友,一边杀气腾腾拿出法器?

    “书生,你拿‘业缚’干嘛?”太子问。

    “抄家伙了还能干嘛?有敌人,我们被跟踪了。”书生没好气的反问:“你们没感觉?”

    叶峰和太子对视了一眼。

    书生跟毛毛向来是神裔馆的侦查主力。

    毛毛拥有猫科动物与生俱来的狩猎本能,敏锐度当然比通灵人高,但毛毛向来温驯,是固守地盘的家猫性子,只要对方没攻击,毛毛就会低调保持守备,绝不主动。

    术业有专攻,虽然太子和叶峰的强项不在此,但三个不明人士,同时跟踪三个首座行令,居然无人察觉,还真是颜面扫地。

    “咦?!跟踪?”太子问。

    “啊?所以你们....还没交往吗?”叶峰楞头楞脑问。

    书生顿时醒悟他俩纠结的重点,他往两人的头各拍了一掌,大笑起来:

    “你们两个脑残喔!快去帮我找式神,说不定还能追到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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