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暝秋一开始是很抗拒的, 他总有种妹妹被侮辱的感觉。
但看着一天天都没什么精神的妹妹,绯暝秋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寻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清场了御花园, 带着妹妹坐进了凉亭中。
绯暝秋摸了摸妹妹的头,“柚子,同哥哥玩个小游戏。”
绯柚十分诧异,自遇见宁曼卿之后, 哥哥就从没和她谈过玩这个字。
哥哥总是很忙,忙着修炼,忙着完成各种任务, 忙着制定各种计划,忙着安排大小事宜。
上一次和她玩是什么时候,绯柚已经记不清了。
点了点头, 既然是哥哥要求的,那她不会有什么异议。
“我把这个球丢出去,柚子要是能用兽形在落地之前捡回来,就算柚子赢。”绯暝秋晃了晃手上的扁球。
绯柚又是一阵疑惑。
这个游戏,听着有点耳熟。
红光一闪, 少女化成了兽形。
绯暝秋不动声色地朝远处的花丛瞥了一眼,看见苏芊芊像只青蛙似的蹲在那里, 头上带了圈花叶做的帽子, 方便隐藏, 脸上露出谄媚的蠢笑还给他比了两个拇指。
他立即移开了目光, 不想再侮辱自己的眼睛。
绯暝秋心里衡量了下妹妹的速度, 手腕一抖,那小小的扁球如流星似的朝远处飞去。
娇小的獙兽紧跟着扑上,在球飞出去千丈时一口叼住,飞奔回来。
前前后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苏芊芊目瞪口呆。
绯暝秋按照苏芊芊说的,故意让妹妹追上球,然后在小姑娘跑回来时,奖励性地挠了挠她的下颚。
“柚子好棒。”
绯柚吐出嘴里的球,纳闷地蹭了蹭哥哥的手。
她完全不懂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更不觉得这是件“很棒”的事情。
花丛出传来细细索索地声音,绯暝秋只好再次将目光施舍过去。
他看见一脸焦急的苏芊芊将小臂在胸前交叉,整张脸努力表现出她有话要说的模样。
他不耐地轻啧一声,摸了摸妹妹的头起身,“哥哥离开一下,马上回来。”
刚走至花丛,就听苏芊芊苦着脸道,“陛下,您这样不行,得让气氛快乐起来。”
她想了想,给绯暝秋出主意,“要不然咱换个游戏,您和殿下一起抢球玩?就像蹴鞠那样……”
话还没说完,脖子一紧,已是被男子隔空提了起来。
他危险的眯眸,“我看你是活腻了,把我当狗耍?”
别说,还真是。
所幸这里施了结界,外面的绯柚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苏芊芊呼吸艰难,吃力地连连否认。“不不不抢了,不抢了,您化为兽形和殿下扑蝶也成。
她见绯暝秋脸上的神情愈加狰狞,自己脖子痛得好像断了一样,急忙捡出关键词,“冷、冷静……想想殿下,您想想殿下。”
这还能不能沟通了还,能不能配合一下治疗!医闹也得有个限度!
被绯暝秋放下来的苏芊芊愤怒异常。
这绯暝秋果然是个变态,见了三次面,她濒临死亡三次,游戏里死亡率已经是百分百了,现实里还得继续面对也太残忍了,她还是得收拾收拾赶紧溜回韶华派。
柚子得治,等她离开绯暝秋遇见樊少恒以后,她一定天天陪着柚子给她讲讲睡前故事。
至于现在,还是算了吧。
脖子火辣辣得疼,苏芊芊刚咳嗽了两声,忽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打出了御花园,直愣愣地飞出了百来丈。
她摔在了御花园的门口,全身骨头咯吱嘎啦各响一遍。苏芊芊抽着凉气,门口升起的结界把一切都阻挡在外。
太、太欺负人了……
她趴在地上,疼得想哭。
歇了好半晌,才一边在心里咒骂着绯暝秋一边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得逃,必须得逃,立刻就得逃。
……
…………
绯暝秋清理了闲杂人等,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球。
接着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绯柚前肢搭上了一旁的石凳,轻巧的从石凳跳到了哥哥的腿上。
她跟着抬头看男子手里的球,愈加不解。
她并没有感觉出这是什么神器,哥哥今天已经握着它许久了。
绯暝秋稍加思索,很快决定扔了球。
骄傲如他,自然不会因为苏芊芊一句话,和妹妹像两条傻狗似的争抢一个破球。
苏芊芊几次都提到了兽形,这是个可以突破的地方。
“走了,柚子。”他起身,腿上的獙兽熟稔的蹿到了绯暝秋的肩头。
既然要玩,那就玩点大的,追个球有什么意思,还是得追他们喜欢的东西才行。
……
绯暝秋带着妹妹去了狩猎场,这里面关押了无数死囚,每逢节日庆典,就会举行一场屠杀的盛宴。
绯暝秋平时并不会特意跑到这里来发泄,今天带着妹妹来一次,倒是有几分新鲜。
狩猎场分了三块,两妖去的是小型的森林。
这座承载了王宫的浮岛上模拟了各种景色,以供上面的贵族享乐。
光是狩猎场中就模拟了森林、湖泊和山崖。每一处的边缘都通向了浮岛外沿,将死囚放出之后,如果没有被及时抓回来,是可以成功越狱的。
这样一来,给已经钉上死刑的妖兽无限的生存希望,刺激他们奋力反击或是极力逃跑,不至于一副病恹恹的死样。
当侍卫释放出一只鹿妖之后,追逐开始了。
绯暝秋褪去了人类的外表,化回了獙兽的模样。他身后长着一根幻化出来的长尾,仿佛从未断过一般。
绯柚抬起了右边的前肢,嘴里发出疑惑的咕咕声。
还不待她得到回应,身旁的雄獙就如箭矢一般冲了出去。
可怜的鹿妖刚跑出没几步就察觉到身后一阵肉食者的气息,他膝盖一软,就地滚了一圈,不想不但没有躲开从后袭来的危及,反倒因为倒地,把柔软的腹部暴露了出来。
雄獙在半空中扭动腰身,油光水滑的红色皮毛在阳光下折射出顺滑的水色。
他的尖吻抵上了鹿妖的腹部,轻轻一咬,便扯下来了一块肚子上的皮肉。
登时,肚肠流了一地。
负伤的鹿妖发出痛苦的惨叫,他伸手去抓獙兽的翅膀,却被绯暝秋顺势一口咬掉了手掌。
鹿妖痛呼一声,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朝前跑去。
这时候绯暝秋却放弃了追逐,他扭头看向后面的妹妹,勾了勾尾巴。
绯柚放下了勾在胸前的前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曾几何时,她与哥哥就是这般,不需要言语,只要一个动作或是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样的默契让他们猎到无数猎物,成为葫芦洞四周有名的恶霸,每每出洞都让小型的野兽瑟瑟发抖。
她眼睛一亮,绕过了几颗树木,从侧边追上了鹿妖。
重伤了的鹿妖自然没有绯柚跑得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被雌獙追上。
他望着面前的獙兽,转头就朝另一方向奔去,却在这时背上一重,有什么东西从树上跳下来,精准地砸在了鹿妖的背上,直接将人的脊柱压折。
若是身上是只普通的獙兽便罢了,可那是万妖之王,一只普通的鹿妖被压在下面,除了瑟瑟发抖,再也做不出别的动作来。
绯暝秋舔了舔嘴角,冲不远处的妹妹发出了进食的信号。
绯柚几步跑过来,就见哥哥让出了脖子的位置。
她咕咕两声,扇了扇翅膀便不再推辞,一低头咬住了鹿妖的脖颈。
滚烫的血液从牙齿处迸溅开来,咸腥甘美的滋味是装在杯盏中的血液无法比拟的,那是最原本的味道,最适合肉食者的味道。
热血从喉咙流进胃里,瞬间滋润了身心抚慰了魂灵。
外表再怎么与人相似,他们终归是野兽,不折不扣的野兽,没有什么比咬破猎物的喉咙,痛饮一顿滚烫咸腥的鲜血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绯暝秋从濒死的鹿妖身上跃下,半张着翅膀绕到了妹妹身旁。
他的尖吻来回摩挲着妹妹颈边的软毛,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舐她的身体。
绯暝秋很久没有露出獙兽的形状了,自从尾巴掉了之后,他便尽量以人形示外,就连在绯柚面前,也几乎没有变回兽形过。
明明中间有千年的时间,可像这样的狩猎,却只停留在回忆里。
绯柚喝饱了鲜血,从已死的鹿妖身上退下来,舔了舔唇角,一脸期待地看向哥哥。
她在等负责主要狩猎的雄性分配食物。
决定谁吃哪些部位,向来是首领或是狩猎一方的权利。
绯暝秋一怔,这些日子吃两口就饱了的妹妹,已是许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跃跃欲试的、期待能分到好吃的表情。
明明只是一只普通的鹿妖,根本无法和御膳房精心挑选的食物相比。
恍然之间,绯暝秋明白了苏芊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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