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妖界虽然阴私遍布, 但并不是人类和仙妖所想象的那般糜烂不堪, 相反, 邪妖们是极为重视规矩的, 就算是首领,也绝不会以身试法,尝试触碰祖宗定下的规矩。
比如这一项——不得强迫雌獙。
这估计是哪位德高望重的雌獙妖留下的训导,传承至今, 哪怕獙妖王再如何垂涎怀中的美人,也没有强迫的意思。
“你哥哥办事确实很漂亮。”他笑着,吻上绯柚的侧脸,被少女偏头躲过。
望着那张清冷淡漠的脸,首领心里有些恼怒, 这绯柚也太不知道好歹了,自己对她是百依百顺,可到现在连亲都不让亲一口。
就算不是伴侣,自己这个辈分摆在这里,足够当她爷爷了。爷爷给孙女舔一舔毛,有什么不可以?
未免太傲。
可他偏偏是被这样的冷傲吸引着。
犹如等待珍稀的鲜花绽开的感觉, 哪怕过程需要悉心呵护、浇水施肥, 也让人乐在其中。
毕竟, 少女看向自己哥哥的时候,那般冰雪消融的颜色, 很难不让雄性产生征服欲, 想着有朝一日能让她也面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神采来。
是的, 整个族群,没有人知道绯柚和绯暝秋不是亲兄妹。
就连左砂都一直这么以为。
这样扭曲畸形的日子过久了,似乎也就变成了常态,让人忘了正常的日子该是什么样。白天看着妹妹被别的雄性抱在怀里,到了夜晚,在完全密闭的暗室里他才敢占有她。可笑连这样的日子都很短暂,更多的时候,兄妹双方根本无法相见。
足足三百年,三百年的等待,绯暝秋再也无法忍受。
“你这样太冒险了。”左砂劝他,“才刚过五百岁的寿辰,你是打不过首领的。”
五百岁的妖,对上千年的怪物,几乎没有胜算。
一千是一个重要的分界线,过了,便是能呼风唤雨的一方大能,没过,就是只稍微厉害些的普通妖怪。
“我等不了了。”绯暝秋捂着额头,眼睛从指缝中透出来,泛着幽幽的紫光。
让他崩溃到失去理智的,是今天在花园中妹妹说的话。
“嗯,王是属下见过最俊美的雄性。”
这么一句冰冷干瘪的话,任谁都听得出是敷衍。但是真的听在耳朵里,对于绯暝秋来说,却如利剑穿心。
“王是属下见过最俊美的雄性。”
他抵着胸口,心脏绞痛,压抑的窒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妖冶的男子倏地低低笑了,笑声渐渐高昂,渐渐癫狂。
“他是最俊美的?”绯暝秋猛然踹翻了屋中的水银镜,声嘶力竭,“那老子是什么!”
骗子……是瞧他可怜所以说好话来安慰他么。
水银从破碎的玻璃中渗出,滚落得遍地都是。
碎裂的玻璃映照出面容狰狞扭曲的妖兽,那模样,确实不太好看。
左砂想劝绯暝秋冷静一点。四百年了,他们什么样的苦没尝过,为了这么一句客套话而功亏一篑,着实不太值当。更何况他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向来理智的绯暝秋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按奈不住,要知道当初就算是差点死在外边,他回来也没对给自己下绊子的妖露出愠色,反而亲昵地同对方称兄道弟。
“还是……”他刚一张口,却见一身红袍的绯暝秋跪在了倒地的镜子上,伸出手,颤抖着描绘镜中的人。
“她说的没错。”方才还癫狂暴戾的男人忽地就静了下来,“我不过是条连尾巴都没有的残獙,丑得让人恶心。”
他披散着的青丝落了一地,连带着华丽而宽松的长袍也垂在地上。
这一刻,满目悲凉,浑身哀伤。像是被抛弃了的后宫妃子,穿着华丽的宫装,着了繁复的妆容,却只能独自对着镜子道着无法侍君的愁肠。
阴晴不定,真的是在绯暝秋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左砂沉默了片刻,忽地跪在了他身边,“属下万死不辞。”
不用等了,开始吧。
……
…………
那一晚异常的平和,没有喊杀震天,也没有刀剑争鸣。大家只知道首领在深夜召见了绯暝秋。
透过厚重的门有极为甜腻的花香溢出,守卫刚刚嗅入鼻中,便头晕脑胀不知身在何处。
绯柚听到了哥哥深夜谒见首领的消息,虽然不知道所为何事,还是披了薄被从床上起来赶到王殿。
能见哥哥的机会还是太少,可以抓住的就尽量抓住,她痴痴地望着殿门,等着哥哥出来后能说几句话。
浓郁的花香传到她鼻中时,绯柚一愣。
这是哥哥习的魅术,这是首领的王殿,这是深夜。
少女抿着唇,低头看向脚尖,跑过来太急,她还未来得及穿鞋。
哥哥又在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了么……
果然还是自己不够努力,连这么点小事都无法替哥哥办好。
她真是废物。
殿门打开,绯柚眼睛一亮,刚想扑进男子怀里,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么晚了,怎么不在自己屋里待着。”打开门的男人笑了,他冲着下方的少女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夜里凉,到哥哥怀里来。”
嘀嗒,锥形的长甲上有血液滴落。
浓稠泛黑。
……
奢华的王殿内,地上躺着被生生撕开肚子扯出内脏肠子的前任首领。暝秋杀死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压着妹妹在那张前首领的床上,宣战主权。
“哥哥……”饶是绯柚体力修为不俗,都有些吃不消这样的强度。
她还未开口求饶,就被身上的男人掐住了脖子,“来,告诉哥哥,谁好看?”
不容抗拒的,少女的脸被掰向尸体的地方,绯柚咬着唇,难耐喘息,“哥哥好看,哥哥最漂亮了。”
“小骗子。”男人俯身,咬着少女的耳朵轻轻吐字,“你总是喜欢撒谎。”
动作亲昵暧昧,却没什么温度。
绯柚伸出尾巴,反卷着勾上男子的尾椎,轻轻磨蹭,“没有撒谎,只要是闻到哥哥的味道,柚子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和哥哥交.配。”
她舔掉嘴边男人流下的汗水,眼神迷离微微涣散,“最喜欢哥哥了,想要一直和哥哥在一起。”
男人的呼吸重了两分。
下一瞬,脖子上的手移开,扯住了少女的长发。
“我的宝贝,哥哥终于、再也不用藏着你了。”他舔上少女的眼角眉梢,一颗被暴戾充斥的心脏炽热滚烫,连一向来偏低的体温也逐渐高升。
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他要让她,光明正大的依偎在自己怀里,躺在自己床上。
是他的,妹妹是他的。
……
“你在走神?”绯柚瞥了眼旁边扫了一下午地的左砂。好难得,左砂居然会在工作的时候分心,他可是连进食都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妖精。
左砂回神,望着这块被自己扫到凹进去的石板地,有些懊恼。一边回了绯柚的问题,“嗯,回顾了一下从前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回顾的。”绯柚看向他身后的王殿,“除了哥哥尽是些讨厌的回忆。”
“嗯。”左砂不置可否地点头,才想起来,“御膳房那边已经妥当了么。”
“食材准备的差不多了。”绯柚抿了抿唇,“难办的还是尚衣局。”
想到衣服的事情左砂也是一阵头疼,自家的王实在是太挑剔,就算是顶尖的蜘蛛精制出来的衣服也总是不能让他满意。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还可以把绯柚推出去,担任一下怒后的安抚工作。但这一次的宴会稍有不同。
将昊山收下以后,天下獙族尽归于一统,无论仙邪,都成了绯暝秋的子民。
这是从未有过的盛宴,需谨慎处之。
正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应对的左砂忽然见自己面前多出了一只白嫩嫩的手。他顺着手臂向上看去,看见了少女面无表情的脸。
“给我,报酬。”
他从储物器里扔出来一坨蜂窝,“辛苦了,去休息吧。”
绯柚将蜂窝抱进怀里,撕开一点来伸出舌头舔了舔。
“味道有点淡……”
“这种上下都紧张的时候,就不要再这么挑剔了。”好的食材都被送去了御膳房,他能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扣下来这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绯柚看了眼握着扫帚的左砂,抱着自己的蜂窝走到了殿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撕——
嚼——
“我希望你能回去休息,不要把我扫地当做舞乐来看。”
“我并没有这么想。毕竟连你的舞乐都糟糕得只能当做扫地来看。”
嚼——
“还有,不要叫我殿下。”撕,“叫护法。”
绯暝秋篡位成功之后,将前首领的旧仆几乎处理了干净,剩下一些不方便直接动作的,也打乱了重新封位。一朝天子一朝臣,左砂亲自负责了行刑。
高阶头目一共十八位,唯有最后一位护法的位置没有变动。
那就是绯柚。
左砂挥剑,甩掉上面最后一位护法的血液。他望着紧闭的殿门,心里有些复杂。
绯暝秋压抑了四百年,一朝功成之后,是不是有些过于放松了。
他虽然没有雌性,也没有交.配过,但是正常夫妻之间是如何相处的还是大致有数。
这几日的善后工作本该是十分沉重的,可绯暝秋几乎没有从殿门里面踏出来过。
到了不得不露面的时候,也是衣衫不整地抱着绯柚,在众妖面前肆无忌惮地卿卿我我。
还有别的一些细节,也让左砂稍微有些担忧。
新王继位,修葺住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绯暝秋的规有些太过奢靡。
不止是王殿,整个王宫都几乎被重修。这样算下来,几乎要搬空族里所有的财宝。
未免太铺张浪费了。
“没钱?”当左砂抱着一叠叠账册去找上司时,就看见比起往日更加妖艳放浪的绯暝秋歪在王座上给自家妹妹喂糖。
殿里点着南边的熏香,一千八百灵石一盒,比前首领用的香每盒贵出六百灵石。
整个地上铺着四百到六百岁的白虎皮,这一张拿出去交换的话,可以折成四千五百灵石。
殿里多挂了些不明意义毫无用处但是偏偏十分昂贵的帷幔,粗粗算下来大概是一千六百灵石。
再加上这些纯金制的灯塔、杂七杂八的摆件,左砂握着账本的手紧了紧,有些话他不得不说了。
绯暝秋斜靠在座位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捏着糖送进妹妹嘴中,逗幼崽似的神色。
松垮的红袍滑落了半个肩膀,头发也披散着毫无约束。
这几日闭门不出,在面对柚子时他稍微愿意穿些宽松的衣袍,左砂一早就见过绯暝秋胸口的烙印,都是心腹,在一朝功成后,绯暝秋难得有些放松。
穿着同样款式衣袍的少女跪坐在他的脚边,面对左砂的后背只遮住了下半截,此时可以清晰看到獙妖背上特有的火形双翼暗纹。
她抬着头张嘴一口将酥糖吃了进去,连带着含住了那修长如玉的手指。
绯暝秋轻笑着,将食指更加深入妹妹的檀口,勾着化开的酥糖在柔软的舌上辗磨。
“我也想着是时候了。”他抚弄着少女的唇舌,一边漫不经心开口,“隔壁蛇族不是自称妖龙么,见天儿的学龙族搜刮宝贝,正好,我们去拿点回来。”
他将手指抽.出,有淫扉的银丝牵连而出,那双狭长的凤眸瞥了眼左砂,“缺多少?”
左砂一顿,“您是说……”
“既然占了王的位置,我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男子勾唇,露出尖利的犬牙,“帮族里的小可怜把方圆都肃清一遍吧,免得老是发生摩擦,折了弟子。”
“看见同族一个个死在外族的手上,真是悲伤心痛啊。”他叹息着,眼睛却望着少女,毫无悲伤的意思。
左砂沉默,他来的本意不是这个。
绯柚仰着头,眼睛顺着哥哥的手指上下移动,在指尖最靠近自己的时候,猫儿一样扑上去,含住食指,细细舔舐。
还有甜味。
好甜。
左砂迟疑了一下,还是刚正不阿的准备进谏,“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继位以来,是否挥霍太过了,光是王宫的修葺就耗费了全族之力,长此以往”
砰——
瞳孔收缩,左砂呼吸一滞,从王座飞来的钢针擦着他的脸射入了后面的玉柱。
全根没入。
“左砂,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啊。”男子脸上笑意愈浓,“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在挑衅?”
那一刻,原本跪坐在地上的少女霍然起身。
她挡在王座之前,手里握着一柄巨大的镰刀,刀光泠泠,同目光直指对面。
“违背吾王意愿者——”
“杀。”
神色冰冷,宛如从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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