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血
空气中凝滞着浓重的血腥味。
大殿之中,所有的狐妖都惴惴不安地挤在一起。他们瑟瑟发抖着,目光颤抖着望向紧闭的大门。
王宫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庄重华贵——包括这门,这是狐王宫殿的大门,由玄铁石打造,上镶八十一颗防御石,此时更是被所有狐妖都加持了结界,可以说是就连天上的神君都未必能突破这道防线。
这并不能给在场的几百狐族带来安全感,门外久久不息的惨叫和血骨迸裂的声音哪怕隔着这道厚重的大门,也能清晰地传达到每一个狐族耳中。
比起安心,这道防御的门反而更加凝聚了让狐族们心惊胆战的视线。
恐惧的阴霾不知笼罩了王殿多久,终于外面的声音安静了下来,寂静得仿佛刚才一切都是错觉。
王后搭着狐王的手,小声问道,“他们离开了吗?”
砰——!!!
长久的寂静后猛地传来巨响,厚重的大门被什么东西霍然破开,血腥味冲破了最后的防线,大张旗鼓地在聚集了最后的狐族的王殿里肆意妄为。
“啊!!!”
尖叫声骤然响起,狐族最后的防线被破,杀戮无可避免地即将降临每一只妖头上。
“快、快跑……”被从门外丢进来的,是狐族一等将军。此时的他不再威风凛凛,半个身子的血肉被什么东西撕开,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被摔得趴倒在地,艰难地朝族人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快、快跑……”
狐王一惊,颤抖着手指向他,“仔细回话。”
将军一抬头,嘴巴还未完全张开,就见一道红色残影从门外冲进来,一脚踏上了躺在地上的将军的头,把吃力抬头的将军立刻碾在了地板上。
来人是一红裙少女。她身上穿着一件紧身的长裙,将每一部位的曲线都一丝不苟地勾勒出来。长裙在大腿根部于两侧开衩。此时一条腿踏在了将军的头上,狐妖们可以清晰看见少女那光裸修长的大腿。
长裙半袖,少女露出的雪白的右小臂上戴着半臂长的金色臂钏,金色的螺旋丝线包裹这少女的小臂,给她添了几分妙曼的味道。而再往下的右手上执着一柄和少女般高的巨大镰刀,刀片弯曲成诡异弧度,开刃处寒光闪烁,有细细的血水顺着刀刃往下滴落在红色的地毯上。
如此巨大的镰刀被少女单手握着,仿佛轻如鸿毛,着实让人心惊。
少女那火红色的开衩紧身裙上印着金色的凤纹,嚣张到傲慢。毕竟对于生性高傲的凤凰一族来说,被比自己低贱的种族佩戴上自己的纹样,是奇耻大辱,非得将人五马分尸泄愤不可。
但是开衩的长裙后面留下的一根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又显示了此女和凤凰毫无干系,大概只是普通的四脚妖物而已。
众狐正胆战心惊,却见那少女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对沉沉的黑眸朝上方的狐王望了过去。
她这一动作,让众狐看见了少女头上华丽的发髻和那几根比一般簪子要长两三倍的银色发簪以及…一对毛茸茸的红色耳朵。
这……
众狐心中震惊,这难道也是一只狐妖么?既然是同族,为什么要将他们屠杀至此?
漂亮的王后对上那双眼睛,只觉得不寒而栗。她抓着丈夫的袖子,害怕地躲到了丈夫身后。
少女似乎是先锋一类的角色,在她之后,很快有两列紫衣的士兵涌了进来。他们训练有素一言不发,手里握着沾血的兵器,自动将殿里的狐族们逼到两旁,把中间留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似乎在等着什么重要的人进场。
“叮……”
过了片刻,殿外响起了泠泠的铃声,声音清脆悦耳,优雅地如石子入湖,于方圆之内的空中荡起圈圈清凉的涟漪。
在铃声响起的一瞬间,所有紫衣士兵全部朝着中间的通道单膝下跪。就连冲进来的那位似乎地位不凡的少女也面朝门口弯下了腰。这帮残暴的侵略者在一瞬间变得恭敬且卑顺。
狐王握着妻子的手涔出冷汗,来…要来了……
狂风乱作,殿中帷幔剧烈鼓动,悠远的鸟鸣声穿透劲风传入每只妖的耳洞,暗紫色的巨大凤凰在下一瞬带着巨风飞进了这座宫殿,停在了中间被留出来的空道上。
这对凤凰浑身冒着不祥的黑气,眼睛里一片赤红,显然是被魔化后堕落了。他们身后拉着一顶紫色的轿撵,轿撵华丽且宽敞,侧面印了一个绯字,不知道能坐在由凤凰拉的轿撵中的人,会是何方神圣。
众妖屏气凝神,轿撵里并未有人下来,而是先传出了极为缠绵的妖媚之声音。
“心肝儿,辛苦了。到哥哥这里来。”
这声音酥酥麻麻的听得人耳朵发痒,就像是处于发情期的狐族一样,魅人勾心得很。伴着不知从哪再次发出来的玉石铃铛之音,使现在这副场景愈加诡异。
话落之后,面无表情的少女撇下了半死不活的将军,将巨廉反手背在身后,直径朝轿撵走去。
她掀开轿撵的布帘,布帘之后还有一层珍珠帘,朦朦胧胧地挡住了坐在轿中人的面孔。
在雪白的珍珠帘也被掀开之后,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挑逗似地虚搭在少女手臂上,慢慢的,轿撵里的人终于露出了面目。
玄色金丝祥云靴,暗凤纹外裳,略显女气的紫玉银戒。
珠帘渐开,从轿撵里下来的男子身着绛红华服,身后还披着黑底金纹的披风。脸上是一对细长的紫瞳丹凤眼,眼角上挑自带魅惑的红影。
那张脸比起狐族最勾人的狐女还要魅惑三分。来人手上执着一把黑玉骨扇,不大,黑底白纹,上面镌刻出一横梅花。
此时骨扇合拢挡在鼻下,男子仿佛闻到了什么恶臭似的微微偏过了脸。
狐王带着王后后退了两步,震惊地喃喃,“绯、绯暝秋……”
众狐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多是狐族中的贵族,这又是早春,外敌进攻的时候大部分都还沉溺在温柔乡中,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除了几个重臣和狐王,压根就没人知道打过来的居然是獙族的绯暝秋。
看他和少女亲昵的姿态,想必那红裙少女便是绯暝秋的妹妹,堪称杀戮之神的獙族公主,绯柚。
一时间众狐有胆小者直接昏了过去。若是落到绯柚手中还好,绯柚虽然冷酷无情,但是下手向来干脆利索,他们死还能落得个痛快。
但若是绯暝秋起了兴致,想要亲自动手……
“嗯……”绯暝秋一手执扇,一手揉捏着少女头上的红色狐耳,“居然把我的宝贝儿逼出了半妖的形态,狐族这些年也不是没有长进。”
看似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一动不动地任男子揉捏自己的耳朵,哪怕对于獙族来说,耳朵是绝对敏感的地方,她也没有丝毫地躲避。
“哥哥……”许是男子真的玩.弄太过了,少女白皙的脸上抑制不住地浮现出薄红,她轻轻唤着,“痒。”
“痒?”绯暝秋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他俯身凑近少女头上的耳朵,伸出了舌头,“哥哥帮你舔舔。”
濡湿的感觉划过敏感的耳朵,舌尖不断地上下舔舐,很快将耳朵上的红色绒毛打湿,黏糊糊地粘在了一起。
少女大且圆的狐狸眼中泛起薄雾,她朝男人靠近了一些,漂亮粉嫩的小嘴里喘出几分细细的呻.吟。
绯暝秋顺势将少女搂紧怀里,熟稔地含住面前的小半个耳朵,或舔或轻咬,将少女脸上的薄红染深了一层。
“唔……”绯柚耳尖颤了颤,勉强将自己的半妖形态收回去。
绯暝秋偏头,舔了舔少女的侧颈,以示安抚。
被彻底忽视的狐王憋不住了,他扬声道,“狐族和獙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搂着少女的男子那张妖媚的脸忽地沉了下来,阴鸷一片,“吵死了,老东西。”
骨扇倏地抬起,半空轻划,无形的钢针刺进狐王的咽喉,下一瞬,众狐心中的寄托便软倒了下去。
几声短促的尖叫响起,随后被生生扼在喉中,他们生怕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自己。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绯柚踮起脚尖凑到哥哥的脖颈旁,安抚性地舔了舔,“不要生气,哥哥。”
绯暝秋打开扇子,将自己下面半张脸都遮住,片刻后才面色稍霁。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开始吧。”
原本无甚表情的少女在听见这句话后,目光微闪,扯着绯暝秋的袖子,踮起脚尖,“哥哥,我来。”
“可别。”妖冶过分的男人俯视凑近少女,柔声道,“一股子的狐骚味,仔细熏着我家宝贝了。”说罢他将手里的折扇合拢,递到少女手中,自己则朝着上方走去。
众狐错愕着,随后只见紫衣人们训练有素的行动了起来。
他们纵横交错,似乎在地上画起了什么法阵。这里毕竟都是些高阶的狐妖,虽然慑于那对兄妹的淫威,可求生的本能还在,不至于坐以待毙,当即有人反抗了起来。
然后还未化出半妖的形态就被紫衣人一掌去了脑袋。
长着狐毛的人头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两圈,一下子就镇压了所有的蠢蠢欲动。连喊杀声都没来得及爆开,这场反抗就被扼杀。
地上的法阵渐成,几个王室血脉的狐妖们被紫衣人单独提了出来,关押到了后面的房间里。
众狐不知这是在做什么,但紫衣人们是很清楚的。
殿上处于阵法之中的狐狸,是为了给王吸.精取髓提高功力用的,而从中选出血统高贵的妖物半圈养起来,由他们作为首领带领着狐族剩下的庶民们归顺獙族,并且日后取他们的心头血作为美酒给王享用。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鹊、豺、鹿三族皆灭,这富饶的赤狐山,将成为第四个归顺獙兽的种族。
阵法既成,血色的光芒在大殿的地板上亮起,骇人的红光充斥大殿,狐族们再也收敛不起尖叫,趴在地上无力地挣扎。
毕生的修为被巨大的阵法吸走,这痛苦和魂魄离体无异。
殿中狐嚎一片,阵法之中的男人高高漂浮于大殿的半空之中。他双眸一片刺眼的猩红,长发飞舞于身后,双手上利爪爆出,整个人似妖似魔,恐怖非常。
少女倚在大门上,手里捏着哥哥的扇子,淡漠地注视这有悖天理的场景。
她面前爬着一只半妖状态的赤狐,赤狐艰难地朝大门方向伸出了右手。那妖的脸上布满绝望,明明只差两步便能逃离这可怕的法阵,却被阵法吸着,一点一点朝后拖去。
“救……救命……救救…”他嘶哑□□着,话还没说完便已被吸成干尸,成了一只空瘪灰黑的死狐狸,唯有狐脸上一对黑眼睛大大地暴突着,死不瞑目。
少女就站在他面前的两步开外,一个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可她没有动作,只是冷漠地看着一个生命的凋零。
救命……
这两个字当年她不知道喊了多少次,喊道嗓子痛哑也都没有人理会过。
弱肉强食,这是刚刚出生没有开智的小兽都明白的道理。
就算是人类,对他们来说,善良也不过是标榜自身高贵的词汇罢了,哪有什么真的善心。
回忆起某些不太好的场景,少女黑眸中泛起了些阴霾。下一刻,身体被人搂住,已然将众狐的功力吸收化为己用的男人落在她身边。
他捏起少女的下巴,将丝丝精气从自己嘴里渡了过去。
绯柚闭上了眼睛,乖顺地张嘴接受从哥哥身体里渡来的精华。
是的,除了哥哥,这个世界上她不会相信任何生灵……
只有哥哥,才是她可以追随一生的存在。
只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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