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是我师妹

    自从青灵和青木两位祖师闭关以后，时间就如同那奔腾的江水一般，飞快的流逝了。直到一千两百年后，正值青云门每六十年一次的七脉会武前夕，两位祖师双双出关，不过却没有惊动太多人，他们两个悄无声息的回了青木当年所掌管的大竹峰。

    此时的大竹峰首座正是田不易，而他的夫人正是小竹峰的弟子，苏茹。于是，青灵祖师和青木祖师便分别去见了他们夫妻二人。一来是要了解一下，现在的天下大势，二来，也是要看看青云门如今的状况如何。此时，青木祖师和田不易正在守静堂中。而苏茹则在内室招待青灵祖师。

    “祖师婆婆，这套衣服是我为灵儿做的，她还没来得及上身，由于时间仓促，弟子也没做什么准备，就请您勉为其难的先换上吧。”苏茹手中捧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衫，恭敬地站着，而她面前却有一位二八少女模样的女子，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苏茹是吧，你看我这样子，像个老婆婆吗。”青灵一听她的称呼，就嘴角一抽。

    “还请您赎罪，弟子不是那个意思，这只是对您的尊称，弟子无意冒犯。”苏茹听到她的话，还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跪下请罪。

    “行了，行了，起来吧，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这花容月貌的，又正值青春年少，你喊我婆婆，这一叫，不就把我叫老了了吗？”看她那诚惶诚恐的样子，青灵也有点无语。

    赶紧叫她起来，等她站起来后，青灵又补充了一句，“这样吧，你就直接叫我默默吧，这是我的俗家名字，那个木头一直就这样叫我。”

    “弟子不敢，这如何使得？”一听这话，才站起来的苏茹，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她知道，青灵祖师口中的‘木头’，便是青木祖师了。只是她一个弟子，如何能如此称呼自己的前辈呢。

    “哎呀，怎么如此胆小，算了，算了，那你唤我一声青灵吧，这是我的道号，这下总行了吧。”见她这幅样子，青灵只好取了个折中的法子。

    “是，谨遵青灵祖师之命。”听了这话，她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着苏茹就说道，“你是我小竹峰的弟子，我是小竹峰的第一任首座，你有什么好怕的，我说，让你叫我一声‘青灵’，你叫便是了，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啊。”

    虽然面上十分为难，可是苏茹还是硬着头皮叫了一声，“青灵。”

    “唉，这就对了嘛，你还可以叫我‘灵儿’，当年，青叶师兄倒是常常这样叫我，哎，我刚才听你说，这衣服，是你为你女儿做的是吧，她也叫灵儿是吗。这倒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可不就是缘分嘛。”她朝苏茹眨眨眼，然后又笑了笑。

    “您说的是，还请您移步，弟子为您更衣。”听着这话，苏茹反而放下心来，‘传说中的青灵祖师，也挺平易近人的嘛，都没什么架子，不愧是我青云的前辈高人啊’

    听了苏茹的话，她便和她一起去了卧室里，不一会儿，青灵就换好衣服了。她提着裙摆转了几圈，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夸赞道，“苏茹，你的手艺可真不错，而且，这上面的刺绣也好，这衣服，甚得我心。”

    “您不嫌弃就好，改天我再为您做几件新的，现在只好委屈您了。”苏茹看起来有点愧疚。

    “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这闭关就是一千两百年，一出关便有新衣服穿，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见她面露忧愁，青灵赶紧宽慰了她一句。而且，立刻岔开了话题，“说起来，这衣服倒是合身的很，看来，你女儿和我现在差不多大吧。”

    一听这话，苏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起来，青灵祖师这二八少女的模样，还真和灵儿挺像的。不是说容貌，也不是指真实年龄，而是指这一眼看过去，任谁也看不出眼前这个笑颜如花，面若桃李的少女，竟是已有两千多岁的青灵祖师。只是，这话好说，不好接啊。苏茹灵光一闪，说了一句，“我家灵儿，今年十七岁了。”

    “奥，那不和我一样大吗，我这容貌也是我十七岁的样子。从来就没变过呢。”听了之后，她说了一句这个。然后，还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她就是十七岁的样子。

    听了这话，苏茹真的是有点尴尬，只是她向来聪慧，她看了一眼青灵，目光停在了她束的发髻上，青灵祖师梳的是平髻，并非是时下最流行的飞天髻。

    于是，苏茹立刻就将话题引到了这发型上。“我来为您梳一个新的发髻吧，您不知道，现在，这飞天髻，才是时下女子最流行的打扮，风靡世间呢。”

    “也好，我就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嘛，原来是发型和衣服不搭啊，，这闭关一次，都赶不上时代的脚步了，那就麻烦你了。”青灵点了点头，然后苏茹便引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

    苏茹巧手施为，双手仿若花蝴蝶般在她的秀发中穿梭，盘好发髻之后，她又在她头上插上一只小巧精致的桃花簪。不一会儿，镜中便出现一位梳着飞天髻，身穿粉红衣，十分娇俏可爱的少女形象。

    “不错，真不错，”，青灵站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抬头望着苏茹，眉眼弯弯的问道，“好看吗？”

    “好看，您真是好看极了”，这可不是什么恭维之语，而是，青灵祖师的容貌确实是世间少有。

    苏茹出身小竹峰，那里的师姐妹们各个都是花容月貌，她自己本身也是个美女，而且，前些日子，青云盛传，小竹峰的陆雪琪是青云门五百年来最出色的美女，她也曾见过那个陆师侄，确实是个出尘绝艳的女子，就是性子有些清冷。

    可是，今日见到青灵祖师，她方才知道，原来这世界竟真有美若天仙之人。‘不，不对，什么美若天仙，青灵祖师，本来就是天仙啊’

    “是吗，哎，刚说道你家那个灵儿，她去哪里了？我倒是想见见她呢”，想起刚才苏茹那个女儿，青灵来了兴趣，不由得问了一声。

    “灵儿她今日去了小竹峰。并不在此，等她回来，弟子一定让她来拜见您。”苏茹回答道。

    “也好，那改天在，等等，”话说到一半，青灵突然止住了话头，从外面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她一听便知，这是御剑飞行时，因为速度太快，剑身与空气接触才会发出来的声音。

    听到这个，她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何人敢在大竹峰上空御剑？难道忘了规矩了吗，无论哪一峰的弟子，都不得在建筑群上空御剑，只可步行，以示尊敬。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眼见她生气了，苏茹也有些紧张，不过却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就自家那几个弟子，是不会这么干的，，当然了，就他们那水平，也够呛能御剑。所以一定是别处的弟子。

    想到这儿，苏茹稍稍放下心来，然后，她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是不知。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便一前一后出了内室，苏茹在前，青灵在后，她才刚刚结束闭关，时间太久了，这大竹峰上添了不少建筑，只好让苏茹领路了。她们二人穿过回廊，来到了院中。

    此时，在守静堂的青木和田不易也是一脸不悦，刚才在屋里，青木已经听田不易说了这些年的大事，也是知道现在七脉首座基本是谁，各峰又是什么光景。

    正要细问之时，便听到了那声音。当真是有些动怒，当年他执掌大竹峰时，便立下了规矩，几百年来，无人敢犯。今日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谁的弟子，竟敢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虽然没说话，可田不易知道，青木祖师这是生气了，可是他现在也是不知到底是谁来了，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一定不是他收的徒弟就是了。这才要解释，青木便抬脚出了门，田不易连忙引着这位祖师出了守静堂，来到了院中。

    他们一行四人便遇上了，然后他们都站在这庭院中央，那阵破空之声也越来越大，两道白光从西边疾驰而来。

    他们四人眼看着那两道白光落在主殿“守静堂”前，一阵光芒闪烁过后，现出两人，一人长身玉立，潇洒不群，白衣飘飘，极是俊逸。另一人是个少年，比他矮了些，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看着青涩一些，只是仔细看来，却也是个翩翩少年郎。

    “龙首峰苍松真人座下弟子齐昊、林惊羽，拜见田师叔、苏师叔。”面前这两个白衣人，也就是林惊羽和另一个名叫齐昊的俊逸青年，正向田不易他们见礼。

    不过却是避开了青灵和青木，他们二人已有一千两百年不曾露面，这两个小辈不识，也在情理之中。林惊羽见到分别站在田不易和苏茹身边的青灵和青木，只以为是大竹峰的弟子。便微微点头，算是见过礼了。

    而齐昊，他也以为他们两个是大竹峰的弟子，不过他的目光却是若有若无的打量了一眼青灵，他见青灵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而且又身着粉衣，又想起，门中师兄弟曾言，田师叔和苏师叔育有一女，唤做田灵儿，便以为青灵就是那个田灵儿。

    又见青灵的容貌简直是美若天仙，他一时间居然看呆了，心下暗道，‘灵儿师妹居然如此的出尘脱俗，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仙子似的’不过好在，他还没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之所以他们两个会认错，也是因为青灵和青木，他们两个的外貌都太过年轻了。青灵就不必说了，青木的容貌看起来就跟林惊羽大不了多少。自然，他们两个都认错了。只是，而且还错的有点离谱。

    眼见齐昊和林惊羽如此失礼，田不易刚想发作，就听青木祖师暗自传音给他。那意思是问问这两个小辈干什么来了。还有，先不要暴露他们的身份。

    田不易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朝齐昊和林惊羽望去，想起这两个家伙刚才的举动，还有御剑而来，惹得青木祖师动怒之事，他心情大坏，冷冷的问道，“你师父让你们来做什么？”

    齐昊一拱手，然后回答道，“回禀田师叔，家师苍松真人受掌门道玄真人所托，着手打理两年后‘七脉会武’大试诸般事宜。因为有少许变动，故特命我与林师弟一同前来通报。”

    田不易哼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说了一句，“他是故意想向我示威的吧！”

    齐昊与林惊羽脸色都是一变，林惊羽当时就欲发作，但齐昊一伸手拦住了他，微笑的看着田不易，“田师叔真会开玩笑，我们同属青云门下，田师叔又德高望重，家师决无任何不敬之意。”

    田不易脸色阴沉，丝毫不见好转，倒是他身边的苏茹笑容和蔼，温和的说了一句，“你们不必在意，田师叔是和你们说笑的。对了，你刚才说是有什么变动，是怎么回事？”

    齐昊恭敬的回答道，“回禀苏师叔，事情是这样的，往年‘七脉会武’，青云门下诸脉各出四人，此外长门通天峰再多出四人，共成三十二之数，抽签对决，胜者进阶，如此五轮，最后胜者即为青云门年轻一代之翘楚，能得各位师长悉心栽培。”

    苏茹抿嘴一笑，风姿楚楚，看着齐昊说道，“说起来上次大试之中，你可是大出风头的人物，我记得你最后是榜眼吧，若不是长门中出了那个萧逸才，保不定就是你夺了这青云门的武状元了。”

    齐昊脸色不变，笑了笑后，接着说道，“苏师叔太过奖了，上次大试中长门萧逸才萧师兄天赋奇才，修为精深，我远远不及，败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不过关于两年后的这一次‘七脉会武’，家师与掌门真人商量之后，在规则上做了些改动，特命我来向二位师叔通报。”

    田不易与苏茹同时动容，“怎么回事？”

    齐昊回答道，“家师苍松真人以为，‘七脉会武’大试本意在于发现各脉弟子中可造之材，加以栽培。而青云门时至今日，门下弟子已近千人，其中年轻一代新进弟子尤多，其中不乏许多天赋出众的人物。以此思之，六十年方才一次的机会，各脉不过出寥寥四人，实在太少。所以家师提议，七脉各出弟子九人，其中长门人数最多，再多出一人，成六十四人数，在此基础上一如既往，抽签对决，共行六轮，决出胜者。这样也可免去沧海遗珠之憾。”

    田不易与苏茹对望一眼，面色更是难看。他大竹峰一脉弟子人数少资质差，初一看似乎占了便宜，但实际上却是人数人才最多的长门通天峰和苍松的龙首峰大大有利。

    苏茹见丈夫神色难看，微微摇头，以目示之。田不易心中何尝不知道妻子的意思，此事既然由掌门师兄与苍松商议过了，便是成了定局，争也无益，当下脸色就黑了，冷冷的来了一句，“如此甚好，我没什么意见。”

    齐昊洒然一笑，又微微点头，接着便说道，“这样就最好了。另外临行前家师曾吩咐一事，那就是我这位林师弟与田师叔座下一位张师弟是老友旧识，还盼田师叔让他们二人叙叙旧。”

    田不易心中有气，手一挥，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准了，准了。”

    一听他答应了，林惊羽倒是喜形于色，苏茹把弟子宋大仁找来，让他带着林惊羽去找张小凡，此时，场中便只剩下了齐昊，和他们四人。在他们交谈期间，青灵和青木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未说话。

    而此时齐昊的目光，状似无意的，落到一直站在苏茹身后的青灵身上，目光一亮，微笑道：“这位姑娘莫不就是鼎鼎大名的灵儿师妹？”

    “灵儿师妹？”青灵把这称呼重复了一遍，然后便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叫齐昊的少年一眼，紧接着朝青木那边望去，见后者面无表情，她不由得玩心大起，一扬眉，冲着齐昊说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

    齐昊微微一笑，走上几步，看着她，然后说道，“师妹年方十七，在太极玄清道上的造诣已然非同小可，这是本门皆知的事情，我是仰慕已久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听这句，青灵觉得事情更有趣了，微微弯起了唇角，开口问道，“你又不曾见我动手，怎知道我名不虚传了？”

    齐昊呆了一下，随即便回答道，“师妹不但貌美如花，而且心思敏锐，倒叫我这做师兄的惭愧了。”

    只是他刚说完，便感觉有人拍他的肩头，齐昊回头一看，原是站在田师叔旁边的那个年轻的弟子，青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又看到青灵眼中的笑意，对着齐昊说了一句，“她是我师妹。”

    齐昊还以为他想干什么呢，‘原来是’，他不由得看着青木，一脸正色的说道，“我和灵儿师妹虽然分属七脉之二，不过，却也是同门，我称她一声师妹，却也没有什么不妥。这位师弟，你却是多虑了。”

    说到这里，他便不在搭理青木，而是转身面对青灵，微一沉吟，看着面前笑意妍妍的少女，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锦盒，递给青灵，笑道，“灵儿师妹，这小盒中的‘清凉珠’乃是数年前我随家师苍松真人行侠道，剿灭一派魔教凶徒时偶然所得，虽然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带在身上倒也能祛暑降热，另外据说对女子养颜护肤也有些好处。今天就送予师妹，权当是个见面礼了。”

    看到这一幕，苏茹和田不易早就惊呆了，他们刚想呵斥这个不懂规矩，以下犯上的混账时，就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开不了口了，他们对视一眼，看来是两位祖师的手笔了。只是不知，他们两位到底要做些什么。

    青灵饶有兴趣的瞥了一眼在齐昊身后的青木，又见面前这个小辈如此热切的看着她，她唇边露出一丝坏笑，便伸手将那所谓的‘清凉珠’接了过来。还说了一句，“‘师兄’竟然如此情真意切，师妹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

    她故意将那‘师兄’二字微微加重。听在齐昊耳朵里，便是这灵儿师妹对他有了好感。可是，青木知道，她这是故意气他呢。青木的脸色现在黑的吓人，不过齐昊倒是喜形于色。

    然后，没过多久，林惊羽便回来了，两人一起向田不易和苏茹辞行。之后便御剑离开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青灵慢慢的走到青木面前，然后悠悠的说了一句，“看看人家多会说话”，紧接着便又将那锦盒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看人家多会办事儿。你呀，就是个木头！不解风情！”说完便和他擦肩而过，回内室去了。苏茹见此，担心的看了一眼田不易，可是也紧随她的脚步而去。

    一时间，这诺大的庭院里就只剩下田不易和青木两人了。静的可以听到风吹过树叶所发出的那种沙沙声。

    青木突然说了一句，“刚才，那个家伙是不是说七脉会武之时，每一脉可出九人？我记得大竹峰现在唯有七个弟子吧，再加上你的女儿，有八个对吧。”

    刚才齐昊他们一离开，田不易就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他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己就成了出气筒啊。‘瞧瞧苍松教的什么徒弟，这下好了，这可是把两位祖师往死里得罪啊，果然，我就知道，什么样的师傅教什么样的徒弟，我就好多了嘛，我的徒弟虽然修为不行，可是人品好啊’

    就在他不断腹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青木祖师的问话，他赶忙回答道，“回禀祖师，确实如此。”

    “那好，最后一个名额归我了。”说着，青木便转身朝守静堂而去。

    愣了一下，田不易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苍松，我看你这次怎么死’，他那大胖脸上露出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阴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