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秦十三给我叫来!”秦穆的脸一下子黑了,咬牙切齿道。
秦虎窥着他脸色有些不对劲,踮着脚迈着猫步,一步一步走过大门拐弯的地方,才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撒开脚丫子,往前跑,猛拍秦十三的屋门,站在窗外便喊:“秦十三,不好啦,你摊上大事儿了!”
秦十三正在试新衣服,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跟自己的新媳妇撒了个娇,趁着爷这次办喜事儿,讹媳妇给自己做了一身新衣服,这穿上去之后,刚刚合身,他十分得意,我媳妇真体贴,我的尺寸都放在了心上。
那秦虎也忒讨人厌了,最爱咋咋呼呼,一点事儿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又是哪儿着火了?你秦二虎不能顶上去?”他慢条斯理理了理衣领,拨了拨头发,这才打开门。
秦虎见他好不容易出来,拉着他的手:“不是我,是你着火了。”秦十三看着袖子皱成一团,心疼地拨开秦二虎手:“你轻点儿,我媳妇做的,拉坏了你可赔不起。”
“有媳妇儿了不起是吧。”秦二虎这个单身狗受到了伤害,看着他那矫揉造作秀恩爱的模样,十分不爽,故意慢吞吞,“也没什么事儿,将军叫你。”
“哦!”秦十三甩甩衣袖满面春风往前走,想必是这桩喜事办得合他的心意,受几句褒奖即可,赏赐万万不能要,但将军若是硬要给我,我该如何拒绝呢?
“哦,忘了告诉你,将军脸色可不太好。”秦二虎幸灾乐祸。
秦十三回头瞪了秦二虎一眼,收起了玩笑之色:“大虎子,我记着!”说未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秦虎也跟着上去,打算看热闹。
秦穆指着门前正在挂着的大红花,问:“怎么回事?”
秦十三求生欲很强,表情甚是夸张:“这红花呀!贵德绸缎纺送来的。是不是不满意?我马上着人去换,”边说边撤下大红花,抱着就往外冲。
“给我站住!我竟不知你秦十三有这样的好本事,能替我作主!”这话有些严重了,秦十三明白这是触动了将军的底线,此事不能善了,当即跪了下来。
这一下跪得扎实,“咚”地一声,听得后面来的秦二虎后槽牙一酸,心里有些愧疚,有点着急,这秦十三平时看着贼精贼精的,怎么到了该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他反倒一声不吭了。
“我这就差人给你打扮起来,送你去做新郎官,想必你媳妇贤惠,有容人的雅量。”秦穆眯起眼睛半开玩笑道。
秦十三彻底焉了,一张脸皱成一团,两条眉毛塌了下来:“将军饶了我罢,我惧内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若是我媳妇知道了,恐有性命之忧啊!罢了,我这条命不要紧,可我得先给您收拾好这烂摊子才放心呀!”
秦穆气笑了,竟觉得有几分道理:“我竟低看了你,你于诡辩之术颇有见解啊!开年后就把你调到外交营,和那些胡人谈判去。自己收拾烂摊子吧!”一甩袖子走了,秦十三彻底傻眼了,我是武将啊,爷,把我调去耍嘴皮子合适吗?我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心愿呐!
秦穆颇为头疼,秦十三和下人那里好说,就是秦嬷嬷那里……一路想着,走到了西厢房。
秦嬷嬷刚刚给洛简简喂了药,这姑娘,看着单薄了些,身子倒是不弱,昨天夜里竟然没有发烧,医者复诊后说,若无意外,傍晚会醒过来。
当然,回春堂的医者,做惯了富贵人家的生意,话总是会说得保守一些,说傍晚醒,若提前醒了,岂不是自己的功劳?
秦嬷嬷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穆哥儿知道回来了?给你做了新衣裳,你试试看。老一辈说,办喜事得讲究面上光,打扮起来,才精神。”
秦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洛简简,见她脸色好了很多,放下心来:“嬷嬷,去外边谈吧。”
秦嬷嬷随他出来了,立在屏风前,秦穆拉着秦嬷嬷坐,秦嬷嬷推辞了:“我只是府中仆从,爷面前岂有我立足的地?”
秦穆道:“嬷嬷是要我于心不安吗?我幼年双亲不在,全靠舅父庇佑,嬷嬷精心照料,我才能长大成人,如今岂有我坐着,您站着的道理?若您执意不肯,我站着也无妨,只是刚才较武场上我的脚扭着了,才敷了药膏,久站不得,您看,可怎么办呢?”
秦嬷嬷心疼地要去摸:“你自十二岁开始上战场,半大的孩子,身上落下多少伤痕,那是为国尽忠,我不怪你,只是这好不容易回家过年,怎么就不爱惜自己呢。”
秦穆东躲西躲,拿手去挡:“嬷嬷,我可长大了,怪不好意思的,真的没事儿。”却又故意咧嘴吸气,见他撒娇装怪的模样,秦嬷嬷哪里还能狠心坚持,坐了半边椅子。
屏风里头的洛简简耳朵竖了起来,早在秦穆自陈身世时她已经醒来了,这算是男主的自我介绍?虽然知道书中大概剧情,但听到男主自己讲出来,感觉又不一样。
在系统那里了解的时候,感觉是看别人的故事,听男主讲出来,想到他无父无母,却没有长歪,靠自己的努力,四处征战得来功劳,少年成名,封为将军,努力的人,都值得别人尊敬,努力了还成功了的,就值得敬佩了。
外间又传来声音,洛简简放慢了呼吸,继续听下去,“我正为此事而来,都是十三胡闹,叫您误会了。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秦嬷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向来有主见,只是,你已是弱冠之年,你看着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到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几个了。再说也不是明媒正娶,只是将这姑娘收为房里人,知冷热,我也能放心一些。你是什么想法,也和我说说?”
欸,是说我吗?房里人?这么快!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办?!还没等她想完,秦穆泼了她一身冷水。
“此事万万不可再提!这姑娘与我仅仅见了一面,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何况对方的品行?这些若不了解,只贪图色相,岂非君子所为?”
人品不错的样子?洛简简暗自评价,有原则的人总是值得信任。不过,搞这么久,连名字都没记住,有点心塞怎么回事?
秦嬷嬷已经有所松动,秦穆再接再厉:“若她已经有婚约,或者,或者中意的人,岂不是误了人家?”
我没有,我没有,不要冤枉我!洛简简无声地呐喊着,后悔了,为什么要装睡呢?我的事情可以自己谈的,但现在如果被秦穆知道自己偷听……算了,还是装睡吧!
秦嬷嬷哪里是秦穆的对手,早已经被秦穆说服:“罢了罢了,你长大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秦穆考虑了一会儿,人都会重感情,一只猫儿狗儿养得时间久了都会多偏爱几分,何况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自己又不是和尚,无欲无求。
只是这些年边关一直不太平,今日接到谍报,胡人准备趁汉人过年,边军放松之际,发动偷袭,指不定这个年要在马上过了。
不是不想成婚,只是战场上的军功都是一刀一剑拼出来的,生死不能保证,又无闲暇陪伴,眼下不适合成婚。
秦十三那小子贼可恶,娶了一个悍婆娘,是红衣队的女兵首领,能吃得苦,征战起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最重要的是夫妻不用分离。成天炫耀,不知道惹了多少人妒忌。
秦穆绝对不承认这里面有他自己。
京城里面的女孩儿都是琉璃做的,就像昨天抱回来的姑娘,皮肤白皙,眉眼细长,他承认他审美很正常,喜欢她的精致好看,但却不敢娶回家,琉璃需要呵护,若不能,就不要据为己有。
随便动心,又不能娶为正妻,置心爱之人于何地?置将来的妻子于何地?
少年,你想得太远了喂!
“给她笔银子,打发走吧!”秦穆说得很果断。
洛简简可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双眼瞪圆,这是要被扫地出门?这个秦穆可真无情!怎么办?
“卖身契我已经让秦十三拿来了,你拿在手里。告诉她,已经撕毁,她若是个好的,咱们一辈子不拿出来,若是个有心思的……”秦穆不再说下去,“嬷嬷看着拿捏吧!”
我……我……洛简简懵了,秦穆作为男主,性格十分合格,为人善良,肯为陌生人花钱,又请医救人,但又不是冤大头,做事留有一手,不用担心遭人蒙蔽陷害,处事很成熟。但若是这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心情复杂……
“我的穆哥儿长大了!好!好!好!”秦嬷嬷抹着眼睛道,她十分欣慰,秦穆考虑问题十分周全。“一切都依你,等那姑娘醒来,我好生劝说,你去忙吧!”
秦穆点头,又顿了一下:“我进去看看她,好歹是我救上来的人呢。”秦嬷嬷点点头,推出门外。
洛简简知道秦穆很精,生怕他发掘她偷听,念起了催眠大法,这会儿,进入了假性睡眠当中。
秦穆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弯腰给她盖好了被子:“半烟,这个名字很好。”
说好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谎话精,骗秦嬷嬷,洛简简吐槽,心却好受很多。只不过,真的要被赶走了吗?
秦穆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被子,起身,沉稳的脚步声远去,“嘎吱”一声,门,被轻轻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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